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回死無對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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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月我都不在家,也不知這期間發生了哪些事。你這突然讓我給出一個如何處置的章程來,我又從何說起呢?”王攸側過臉看向妻子,不解的問道,“不過我倒是想知道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就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林黛玉還是頭一回在王攸麵前露出憎惡的神色來,言語間隱隱還夾雜著打抱不平。
王攸刮了刮她的鼻尖,打趣道:“你還真是想什麽說什麽,一點情分都不留。”
“我和他可沒什麽情分!”林黛玉惱道。
“那二嫂子呢?”
“......”林黛玉終不能違心的說出也沒有,王信媳婦素日幫她不少,空閑了還會過來瞧瞧,大家在一塊兒說說話,起碼她是個好人。
“夫人心地善良,品性高潔,雖見不得那些汙淖之事,但恩怨分明,已然極好。”王攸誇讚道。
“哪像你沒心沒肺,滿肚子還都是壞水。”林黛玉用手指戳了下王攸的心肺,又戳了下他的腹部,然後迅速收回手,用被子把自己卷了個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好啊,我看你越來越膽子大了,哈——哈——”王攸往左右手吹了兩口氣,做出撓癢癢的姿勢來,還未碰著她,便聽得被子裏傳來求饒聲,王攸喊道:“我這次斷不能饒你。”
說罷。
夫妻二人終究還是胡鬧了一番。
待王攸再醒時,儼然是過了掌燈時分。摸了摸枕邊,一片冰涼,倒是身上沾了不少她的香味。
案台上的蠟燭也燃了近三分之一,王攸和衣下榻,來到外間,桌上早已備下了晚飯,隻風鈴和雪雁兩人在跟前伺候。
兩人見著王攸出來,忙要上前伺候,不過王攸卻是擺了擺手,就著手邊金盆裏的水洗了洗臉,問起林黛玉的去向。
雪雁回稟道:“大爺七月離京不久,太太便把府上管理各處膳食的差事還給了奶奶。”
王攸回憶了一下,確實有這麽回事,於是踅步走向餐桌,坐了下來。
看著王攸遲遲沒動碗筷,風鈴上前說道:“奶奶吩咐了,說是大爺醒了,就先吃,不必等她。”
王攸樂了,這話聽著怎麽這麽耳熟,倒像是以往他對她說的話,現如今卻反了過來。
“好,這一個月不見,現如今你們都成了她的人了。”王攸自然不會辜負黛玉的一片心意,當即大快朵頤起來。
酒足飯飽後,還不見妻子回家,王攸等的有些不耐煩,當即發了脾氣打發了風鈴出去尋。
留下雪雁孤零零的麵對著動怒的王攸,心裏難免發怵。
“雪雁,你把我離開後的這一個月家裏發生的事說給我聽聽。”王攸一改顏色的詢問道。
雪雁跟著林黛玉的時間最久,雖比不得紫鵑聰慧通心,但勝在本分老實,自然也不敢撒謊,當即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曉的都講述出來。
王攸聽得很仔細,但通篇下來,卻也難尋出痕跡。
看來王信的死,是觸及到了父親王子騰的底線。
憑雪雁一個丫頭,根本觸及不到王家的核心,這件事終究還是自己親自去問最為妥當。
說實在的,這件事王子騰有些一意孤行的味道,連議都沒議,審也沒審,就好似處置一個低等奴仆一般,直接就殺了,連一句交代都沒有。
王攸不相信王子騰會不清楚事情的後果,這不是明擺著把他和王仁擺到對立麵,導致整個金陵王氏一分為二,徹底決裂。
想到這,王攸覺得不大可能。
王子騰一向以家族利益為重為先,難道王仁王信兄弟二人做了什麽對不起家族的事,令整個金陵王氏蒙羞,亦或者是深陷泥潭,不能自拔?為此王子騰才一怒之下,殺了王信。
那王仁的那句話又如何解釋,說是自己害了王信,那就表明事情和自己有關。
抽絲剝繭下,王攸漸漸逼近真相,想著他和王信之間並無仇怨,甚至少有往來。這裏倒不是王攸不願意往來,而是王信每每見著他,都有意躲避。
眼下,王信已死,一切也都歸於地下了。
“夫君怎麽愁眉苦臉的?”突然,林黛玉的嬌俏聲音在耳邊響起,嚇了王攸一跳。
王攸撇過臉,故作生氣的回道:“你去哪了?”
林黛玉噗嗤一笑,也反應過來這一幕似曾相識,學著他從外頭辦完事回來時的樣子,揣著手肅容正色道:“這不是因手上的事情多耽擱了些許時辰,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王攸聽了,拊掌樂道:“不好,再學一個瞧瞧。”
林黛玉憋著笑從袖子裏掏出一塊手帕子,指著它說道:“喏,這是我從外頭給你挑選的禮物,我光是為了它,就跑了好幾條街......”話還沒說完,就自己笑的前仰後合,連帶著屋裏隨侍的丫頭們也都捂嘴偷笑起來。
王攸起身,伸手抓向黛玉,不料這次她卻變得機靈了,反倒讓王攸撲了個空,看來是早有準備。
王攸嗆她道:“也不知是誰眼淚掉的急,害我哄了好半天,這才止住了。”
林黛玉反擊道:“那你也學一個給我瞧瞧。”
王攸啞然,他一介男兒,未到情深處,又哪裏會落下淚來。
林黛玉知他不會,拍手道:“人家都說你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無所不會。”一麵說,一麵走到清影跟前,後者聽得也是麵紅耳赤,忙搖手道:“奶奶說笑,可別連帶著我。”
又見黛玉碎步至瓊玉跟前,說道:“博聞強記,就是寶姐姐也是不如的。”瓊玉垂下腦袋,看著自己的鞋尖。
“凡是見過聽過,皆能不忘。”林黛玉轉了一圈,又回到原點,看向王攸道是:“這下總有一件事你是學不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