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沉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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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家那頭這些年比咱們這邊還亂,你姐姐持家更不容易。”王仁身為長兄,自然要為妹妹王熙鳳辯護一番,盡管弟弟說的是實情,可王仁有自己的一番考慮。
    今夜過後,賈家那頭必會收到消息。
    王仁需要的是借力打力,需要的是人心所向,就好似不久前在前院場地內,叔父與攸弟的父子之爭。他已是三十好幾的人了,早已參透世情,有些東西他看的要比王信更遠,如果能夠再獲得賈家的支持,那麽叔父即便將來要反悔,也得掂量掂量。
    在王仁看來,王攸是輸在了時間上,年輕就意味著容易被情感左右,就容易衝動,不計後果,畢竟世人多是不願意冒險的,趨利避害乃是常情,哪怕他是一塊真金,那也得經曆數次火煉。
    抗的住,就絢爛奪目,萬人追捧。
    扛不住,就化作灰飛,無人問津。
    古人雲:‘前車之鑒,後事之師。’王仁從心裏還是感謝王攸的,隻可惜他二人注定是對立的,想到這,王仁欷歔不已,然後對王信說道:“明日你親自去賈家一趟,將攸弟媳婦接回來。”
    王信臉上頓時露出喜色,可仍舊不可置信的問道:“這麽說,大哥同意我的要求了?”
    “不得胡來!”王仁嚴厲的補充了一句,“若是真出了什麽亂子,我保不住你。”
    “大哥放心,兄弟明白。”王信心滿意足的穿好衣服,拱手退了下去。
    待王信離開沒多久,原本伏在一旁昏睡的侍妾卻眼含笑意的醒了過來,王仁向她招了招手,侍妾嗔怪的咬了咬紅唇,然後悠悠的站起,假摔至王仁懷中,笑讚道:“爺真是好本事。”
    王仁摸了摸她的軟肉,意猶未盡道:“我就這麽一個親弟弟,你替我擔待著些。”
    “爺也太壞了,連自個兒的親兄弟也算計在裏頭,你就不怕回頭我將事情所有抖落出去?”侍妾眉眼處盡是風情,勾的人神魂顛倒。
    王仁手指悄然往下,壞笑道:“你敢嗎?”
    侍妾一個飄然閃身,躲過了王仁的攻擊,巧笑嫣然的說道:“爺讓二爺明天去接攸大奶奶回來,這一出隻怕風波不小。”
    “你倒是聰明,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個聰明勁。我是真沒想到老二竟然還有那樣的心思,自個屋裏的全然不顧,反倒喜歡惦記人家屋裏頭的。”
    “嗬嗬......”侍妾笑而不語,乖巧的捉起案上的一壺酒,給自己斟上一杯,嚼入口中然後渡給了王仁,王仁大呼過癮,自少不得又是一番顛鸞倒鳳。
    ......
    王宅大門外,一眾相公清客盡皆捶胸頓足,垂頭喪氣。
    魏畑,趙堃,李貿,陸軻四人圍坐在一塊麵麵相覷,一時顯得手足無措,看著身後的王家大門以及門口站立守衛,手執水火棍的扈從,心生無奈。
    魏畑雖有些拳腳功夫,可他也知道王家扈從當中高手也不少,硬闖純屬找死。
    “魏兄,眼下我等被驅逐出府,該當如何?”
    “是啊,魏兄,素日就你和大爺相近,就是府上扈從守衛那邊也有交情,我等雖常有意見不合,可那也是就事論事,無關人身的。至於名利銀兩,左不過養家糊口而已。”陸軻的一番話自然讓不少人隨聲附和起來。
    魏畑搖了搖頭,歎息道:“那份手書應是老爺親筆,此乃父子相爭。大爺早前於金殿之上參奏老爺,已是不孝,現如今若再違抗父命,豈不是更加坐實那‘不孝’之名。諸位盡是讀書人,雖不就功名,可這‘孝’之一字又如何不懂?”
    “......”眾人一瞬間陷入沉默,想要立足於世,這‘孝’便是第一位。
    “唉!”歎息聲此起彼伏,士氣更是一落千丈,更有幾名少有露麵,自覺無足輕重的清客相公已經收拾行囊,準備離開了。
    “等一下!”
    突然一道熟悉且充滿力量的聲音自大門內響起,眾清客回頭齊看,隻見一腰挎長劍,腳踩皮靴,頭頂盔帽的武士大步流星的走過來。
    許是天黑又或者別的緣故,魏畑並未立即認出來人,直到那武士走到麵前一丈處,魏畑才道出來者姓名。
    “可是事情有了轉機?”魏畑希冀的看向王辰,然而得到的答複卻是否定,這讓眾人燃起的希望再度破滅。
    “什麽我等巧言令色,挑撥離間,我等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有人叫嚷起來,宣泄自己心中壓抑不住的憤怒。
    “是啊,我等怎能擔此惡名。”又一人不滿道。
    “全都住口!”趙堃怕事態失控,急忙出聲製止道,可文人向來相輕,又一夜之間失去所有,自是心有不甘,原本在府內還能受的管製,現如今被如喪家之犬般盡數趕出,誰又比誰高上一頭呢,是以趙堃的一聲厲喝非但沒能有效製止,更激發了平日裏積累的仇怨,一時間罵聲不絕,斯文掃地,更有積怨者,當場動起手來,亂作一團。
    趙堃也是被一記陰拳掄倒在地,又被不知從何處來的一腳踢在了腰上,整個人如同煮紅的蝦子一般蜷著身子,倒在地上。
    陸軻,李貿二人被唬了一跳,急忙躲至魏畑身邊,以求庇護。
    魏畑臉色陰沉的可怕,可他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好的辦法解決,隻好任其發展,將身上的力氣和心裏的火發泄完了,也就靜了。
    “我倒是有個法子,或有變數。”王辰趁著人群騷亂之際,悄聲對魏畑說道。
    “什麽法子?”魏畑意外的看向王辰,王辰摸了摸腰間的寶劍,魏畑瞬間意會出其中表達的含義,看來王攸並未徹底放棄。
    “那份手書?”
    “我知道那定是老爺親筆,就是大爺也不好明麵違禮,大爺純屬迫於無奈。”魏畑急聲道。
    王辰笑了笑,又點了點頭,又說道:“裏頭不好運作了,可外頭不一定。”
    “外頭?什麽意思?”魏畑腦袋一懵。
    李貿解道:“是攸大奶奶!”
    “不行,這是外事,豈能讓一內婦摻和其中!”陸軻提出了自己的反對,“倘若老爺堅決如此,我等豈不是又添一罪?”
    “當真是大爺的意思?”魏畑也變得遲疑起來,陸軻的話正是他所顧慮的,三人齊齊看向王辰,王辰說道:“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