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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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頓是個無業遊民,杜丁則是出生於獵戶家的孩子,自從認識了西頓之後,老實巴交的杜丁開始被帶壞,成日跟著西頓幹一些偷雞摸狗之事。
    前不久他們到巴諾城最大的酒館阿克虹酒樓偷酒,剛撬開了酒窖門,就被酒館掌櫃亨瑞撞了個正著,氣急敗壞的亨瑞扯開嗓子喊來了巡邏的衛兵。
    西頓二人被巡衛追得狼狽不已,鑽進了下民區錯綜複雜的巷子裏,才擺脫了巡衛的追捕。
    在一條充斥著惡臭的偏僻巷子裏,西頓發現了一頭罕見的靈獸屍體,屍體旁還有一隻活著的靈獸崽子。
    西頓琢磨這隻靈獸崽子,弄到黑市裏應該能換好幾枚大金幣,當即覺得自己要發財了,與杜丁興奮地擊掌。
    西頓摩拳擦掌向麵前的搖錢樹靠近,察覺到西頓的惡意,小奶狗一邊吠著,迅速向後退去,不一會兒就退到了弗雷腳邊。
    弗雷順勢彎下腰去,將小奶狗抱在了懷中。
    西頓從腰後拔出亮晃晃的匕首,惡狠狠地瞪著弗雷,“臭民小鬼,識相點,把靈**出來,別自討苦吃。”
    弗雷將紋有鳳凰圖騰的右手藏在身後,悄無聲息地凝聚起魔力,說實話他有些苦惱,自從覺醒魔力以來,從未對人施展過,他真怕自己出手拿捏不住分寸,把麵前兩個混混弄死。
    弗雷眉頭微皺,善意地提醒麵前兩個混混,“我勸你們別再上前了,我出手不是很有分寸。”
    西頓大笑起來,“哈哈哈,杜丁,你聽見沒,這個臭民小鬼居然敢威脅我們,我看他腦子壞掉了!”
    然而杜丁與生俱來的獵人直覺卻告訴他,眼前白發紅瞳的小鬼極度危險,他感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令他惶惶不安。
    杜丁伸出手去抓住了西頓的胳膊,擺出凝重的臉色開口製止:“西頓,別惹這個小鬼,他很危險。”
    杜丁的直覺非常敏銳,好幾次幫他們化險為夷,西頓相信杜丁的直覺,臉上的笑容當即凝固,往後退了幾步。
    “小鬼,你不想惹麻煩的話,最好把靈**出來。”
    “我要是不呢?”
    弗雷微微笑著,隻是往前走了兩步,強大的壓迫感,就嚇得西頓和杜丁臉色煞白,直接退到了巷子外。
    西頓開始感到呼吸緊促,與杜丁相識了一眼後,細聲問道:“杜丁,這小鬼真有這麽難對付?你一點把握都沒有?”
    杜丁鄭重地點了點頭,再次強調:“他很危險。”
    “我們先撤?”西頓提議到。
    杜丁點了點頭,二人拔腿就跑,身影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巷子的轉角處。
    弗雷卻停在原地,轉身看向身後的巷子轉角處,幽幽開口:“藏在那邊的小姐,我發現你了,跟了我一路了吧,何不出來當麵打個招呼?”
    方才釋放魔力給二個混混製造壓迫感的同時,弗雷也察覺到了藏身在巷子轉角後的一個女人。
    弗雷發話後,巷子轉角處果然走出了一個紅發女子。
    紅發女子的出現,讓弗雷眼前一亮,之前在酒館門前講故事時,弗雷就察覺到了這個紅發女人,畢竟她那席似在燃燒的赤紅波浪長發著實搶眼。
    那席赤紅秀發上煥發的光澤,是那種注重保養頭發的貴族女士身上才能看見的,雖然她穿了一身掩人耳目的平民衣物,但那頭秀發就不是平民能擁有的,早在酒館門前,弗雷就看出了這個赤發女子是刻意喬裝成平民的貴族。
    弗雷打量著麵前的赤發女子,琢磨著她跟了自己一路,在打什麽主意,與此同時,女子也在打量著弗雷,巷子裏一度陷入詭異的氣氛。
    弗雷麵帶微笑,率先打破沉默:
    “小姐,你為何跟著我呢?”
    赤發女子並未回答弗雷的問題,反而問道:“你叫什麽?”
    弗雷猶豫了片刻,緩緩開口,“弗雷。”
    “姓氏?”
    “你覺得我這樣的平民小孩會有姓氏嗎?”
    “平民孩子可講不出那樣的故事。”
    “小姐,在問別人的名字之前,按照禮節,是不是應該先自報家門?”
    “米婭,我的名字,該你了。”
    弗雷聳了聳肩,“我真沒姓氏,我父親是平民出身。”
    弗雷其實有姓氏,由於洛西是庫帕領老騎士長凱恩的養子,所以他的貴族姓氏隨凱恩,他的貴族名為弗雷·巴斯。
    出於謹慎,弄不清楚對方來路的情況下,弗雷選擇隱瞞了自己的姓氏。
    “你母親的姓氏?”
    “沒跟我說過,不清楚。”弗雷話鋒一轉,“你問了我這麽多問題,也該輪到你來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你想知道什麽?”
    “你跟蹤我的意圖是什麽?”
    “你很像我見過的一個人。”
    “哦?”弗雷眼前一亮,“是誰?”
    米婭搖了搖頭,“我隻見過他一麵,他蒙著臉,但跟你一樣,有著雪白的頭發,鮮紅的雙眸,你的容貌讓我很在意。”
    “你跟那個人什麽關係?”
    米婭思索了一下,“仇敵。”
    “我跟你無冤無仇吧?”
    “確實,但你或許會跟那人有關係,或者知道那人的身份,或下落。”
    “你找的那個人是位女士嗎?”
    “女士?”米婭搖了搖頭,“是個男人。”
    “那我應該幫不到你,在我認識的人裏麵,跟我有著類似容貌的,也就隻有我的母親,既然你不是在找她,那應該跟我沒什麽關係,天底下白發紅瞳的人多了去,你盯著我一個小孩不放有些過分了吧?”
    “我能見一麵你的母親嗎?”
    “抱歉,我們走失有一段時間了,我也在找她,如果你在巴諾城看到了有跟我一樣白發紅瞳的女士,麻煩給她帶句話,就說我在舊跑馬場的營地。”
    “你是庫帕領來的?”米婭露出稍顯驚訝的表情。
    弗雷點了點頭,“如果沒別的事,我可以走了嗎?”
    米婭不為所動,態度強硬,“我要見你父親一麵。”
    “可以,不過你得先幫我個忙。”
    “嗯?”米婭投來疑惑的目光。
    “先幫我把身後這具屍體安葬了。”弗雷指了指身後的母狗屍體。
    “神殿在找這隻靈獸,去通知一下神殿的人,他們自然會派人過來處理。”
    “那麻煩米婭小姐去通知一下神殿。”
    米婭點了點頭,“先帶我去見你父親。”
    弗雷抱著小奶狗走在前麵,米婭隔了兩個身位緩步跟在後麵。
    當懷中的小奶狗意識到自己在遠離母親,開始劇烈掙紮,嗷嗷嗷地衝著弗雷吠了起來,弗雷隻好緩緩地用手梳著他身上毛發,柔聲安撫道:
    “小家夥,你母親睡著了,在做一個很長很長、永遠都不會醒來的夢,讓它好好睡吧,以後我們便是家人了,我會代替它照顧好你。”
    也許是聽懂了弗雷的話,小家夥不再掙紮,仰著小腦袋發出悠長悲傷的嗚鳴,似在與母親作最後的告別。
    一路上,弗雷與米婭都在警惕著彼此,在錯綜複雜的巷子裏走了好一會兒後,弗雷猛地回過頭來,苦笑道:
    “那個……米婭小姐,我迷路了,你知道怎麽去東門不?”
    弗雷開口後,換米婭走在了前麵,弗雷跟在身後。
    兜兜轉轉幾條巷子後,弗雷發現他們又經過了之前經過的巷子,米婭也察覺到了,當即停下腳步,環顧四周,眼神迷離起來。
    “米婭小姐,你該不會也迷路了吧?”
    米婭難為情地點了點頭,兩人相視一眼,紛紛噗哧一下笑出了聲。
    “看來米婭小姐也是個路癡呢。”
    弗雷摸了摸小奶狗的腦袋,“小家夥,你認得出這裏的路嗎?”
    “嗷嗷。”
    弗雷順勢將小奶狗放下,搖著尾巴的小奶狗領著二人,不一會兒就出了錯綜複雜的下民區巷子,來到南門直通東門的寬闊石板路上。
    在靠近東門之際,弗雷遠遠看見了盧卡的身影。
    隻見盧卡被一群下民小孩包圍著,為首的下民小孩牛高馬大,捏著拳頭步步向盧卡走近。
    “盧卡,把你背簍裏的桃果交出來。”
    盧卡麵前牛高馬大的孩子,正是下民區的孩子王烏魯,雖然他隻比盧卡大兩歲,卻虎腰熊背,有著一副‘大人’的身軀,因此常仗著自己得天獨厚的身板,去欺負同齡的孩子,搶奪他們采集到的野菜野果。
    喜歡跟上民小孩玩在一起的盧卡,是烏魯的主要欺負對象,平日裏盧卡采集到的野菜野果,沒少被烏魯搶去。
    麵對步步逼近的烏魯,盧卡攥著小刀的雙手瑟瑟發抖,不斷地往後退去,雖持有利器,但盧卡從未用過手裏的小刀傷害過別人。
    “嘿,盧卡。”
    弗雷悄無聲息來到了盧卡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察覺到弗雷出現,盧卡先生露出意外的表情,眼神隨之變得堅決,向前一步護在弗雷身前,催促道:“弗雷,你快跑!”
    “盧卡,既然你要拿小刀朝向別人,手就不要發抖,不然隻能顯得你在虛張聲勢,沒有人會害怕你這個樣子。”
    弗雷教育盧卡的同時,順勢從地上撿起了一截比他手臂稍短幾寸的木柴。
    “弗雷,你打不過烏魯的,快跑吧,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
    弗雷隻是掛出微笑,拍了拍盧卡的肩膀。
    “盧卡,你看著就行。”
    話音落下,弗雷箭步朝大個子烏魯衝了過去。
    “啊啊啊!!”
    盧卡吼了一聲,跟著弗雷衝了上去。
    見弗雷衝到身前,烏魯抬腳便想向弗雷胸口踢去,隻見弗雷身上白光一閃而過,輕鬆就躲開了烏魯踢來的腳。
    不到眨眼間,弗雷右手上的木柴已經逼至烏魯的側頸。
    啪!
    隨著木柴打擊血肉的聲音迸發,烏魯壯碩的身軀轟然倒地,舉著小刀衝上前來的盧卡不知所措地愣住了,烏魯的跟班們也都傻眼了。
    片刻後,烏魯的跟班反應過來,一哄而散,弗雷微微蹲下身去,手指探向了烏魯的頸部檢查脈搏,察覺到還有心跳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說實話,他真怕自己下手沒分寸,把人活活打死,畢竟覺醒魔力以來,他對自己的力量並沒有一個具體的認知,也不知道該如何控製下手的分寸。
    “劍招不錯,你父親教的?”米婭投來好奇的目光。
    “是庫帕領的騎士長麥克教我的。”
    “麥克?”米婭的表情顯得有些疑惑,“我記得庫帕領的騎士長不叫這個名字吧?好像是個老騎士,叫凱……凱……”
    “凱恩,是我父親的養父,是我的祖父。”弗雷眸中劃過一抹感傷,“不過他前段時間去世了,現在庫帕領的騎士長,是麥克。”
    “抱歉,我並不知道凱恩老騎士去世了。”
    弗雷抹了抹淚花,“沒關係,像凱恩爺爺活這麽久的,也算壽終正寢了,不是什麽值得悲傷的事情,我隻是有些想念他罷了。”
    目瞪口呆的盧卡,這時才回過神來,抱以仰慕的目光看向弗雷,“弗雷,你剛才使出來的是劍術嗎?好厲害!”
    弗雷笑了笑,“沒什麽,我也隻是半桶水的水平。”
    “弗雷,你能教我劍術嗎?”盧卡目光熾熱。
    弗雷愣了一下,“呃,你想學?”
    盧卡的雙眸興致勃勃,猛地點頭。
    “可以啊,不過我也就半桶水的水平,不保證能把你教好。”
    “我一定會努力向你學習劍術的!”
    米婭打量了盧卡一眼,投去好奇的目光:“你學劍術幹什麽?”
    “隻要我學會了劍術,就能變得像弗雷一樣厲害,以後再也不用被烏魯他們欺負了。”
    “你學會了劍術也沒法變得跟他一樣厲害。”
    “為什麽?”盧卡投來疑惑的目光。
    “因為你是平民。”
    盧卡打量著米婭,捂著小嘴在弗雷耳旁輕聲問道:
    “弗雷,這姐姐是貴族嗎?”
    弗雷點了點頭,“她比我厲害多了。”
    “大人,我為什麽就不能變得跟弗雷一樣厲害?”盧卡凝視著米婭的眼眸,問出了心中疑惑。
    “因為你是平民。”
    盧卡依舊一臉不解,弗雷明白米婭的言下之意,平民沒有魔力,所以即便盧卡學會了劍術,也沒法跟他相提並論。
    弗雷拍了拍盧卡的肩膀,“別聽她的,你也可以變得跟我一樣厲害,甚至比我更厲害,我父親就是平民出身,他的劍術就很厲害,出身不能決定一切,隻要你肯努力,就能變得比任何人都厲害。”
    “真的嗎?”盧卡天藍色的瞳眸投來熾熱的目光。
    “我從不騙人。”
    盧卡的眼神忽然變得堅定,“好,我從明天開始努力向你學習劍術。”
    弗雷的目光看向了盧卡的背簍,察覺到裏麵隻裝了一半的桃果,當即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問道:
    “你的背簍裏怎麽隻裝了一半的桃果,被人搶了?”
    盧卡搖了搖頭,露出了笑容,“還有一半送到你的帳篷了,為了感謝你中午請我喝魔雜湯。”
    弗雷哭笑不得,“謝啦盧卡,回頭多來營地找我玩。”
    盧卡點了點頭,“弗雷,天快黑了,我先回家了,明天見。”
    “回見。”弗雷揮了揮手。
    目送盧卡的背影遠去後,弗雷繼續領著米婭向營地走去。
    “為什麽說那種無聊的謊話?”米婭忽然開口。
    “嗯?”弗雷愣了一下,投去不解的目光。
    “那個孩子是平民,沒有魔力,即便學會了劍術,也沒法變得跟你一樣。”
    弗雷聳了聳肩,“我不這麽覺得。”
    “你給了他不該有的希望,你不該答應教他劍術。”
    “給孩子多一點希望怎麽了?難道我非要拿出一副大人的說教口吻,告訴他:孩子,你是個平民,舞刀弄槍的活不適合你,你就該去繼承你父母的手藝,一輩子當個安分守己的平民就好了。”
    米婭嫣然一笑,“你用大人的語氣說話,還挺像個小大人的。”
    弗雷哭笑不得,在他幼小身軀裏的,本來就藏著具大人的靈魂,反倒一直扮演小孩說話的口吻,挺累的。
    把米婭帶回了營地後,所到之處,鄉親們紛紛向二人匯聚視線,弗雷甚至聽見了有鄉親在說——
    “快看,弗雷搞了個女人回來!”
    說得好像他拐了個女人回來似的,弄得弗雷哭笑不得,弗雷稍稍側過臉偷看了米婭一眼,看她麵無表情的樣子,倒是不在意鄉親的目光。
    “父親,我回來了。”
    帳篷前,洛西正在跟艾斯弗、奧吉二人談話,三人聽見弗雷的聲音後,當即循聲望來,見弗雷身後跟了個陌生的紅發女人,紛紛打量起米婭。
    停在洛西等人麵前,弗雷正準備開口介紹:
    “父親,這位是……”
    未等弗雷把話說完,錚的一聲,利劍出鞘,艾斯弗腰間的騎士劍,猝不及防地被米婭拔出,隻見米婭帶著飄飄赤發,單手執劍直刺洛西咽喉而去。
    哘!
    眨眼間,黑光一閃,又是利劍出鞘的聲音。
    洛西拔出了腰間那柄黑色短劍,幾乎在米婭刺劍而來的瞬間,橫著漆黑的劍身,擋住了寒光閃爍刺向他咽喉的劍尖。
    一招不成,米婭當即變換劍招,揮劍攔腰斬去,洛西的反應毫不遜色,哐的一聲,又攔住了米婭的劍路。
    短短幾個呼吸,哐當哐當的劍刃交撞聲不斷傳來,劍刃交撞之際,火星四濺,洛西與米婭纏鬥在一起,一時間打得難分難解。
    “弗雷,這女人什麽毛病,一見麵就動手?”
    摸不著頭腦的艾斯弗與奧吉,不約而同向弗雷投來疑惑的目光。
    “我們要出手幫忙嗎?”奧吉問道。
    弗雷察覺到洛西的眸中生起戰意,臉上也漸漸展露笑容,顯然他很享受跟米婭過招,於是開口說道:
    “這是強者們打招呼的方式,父親他玩得很開心,先別打擾他們,咱們一邊看著就行。”
    “這女人什麽來頭,竟然能跟洛西打成平手?”艾斯弗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倒不覺得,父親明顯遊刃有餘,雖然隻是一昧在防守,但隻要這樣僵持下去,最後比拚體力,贏的人一定是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