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9 皇帝的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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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天已經黑了下來,街鼓聲隱約傳來,意味著宮門已經落鎖,宵禁也開始了,陳景恪隻能留宿皇宮。
皇宮並非隻有皇帝一個男人,也不是不允許外臣留宿。
別的不說,值班的禦醫和拱衛皇宮的宿衛,每天都生活在皇宮裏。
不允許隨便出入的是後宮,隻占皇宮的一個角落而已,大多數地方都沒有這方麵的限製。
反而是後宮嬪妃受到的限製更大,沒有皇帝皇後的命令,她們就隻能生活在後宮那一小塊地方。
留宿皇宮對普通人來說聽起來不可思議,但對於中央官員來說也沒什麽可稀奇的。
有個東西叫值夜班。
各部門官吏輪流去皇宮值夜,隨時聽候皇帝差遣,值夜班的時候自然就要留宿皇宮。
所以皇宮不但每天都有人留宿,還準備有專門的房間供這些人休息。
李世民賜陳景恪一同用飯,吃完後就讓侍者帶他下去休息。
然後他把長孫無忌叫了過來,屏退左右開始密談。
“輔機,對陳景恪你有何看法?”
長孫無忌回道:“醫術高明,為人聰明謹慎知進退。但仙人入夢之說不可盡信,需派人調查之後方知真假。”
然後還不無遺憾的道:“可惜他出身太低無人幫其揚名,否則早就名滿天下了。”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如果入夢之說是真的呢?”
長孫無忌正想說,如果是真的那就是祥瑞中的祥瑞,可話到嘴邊就意識到不對。
皇帝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不可能明知故問。可現在他還是這麽問了,那就必有深意。
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隻能說他果然不愧是皇帝的大舅哥兼最信任的臣子,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臉色也凝重起來:
“他今年十七歲,生於貞觀元年。一歲得神仙入夢傳授醫術,一歲兩個月也就是貞觀二年開始治病救人。且他能治風眩症、氣疾,還能切肉正骨……”
越說他的表情就越凝重,李世民的臉色也就越難看。
貞觀四年皇帝風眩症爆發,身體每況愈下,不得不求助於丹藥。
貞觀五年和七年,太子李承乾兩次高熱昏迷幾欲喪命,疑似風眩症發作。
貞觀九年太上皇李淵風眩症發作崩逝。
貞觀十年皇後長孫氏在氣疾的折磨下崩逝。
貞觀十三年太子李承乾足疾導致跛足,為後續父子離心乃至造反埋下伏筆。
如果陳景恪老家的地方官按照程序,把當地誕生神童之事上報朝廷,早在貞觀二、三年他就應該出現在長安城,後續的悲劇或許就不會發生。
想到這裏長孫無忌眼珠子都紅了,他父親早逝被異母兄趕出家門,和母親妹妹相依為命,感情非常的深厚。
妹妹的病逝對他來說是個非常大的打擊,讓他傷心消沉了許久。
之前他沒有想到這一茬,隻是覺得陳景恪運氣不好,也沒覺得地方官做錯了。
畢竟你出身低不被人重視,也怪不了別人。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妹妹很可能就是因為地方官不作為,錯過救治機會而崩逝,這如何能忍?
離開座位跪在李世民麵前,他悲憤的道:“聖人,你要為皇後報仇啊。”
李世民也是虎目含煞,道:“你放心,我不會讓她白死的。不過即便是報仇也要先把事情真相調查清楚,如此才能讓人心服口服。”
長孫無忌馬上道:“請聖人把此事交由臣去調查,我會用最快的速度把此事調查清楚,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但也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害死妹妹的人,他心中默默的道。
李世民頷首道:“我也正有此意,此事我隻信任你。”
……
陳景恪被侍者一路帶到休息的地方,條件還算不錯。這一天勞心又勞力他也疲了,就想躺下休息。
可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不是認床也不是緊張,單純是熱的。
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一會兒就是一身汗,呼吸的空氣感覺都和蒸汽一般,能睡的著才見鬼。
真不知道宮裏的人是怎麽熬下去的,難怪那麽多體弱多病的,就這環境身體能好才有鬼。
實在睡不著,他幹脆爬起來準備到外麵看有沒有風。
出了門準備到院中涼亭坐一坐,走近卻發現裏麵已經有人。
正猶豫要不要繼續過去的時候,就聽那人說道:“可是陳神醫?不妨過來一會。”
對方是怎麽知道自己的?盡管心中疑惑,但在宮裏也沒什麽好怕的,他就大方的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進入涼亭,借著月光發現是一位四十出頭的中年人,氣度雍容一看就不是簡單人物。
他麵前的桌子上還擺著一壺茶和筆墨紙硯,難道是想賞月作詩?
那人也上下打量著他,讚道:“一表人才,是個好兒郎,最難得的是以弱冠之齡就掌握如此高深的醫術。”
陳景恪拱手道:“郎君謬讚了,還要謝過郎君相邀才是。”
那人笑道:“這倒大可不必,此處亦非我家,誰人都能來。”
陳景恪借機問道:“敢問這位郎君是?”
那人回道:“某馬周。”
陳景恪驚訝不已,連忙再次行禮道:“原來是馬相公當麵,失了禮。”
馬周少時就成為孤兒,家境貧寒,喜好學習,尤其精通《詩》、《傳》,後為李世民重用成為一代賢相。
對這樣的大人物,陳景恪內心還是保持著敬畏的。
同時他也明白對方為什麽會知道自己了,宰相想知道宮裏發生了什麽事情並不難,更何況皇帝也沒有特別保密。
馬周笑道:“是我唐突才對,神醫請坐。”
既來之則安之,雖然很疑惑對方的目的,但陳景恪還是在他對麵坐下。
馬周提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道:“這麽晚了神醫還沒休息?”
陳景恪先是道謝,然後歎道:“有心想睡,奈何實在悶熱,難以入眠。”
“哈哈,神醫真是個妙人。”馬周大笑道:“不過皇宮確實悶熱,初來者一時難以適應也是正常。”
陳景恪謙虛的道:“不敢當,倒是馬相公品茶賞月好雅興。”
哪知馬周卻說道:“非也,如此悶熱的天氣老夫也難以生出賞月之心。實不相瞞,我是在等神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