“可能要去，但是眼下去不了，我去了車就沒人開了。”
    “哦。”
    張文雅應了聲，扭頭又望向車窗外，隻是這會玻璃結了一層白茫茫的冰淩，隻能看到模糊昏黃的路燈，如夢如幻。
    不真實。
    她纖細的手指扣著車窗上的冰淩，畫了一個笑臉的圖案，手托著腮幫發起了呆。
    許一朝通過後視鏡瞥一眼，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回去。
    年輕的時候總喜歡害怕沉默，總是不經大頸大腦的說些胡話來打破尷尬的沉悶。
    沉默沒什麽不好，也不要害怕停頓，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可以不說。
    這是許一朝學會的另外一會優點。
    “到了。”
    “謝謝。”
    張文雅拉開車門走了下去，原地停了幾秒，似乎有話要說，然後才珊珊離開。
    額。
    感覺這姑娘怎麽有點和之前不一樣。
    是了，隻跟人家說去廣府發財，沒跟人家說怎麽發財，難怪人家猶猶豫豫啦。
    有機會遇到再說吧。
    許一朝搖搖頭，把這些想法拋出腦後。
    回了家，胡翠芬和自己的老媽正在看錄像。
    李連傑的電影。
    鼠膽龍威。
    張學友這會正被比例錘的抱頭鼠竄，離著變身還有那麽一點點時間。
    有了錢，胡翠芬也買了個錄像機回來。
    想起當初兩人在錄像廳黑暗的包間裏，大疙瘩電視的聲音開大，電視畫麵的微光時不時將兩道交織的身影拉長。
    許一朝的心咯噔動了一下，那些不能描述的畫麵悄然浮現在腦海。
    緊跟著許一朝就感覺某方麵好像不由自主的躁動起來。
    “回來了。”
    許一朝老媽看到兒子回來，忙把眼睛從電視移開，扭頭去了廚房。
    胡翠芬瞥了許一朝一眼：“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下雪了，街上沒什麽人了。”
    “哦。”
    說罷，胡翠芬又把眼睛移向了電視。
    “小朝，快洗手吃飯了。”
    老太太先把炒好的菜端出來，又回去拿了幾個大白饅頭，見許一朝還在原地，忍不住催促起來：“還愣神，洗手吃飯，一會涼了。”
    “知道了。”
    “多大個人了，吃飯還要人催。”
    老太太嘴上這麽說，但是眼睛裏的寵愛還是顯而易見。
    自從老太太搬到小房住，煮飯洗衣服基本都是老太太在做，許一朝回來總算能吃口熱乎飯。
    “那你吃，吃完之後收拾一下，我回去了。”
    老太太為了不打擾兒子和兒媳婦的二人世界，基本是許一朝回來之後她就自動回自己的小屋了。
    “媽。”
    許一朝喉嚨動了動，後麵的話不知道怎麽開口。
    “幹啥？”
    愣了幾秒，許一朝把那句有話想和你說給咽了回去，拉著老太太的胳膊道：“你不吃點了啊。”
    “不吃了，老了，吃多了消化不了，腸胃難受。”
    老太太拍了拍許一朝的手，慢吞吞回了小房。
    想起當年自己老爸剛去世沒多久，有個二流子闖進了自己家裏，那時他才十歲，嚇的渾身發抖。
    那會老太太也才是三十多的一個婦人，卻手裏提著菜刀擋著門，聲嘶力竭的喝退了二流子。
    那會老太太是何等彪悍，又是何等的要強。
    如今，她頭發已經白了大半，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韶華已經漸漸老去。
    許一朝抿了抿嘴唇，眼眶逐漸模糊。
    “許一朝，跟你說個事。”
    “你說。”
    借著轉身的功夫，許一朝抹了一把眼角。
    “咱這邊的pvc廠空了幾個位置，我媽想讓胡俊敏去。”
    “去唄，這不是挺好。”
    這廠許一朝知道，是個私營企業，後麵做的挺大，後麵國資入股，變成了半個國企，成為了烏城的支柱產業之一。
    “我還不知道挺好。”
    胡翠芬起身按了暫停鍵，在許一朝對麵坐下。
    “但是給安排的那個人要5000塊。”
    許一朝放下筷子盯著胡翠芬。
    胡翠芬少有的底氣不足，心虛的看著許一朝道：“你也知道，胡老二整天跟著街溜子不學好，能有個正經的工作說不定就能穩定下來。”
    許一朝還是沒說話。
    胡翠芬咬了咬嘴唇，又道：“我家也沒那麽錢，所以我媽也想讓我出點。”
    “出多少。”
    胡翠芬微微低了些頭：“4500。”
    噗嗤。
    許一朝都被氣樂了。
    “這是出點？”
    “胡老二怎麽說也是胡家的南丁這要是沒個工作將來也不好娶媳婦，我這個做姐姐的總不能看著自己的弟弟沒個工作連個媳婦都張羅不上。”
    許一朝沒說話，眼前冒著熱氣的香噴噴飯菜也變得難吃了。
    見許一朝不說話，胡翠芬的聲音拔高了不少：“許一朝，算我借你的。”
    “胡老二不是上班的料。”
    許一朝說的是實話。
    上輩子胡老二也去上了班，隻是人家翹課他翹班，最後隻幹了不到兩個月。
    這顯然是白花錢。
    隻是那個時候許一朝沒這麽多錢，胡家又去和別人借了些。
    最後還是胡翠芬悄悄拿自家的錢給換上的窟窿。
    “許一朝，你什麽意思？”
    胡翠芬噌的一下站起來，指著許一朝激動道：“都說男人有錢就變壞，你這才掙了幾個錢就看不起我們呼胡家人了是吧，好，我也姓胡，我自己滾，我不礙你的眼。”
    胡翠芬說著就要挺著大肚子出門。
    外麵飄著鵝毛大雪，一打開門雪花呼呼的往家裏吹。
    許一朝怕她跌倒，忙過去拉住胡翠芬。
    “姓許的，你放開我。”
    “別鬧了。”許一朝無奈道：“胡老二不是上班的料，這錢白花，再說這離著過年也就兩個月了，這錢我準備拿著去趟廣府進點東西回來賣，做好了兩個月能掙好幾萬。”
    胡翠芬愣了一下：“你要去廣府？”
    許一朝點頭。
    胡翠芬眼睛一亮：“那你去廣府的話，車是不是需要有人開才行。”
    許一朝剛準備點頭，猛的意識到什麽，剛準備改口，胡翠芬已經搶著道：“那讓胡俊敏給你先開著吧，這兩個月就算胡俊敏自己掙的，還省了開工資不說，自己人知根知底，也不怕被外人黑了咱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