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回將計就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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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哎呦,我的媽呀,疼死我了!哎喲,混蛋,你們慢點走,哎喲——”薛蟠被七八個小廝擔著回了家,嘴裏不斷哀嚎著,叫罵著。
薛蝌同樣是驚魂未定,頭發絲散亂在額前,疲憊中透露著後怕。
“啊,哈,哈——”薛蟠喘著粗氣,屁股上火辣辣的感覺襲遍全身,自己一片好心卻挨了一頓痛打,這找誰說理去,唯有回家找娘了。
薛家母女早早收著消息,急忙前來查探情況。
“是誰把你傷成這樣?”薛姨媽也是著急的上火,不問青紅皂白的罵起薛蝌以及一道前去的小廝。
“娘啊,哎喲,疼!”薛蟠被屁股上的傷口牽扯的倒吸一口冷氣,“是舅舅啊,他是下死手啊。哎喲,謔謔!娘,我疼!”
薛姨媽一愣,心想這是怎麽一回事。薛寶釵將眼角的淚水擦拭幹淨,轉過頭問起薛蝌事情緣由。
薛蝌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不過好在聽得明白。
可幾人聽罷,心裏更是疑惑重重。
“你們幾個辛苦了,回頭我讓賬房把銀子支給你們。”薛寶釵還算冷靜,她瞧著場間人多口雜的,並不是商量的地方,於是打發了一眾小廝。
小廝們千恩萬謝的告退了出去。
薛蟠躺在擔架上,疼的頭冒冷汗,嘴裏嚷道:“我還不是為了攸兄弟,舅舅非但不領情,還命人打了我一頓板子。媽,你瞧,這兒,這兒,還有這裏。”一麵說,一麵用手指了指最疼最腫的地方,繼續道:“這事我不管了,你們愛讓誰去就誰去。攸兄弟是他的親兒子,他都不急,我們這些做親戚的急的團團轉。”
“該死的胡說。”薛姨媽作勢欲打,可看著薛蟠血肉模糊的地方,不由一陣心疼。
“蝌兄弟,今日你受驚受累了,快些回去安歇吧。”薛寶釵來到薛蝌跟前,看著他一臉驚懼惶恐的樣子,和聲寬慰了一番。
“寶姐姐......”薛蝌看著薛姨媽和薛蟠的方向,還想說些什麽,可在喉頭咕咚了一下後,也隻好抱拳拱手告辭。
處置好了善後的事,薛寶釵總算能靜下心好好理理頭緒了。
“攸兄弟出事應該是不假,但凶多吉少未免太過聳人聽聞,王家那頭總不至於若無其事。可那塊玉佩又是怎麽一回事,顰...林妹妹贈與他的東西說棄便棄了?還是說......”薛寶釵正要繼續往下想,突然聽得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聲,嚇了一跳。
原來是哥哥褲子被剝下來時,連著那皮肉都一並脫了下來。
薛寶釵不忍直視,急忙避身出去。
“香菱,你死哪去了?香菱!香菱!媽了個......”
屋內又傳來薛姨媽的啐罵聲。
“姑娘,您也累了一天了,該回屋安歇了。”鶯兒不知從何處冒出頭來,攙扶著寶釵就要回蘅蕪苑,文杏在頭前打著燈籠引路。
......
“老爺,攸兒......”石夫人輾轉反側,心神不定道。
王子騰躺在床上,閉著眼不耐煩地說道:“攸兒沒事,人在宮裏。”
“老爺為何不把他接回來?”石夫人驚的坐起了身,急忙問道。
“你以為宮裏是什麽地方,想進就進,想出就出?陛下把人扣住,就是不肯放,你能怎麽辦?你當我不心急啊,兒子的命就握在人家手裏。”
“要不讓娘娘說個情?”石夫人出主意道。
“哪個娘娘?”王子騰睜開眼,目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
石夫人沒回答,但眼神已經表達出應有之意,王子騰想了想,最終搖頭歎氣道:“算了。”
“不試試怎知不行?那年省親時,她也是接見了攸兒的,還有攸兒進他們家那個園子的諭旨,也是她下的;今年攸兒從南麵回京後,宮裏賜宴,聖上還讓她出了席,可見聖寵還是有的。咱們家幫襯了他們那麽多,現如今幫個小忙就不願意了?”石夫人攛掇道,“難道陛下不放人,咱們還一直不去要兒子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總不能讓我進宮去向皇後娘娘求情,我拿什麽東西還這個人情啊?這外人總比不得自家人,遑論她當初能封妃還是沾了攸兒高中的光。”
“你啊,就這個壞毛病改不了,非得把什麽東西全都算的一清二楚,鳳丫頭跟了你幾年,也學得這般斤斤計較。得虧鸞兒讀了幾年書,知道些好歹,否則隻怕也是一樣。”
“呸!”石夫人大口啐道,“要不是我算的一清二楚,你如何掙得出這麽大的家業?別不識好歹的,什麽叫讀了幾年書,說的我也不識字似的。我年輕的時候......”
“好了好了,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別說了。”
“我幾斤幾兩你是知道的,還有就算我不識字,可我的攸兒是當今探花,外頭的那些個夫人太太哪個不羨慕,哪個不稱道?”
“是是是,你說的在理行了吧。”王子騰懶得和她計較。
“我為了你姓王的付出了多少?”說著,石夫人掉了淚,“這些年,你讓攸兒東跑西竄的,我可有一句怨言?現如今隻不過是讓你妹妹家裏幫個忙,你就推三阻四了,虧你還是個正一品的朝廷大員呢?”
“你今兒怎麽和潑婦一樣?算了,我也不在這睡了,和你說就是白費口舌。”王子騰坐起身來,下了地穿上衣服就要走。
石夫人被嚇到了,這王子騰要是真走了,攸兒的事就沒了著落,趕忙收住了聲。
“真虧你想的出來,為了點眼前的蠅頭小利,全然把我的計劃打亂。你是不是忘了我曾說過我不想讓攸兒受他們兩家掣肘。你這樣做不是掣肘是什麽?倘若將來她賈家的人以此為由,逼攸兒就範該當如何?那三姑娘,還有寶丫頭,不都是如此?而林家姑娘和史家並無多少瓜葛,賈家老太太一殯天,還剩的了什麽?這還看不出來?”王子騰苦口婆心的勸道,“攸兒去長安縣前,我和他便長談了一番,他言語間也處處表達出這種意思,離京離京,你當是一走了之便萬事大吉了?現如今是陛下的態度不明,懂不懂?讓娘娘去說情,恰恰遭了忌諱。甄家老太妃臨去世前,隻是見了一麵賈家老太太,尚且惹得聖上心裏極不痛快,咱們還要往牆上撞。在陛下看來,這就是結黨,還是營私,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