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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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岩聽見天子這般說,心中也是不禁猜疑起皇帝的真實用意,什麽叫不想再見到王家人,從皇帝的語氣可以判斷出天子已經生厭,隻是戴權的前車之鑒又不得不讓這位劉內監小心翼翼,是故他並未立即應命。
    天子輕哼了一聲,歎了口長氣問道:“還有別事?”
    劉岩立刻舉起手朝著自己的臉頰響亮的扇了一掌,撲通跪下來急著請罪道:“奴才身為錦衣衛總領內監,卻未能替主子萬歲爺守好登聞鼓,令主子生憂,實在是有罪啊!”
    天子嘲弄的掃了一眼劉岩伏下的頭顱,慷慨大度的說道:“罷了,該罰的都罰了。”
    “主子!老內相他......”劉岩見皇帝鬆了口,當即抬起頭哽咽的問及戴權之事,佯作要替戴權說情。
    “怎麽,你也要學人家媳婦求情?”天子突然冷笑起來,叱道:“照照鏡子,或者扒掉褲子朝裏頭看看你是女的嗎?沒卵蛋的東西!”
    “奴才......”劉岩雖被痛斥,但心裏卻是樂開了花,看來戴權是死定了,既然如此,那麽內侍省的那頭把椅子非自己莫屬了。
    “去辦好你的事!別在這兒惺惺作態,看的朕惡心!還有查查今兒誰接觸了那林氏,又說了什麽,此外.......”天子故意在這裏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可終究是沒再說話。
    劉岩知道天子後頭的未盡之言是要提拔自己,畢竟戴權失寵後,大明宮掌宮內相的位置就空了出來,之所以沒說,也是想看看自己的辦差能力,想到這,劉岩忙答應道:“主子放心,奴才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天子點了點頭,在劉岩離開內室後,他一頭栽倒在榻上,伸出手探入枕頭底下,取出一個方型的錦盒,打了開來,裏頭臥著兩枚大小一致的丹丸,用手拈了一顆塞入口中,囫圇的嚼了嚼吞咽了下去,當即盤膝打坐起來,很快原本虛白的麵色也漸漸上了紅,身上也恢複了氣力。
    緊接著天子下了榻,來到禦案後坐了下來,一本一本的批閱起奏折來。
    ......
    “咕嚕嚕......”
    地牢內,王攸的肚子正在向它的主人發出抗議,然而這裏隻有一堆陰潮發酸的幹草。為什麽會發酸,那是王攸試著品嚐過,主要是人在餓肚子的情況下,口舌會無味。
    “這是要把人活活餓死啊!”王攸苦笑著自說自話道,其後目光又看向那張擺在矮幾上的字畫。狠狠的咽了口口水,當即腹誹道:“您有話直說不行嘛,非得猜來猜去,猜來猜去,猜對了您不舒服,猜錯了我也難受。您這送我兩個字,又讓我猜,我不猜您還不樂意,把我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挨餓,真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正值王攸滿腹牢騷時,那道熟悉的機括聲再度響了起來,緊隨其後的是幾道人影一並跟了進來。待人影走近時,王攸才發現是內監劉岩,至於後頭的人,王攸反而不太在意。
    “王探花精神可好?”劉岩咧著嘴笑著問候道,就好似多年的老友一般親切。
    王攸沒搭理他,主要是餓得不想多費口舌,免得浪費體力。
    “想必是餓的沒了氣力,來人,給王探花倒碗茶來!”劉岩仍舊笑容不減,又命看守獄卒開了鎖。
    很快,一張茶盤被人端至王攸身前的矮幾上。看著茶盤中的事物,王攸心頭大震,隻因裏頭這次多了兩塊糕點,於是不解的看向劉岩。
    “陛下曾言你王探花不是會猜嗎?不妨再猜猜這兩塊糕點有毒無毒!”劉岩輕蔑的說道,“這君子呐,也是人,也是需要吃飯睡覺的,不能免俗。古人雲:‘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又說是‘大丈夫相時而動’,還有說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看看這救命的法子聖人早就告知給我們了。人最重要的便是命,還有一句話怎麽說來著,叫‘好死不如賴活著’。人死了可就什麽都沒了,錢財,妻兒,權位,功名到時候全都保不住,試問這樣做的意義何在?要我看,徒留身後罵名罷了。”
    “說的不錯!”王攸合掌拍了兩下,就好似三月十九那日在家中陪母妻一道看戲一般,將那兩塊糕點直接和著水吞咽入腹,咕噥著評價道:“就是聽起來廢話太多!”
    劉岩怔了一下,隨後臉上的笑容更是濃了幾分。
    “王探花果然是聰明人,一點就透。既然如此,那我暫且就不打擾了。”說罷,劉岩將身形讓開,對身後一人說道:“夫人,請吧!”
    待王攸借著昏黃的燭光看清劉岩口中所說夫人的麵貌時,頓時大驚失色,以至於半晌一個字都吐不出。
    來人正是妻子黛玉!
    縱使一身素衣,也掩蓋不住她那仙姿玉容。隻見黛玉那宛如遠山峨眉般的秀眉微微蹙起,精致的俏臉上半是化不開如水一般濃稠的愁雲,半是見到王攸平安無事的喜悅,而那雙深邃似星河般的眸子中卻是蘊含著堅毅,激動,以及幾分不可置信。
    王攸忙上前將她拉至自己身後,大聲問向劉岩,“她是如何能來這的?”
    劉岩笑容一收,凝神的看向黛玉,然後目光又快速的轉向王攸,肅然道:“主子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如若王探花不介意,我可以先不走,順便聽聽夫人是如何回答的,前提是夫人能如實交代,但有不實之處,王探花你可清楚後果。”
    “我知道了,勞煩內監大人給我一些時間。另外,我能問一句她......”
    許是猜出了王攸的未盡之言,劉岩斥道是:“你廢話太多了,而且你不是還活著嗎?”
    王攸緊繃的神經在聽到這句話後也瞬間放鬆了下來,這也讓他心裏對天子的看法有所改觀,至少目前是這樣。
    劉岩將看守王攸的獄卒也一並帶了出去,隨著他們腳步聲越來越遠,地牢內又恢複成了方才那般死寂。
    王攸轉身看向妻子黛玉,黛玉直言道:“你都能來得,我為何不能來?這一次我不想聽你的,你讓我一個人呆在家裏等嗎?等你從這兒出去?還是等我為你哭!”
    黛玉正說著,眼淚也是撲簌的落了下來,不過很快就被她擦拭掉,以至於俏臉上多了兩道紅痕。王攸看著很是心疼,但是此刻不是計較長短之時,他必須將自己要說的話全部透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