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多待兩天呀。”
    吃了午飯，賈圖見許一朝要回去，還有些不舍。
    “不了，今天還有個飯局，必須要去。”
    賈圖愣了一下，這個詞從許一朝嘴裏說出來有種陌生之感。
    “那有空來浩城，和建國一起，多住幾天。”
    不知道為何，賈圖總覺得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是隱隱感覺雙方下一次見麵也不知道會是什麽時候了。
    一直看著那輛銀灰色的大巴漸漸消失在路口，賈圖才慢慢收回目光，他說不出什麽應景的詩句，也沒那個文化，隻感覺心裏空落落，憋的慌。
    “老板，來個溜肥腸，快點的。”
    “好嘞。”
    賈圖拍了拍衣服的灰塵，扭頭回了飯館，匆匆在記賬單上加了個溜肥腸，拿去給了廚房。
    忙起來，別說沒空會懷念友誼，腳不沾地也是常有的事。
    普通人那麽矯情的話，還怎麽生活呀。
    ……
    許一朝從浩城回來已經是下午5點多了，比坐火車快了兩個小時不止，這還是高速沒有開通隻能走國道的情況下，等高速開通了，一個來回也就4個小時。
    把車停好，許一朝又馬不停蹄的去了銀行，正好趕上銀行下班，跟著上了吳有財的夏利，兩人直奔東山飯館。
    秋冬進補，東山羊肉館的生意越發好了，還不到6點，已經停了好幾輛三奔子、夏利這些，最好的一輛也就是黑色的桑塔納，還不到那些進口車出現的時間。
    “那貨估摸著在忙，我們先點菜。”
    “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吳有財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都是朋友，計較這些就見外了，我們先吃，等他來了再點不就行了。”
    許一朝怔了怔，看來吳有財和這個朋友的關係不一般。
    “涮羊肉怎麽樣？”
    “挺好，再來了茼蒿和竹筒，搞點韭菜花和蒜蓉辣醬。”
    “會吃。”
    吳有財衝著許一朝豎起大拇指。
    不大一會的功夫，肥嫩的羊肉和銅鍋上來，許一朝又點了瓶白酒給吳有財倒上。
    一杯酒下肚，兩人的臉紅了些，話匣子也打開了。
    吳有財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一朝，我跟你說，我這個朋友可不一般，雖然也是從烏城出去的，但是人家這次是從寧市回來的，這次回來說不定要待一段時間，你機靈點，對你有好處。”
    “吳哥，敬你一杯……不，必須三杯。”許一朝端起酒杯：“人這輩子三分氣運三分努力四分貴人扶持，若是沒個貴人扶持，幹一輩子子也隻能麵朝黃土背朝天，自從認識吳哥，我這又跑公交又跑汽運，全靠吳哥提攜，我敬吳哥。”
    說罷，許一朝將杯子裏的酒一口灌進嘴裏。
    “說這些。”
    吳有財微微擺擺手，表情倒是十分淡然，很難讓人看到心裏的活動變化。
    兩人正說著話，包房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來了。”
    吳有財過去開門，許一朝也跟著站了起來。
    “白東平，請你吃個飯真是難的很呀。”
    “這是什麽屁話，我回來就跟你一個人說了，你……”白東平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包房裏還有一個人：“這位是？”
    “一個小兄弟，許一朝。”吳有財又指了指白東平：“白東平，寧市白秘書，這次回來掛職。”
    “白哥。”
    許一朝忙去握手。
    寒暄了片刻，三人分賓主落座，吳有財和白東平喝了一杯，又倒滿，這才眨眨眼道：“老白，這次回來去哪裏？”
    白東平看了看吳有財，又看了看許一朝，歎了口氣道：“你以為衙門是我家的開口，還能想去哪去哪，隻是個虛職罷了，哪有在寧市好，再說我回來是做事的，你以為回來是享福呀。”
    吳有財一愣：“真的假的，你沒使使勁，那你這好幾年秘書不是白幹了。”
    “這話說的。”白東平眼睛逐漸瞪大，不滿道：“吳有錢，可不許瞎說，再說，在哪裏發光不是發光，不信你問問一朝，我說的對不對。”
    “白哥，我覺得吧，像我吳哥這種呢，就是照亮了我們這種小經營者，在我們前進的路上不斷添磚加瓦，才讓我們有茁壯成長的機會，像白哥這種呢，我認為是更廣義的一種發光，就像是馬路上的路燈，奔騰流淌的喝水，給與鄉間地頭光合作用的日頭，它就在那裏，不遠不近，離不開，卻也不與大部分人親近。”
    白東平眼睛一亮，猛然看向吳有財。
    吳有財是一個很有分寸的人，不然他回烏城也不會隻告訴了吳有財一個人，所以看到一個人陌生人出現，白東平知道這個人必然有幾分出現的理由。
    但是許一朝還是出乎他的預料，一番話讓他耳目一新。
    知道是對方在拍自己的馬屁，但是這種高級的馬屁在這種小地方，出現在升鬥小市民的嘴裏，就顯得更可貴了。
    “怎麽樣，我這兄弟不凡吧。”吳有財借機又道：“這兩天街上那幾輛麵包車公交看到了吧，也就我這兄弟能想出這種主意來。”
    “別說，我回來的時候也吃了一驚，能解決民生問題還能做到盈利，衝這個，也要喝一杯。”
    這一次，是白東平主動給許一朝倒酒。
    許一朝表現的受寵若驚，忙點頭感謝，心裏卻留了個心眼，在一段不對等的關係裏，對方主動示好，要麽他天賦過人，要麽就是裏麵裝著什麽。
    但是接下來白東平決口不再提其他，隻是和吳有財一起懷舊，聊一些曾經的過來。
    談笑之間，白東平也不忘找許一朝附和一下，不讓他顯得那麽格格不入，整個晚飯做的恰當好處。
    這一點讓許一朝大開眼界，也在悄悄學習白東平的處事方式。
    吃了飯，吳有財借機打包羊肉，讓許一朝送白東平回去。
    許一朝在吃飯的時候已經借著去廁所的功夫交代了杜建國，讓他晚上在門口等著。
    “白哥，這邊。”
    看著門口停著的麵包車，白東平嘴角微微上浮。
    真是個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