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隱姓埋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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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紙岫將藥箱裏診治風寒的藥派發到每個人手裏,然後來到筆箐跟前,示意後者借一步說話。
    紫鵑自是發現了兩人的小動作,因心中有諸多疑問,便跟了上去,筆箐見狀,也沒阻攔。
    “那條密道……”異口同聲讓紫鵑與紙岫兩人麵露訝色,緊接著又相視一笑。
    筆箐莞爾道:“我也是賭一把。”
    紫鵑急了眼:“假使輸了,大家夥豈不都要葬身火海?”
    紙岫作思索狀,問道:“莫不又是大爺?”
    筆箐敲了一下紙岫的腦袋,“你當大爺是神仙不成?事事皆能預料的到,若是如你所想,那姑娘怎地不知?大爺總不能瞞著姑娘吧。”
    “那這密道你又是如何知曉的?”紫鵑好奇道。
    “我挖的。”
    “什麽?”震驚,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神色爬滿了兩人的臉上,又聽筆箐釋疑道:“大爺入京前派人找到了我,命我看住姑娘。”
    “那你怎麽……”話未說完,紙岫便拽了拽紫鵑的衣袖,目光瞥向不遠處的石夫人,紫鵑立馬明白過來,也是止住了話頭。
    筆箐苦笑,攤了攤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我遭了忌呢,大爺也不好說什麽,所以安排了住處和銀兩,剩下的你們也就知道了。我也沒什麽其它說的,事在人為吧,總之結果是好的,至於過程也不必追究那麽細。反倒是接下來的路,才是重點。你們也可說說自己的想法。”
    “我們哪敢有什麽想法,隨姑娘,姑娘讓往東,我們絕不往西。”紫鵑當下便表了忠心,說的其餘兩人咯咯直笑,紫鵑頓時羞紅了臉,氣急道:“莫非你們有什麽別的想法不成?”
    似乎真怕她們有別的想法,紫鵑哼哼道:“我告訴奶奶去。”說著,便轉身離開。
    “你有什麽打算?”望著紫鵑的背影,紙岫收了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的開了口。
    “姑娘不同意,我又有什麽辦法呢?”筆箐無奈道,“咱們的這位姑娘,骨子裏就是悲天憫人的,一朵花,一棵草的枯榮有時都要為之落上幾滴眼淚,更何況是活生生的,朝夕相處的人呢?往日是姑娘小姐,尚且可以任性恣意,如今做了媳婦,成了娘親,總算學會了堅強,可那也是強撐罷了,尤其是現在這副境地,更是容不得她半分軟弱和後退。”
    “姑娘成熟了。”紙岫微微一笑。
    筆箐盯著紫鵑邊上蹙眉細聽的林黛玉,對紙岫輕聲道:“今夜我得去找人。”
    “找誰?”
    “男人。”
    “啊?!”紙岫古怪的看著筆箐,“你嫁人了?嘶!”倒吸一口涼氣,吃痛的摸著自己的腦門兒。
    “放心好了,明天一早我便回來。另外,這事莫讓姑娘知曉。”筆箐又輕聲交代了幾句,看到林黛玉朝她看來,便快步走上前。
    “奶奶,可是找我有什麽事?”當著石夫人的麵,筆箐改了稱呼。
    林黛玉沒說話,卻是石夫人開了口,雖然眼前一片朦朧,勉強能看到人影,但這並不影響她的思考。
    “這處地界想來你也熟悉,何處藏身,何處立命,你是最清楚不過。想必今夜的宿食不成問題。”一句話便使得眾人眼中充滿了希望,就連先前為此事發愁的黛玉也不能免俗,想到筆箐連蘆葦蕩中的水深水淺都知曉,又如何會不知曉此地的世故人情。
    對於石夫人的話,筆箐並不驚訝,直言今夜的宿食不成問題。
    “真是太好了。”丫鬟們高興不已,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更有甚者,情不自禁的拜起神佛菩薩來。
    “如此甚好。”石夫人點了點頭。休整了半個時辰,一行人互相攙扶著朝著一個方向慢慢走去。
    王家。
    王仁一腳將洗腳水踢翻,濺得心腹滿頭滿臉,“你辦的好差事!”
    “奴才……”
    “放你娘的屁,當初我怎麽交代的,什麽叫驗明正身,你現在和我說出了紕漏,一個未破瓜的丫頭穿了身主子衣裳,使了招金蟬脫殼,就把你們都唬住了。嗬…”王仁怒極反笑,“廢物,全他媽的廢物!”
    “奴才們不敢,說到底那也是位主子。”
    “主你媽的頭!”王仁抄起一方硯台,朝著心腹的腦袋狠砸了下去,心腹滿頭是血,疼的全身顫抖,但還是忍住了沒吭聲,這倒讓王仁高看了他一眼,“查!派人去找!”
    “是!”心腹應聲稱是。
    “慢。”王仁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扔給了他,“找個郎中治,另外……”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渡口,驛站著重讓人盯著。”
    “是!”
    王仁目光陰狠,趿著鞋子朝著門外喊了一聲,立時有一小廝竄了進來,打躬作揖一氣嗬成,他可是親眼瞧著剛才那個家夥滿頭是血出了這扇門的,故而不敢有絲毫怠慢。
    “主子爺有何吩咐?”
    “那些硬骨頭如何了?”
    “回爺的話,不好啃。”這小廝相當機靈,說的王仁一愣。
    王仁道:“帶我去瞧瞧。”
    “是。”
    一處馬廄改的刑房,鞭笞聲和痛苦的呻。吟聲不絕於耳,可卻沒一個求饒的。
    “大爺到!”一聲高喊令裏頭持鞭施刑的奴才趕忙跪了下來。
    王仁披著一件氅衣,用帕子捂著口鼻橐橐而入,主要是馬糞和人的排泄物混在一起的味道實在熏人。
    隨行的小廝揣摩出王仁的心思,給底下的人使了個眼色,很快,一個滿身是傷,披頭散發的男人被押至跟前,細看的話,他的手腳莖皆被挑斷,儼然成了一廢人。
    “何苦來哉?”王仁不忍說道,“說起來,我還是懷念咱們當初在鐵綱山放鷹逐獵,那真是一段美好的回憶。我才是王家的主子,不是嗎?所以你該效忠的人是我,而不是別人。”說著,又把那枚家主印鑒拿出來,給男人看了看,“睜開眼瞧瞧,這東西你總該認得,至今我還留你一命,就是看在你對我王家忠心的情分。我,王仁可以承諾你,隻要你歸順於我,財富,女人,地位,我毫不吝嗇。即便你以後不能行駛護衛之責,我也保你後半生無虞。”
    “……”
    “他說什麽?”王仁見男人口唇翕張,連忙命隨侍小廝近前細聽。
    小廝如同一條狗趴在地上,緩緩將耳朵靠了過去。
    “嗷!”
    “哈哈哈哈……卑鄙無恥!”王辰吐出一隻耳朵,大笑著罵道。
    “該死!”王仁也是氣的罵道:“不知時務的混賬!你當他還能回來不成?爺告訴你,死了這條心吧。他必死無疑,京城現如今是北靜王爺的天下了,北靜王爺下了旨意,殺無赦。我這麽做是為了保全整個王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