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末，大多數人的觀念還放不開，此時此刻，不要說是林宇，就是其他人，最希望的也是有一份正式工的工作。
    這次來秀水街，林陽知道這件事急不得，就算是給林宇、梁紅豔一個提示。
    就像是一棵幼苗，栽在了他們兩個人的心裏麵，或許有一天會生根發芽的。
    林宇、梁紅豔掛念在家裏的孩子，就先回去了，林陽、朱玲暫時還沒有走。
    “這裏是通往外國的必經之路，你看，那些大樓就是辦理簽證的地方。”
    林陽指著不遠處的地方說。
    “出國需要什麽條件？”
    朱玲的問題，林陽一下子也說不清楚，他確實是不知道，1979年出國需要什麽條件。
    “咱們可以去那裏問一問？”
    “啊？你真膽大？這也行？”
    朱玲被嚇了一跳。
    “這有什麽不行的，我們就是去問一問，也不是馬上就要辦理出國的手續？”
    “那你自己去問吧！我不敢去，就在這裏看自行車、等你？”
    朱玲的話讓林陽無語了。
    “你就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出國？”
    “我一個人去國外幹什麽，你要是去我才去？”
    “好，那咱們就等著吧！”
    林陽走到建國門外秀水街3號大門口，這裏是剛剛設立的美國館。
    “今天的時間已經到了，你又是就麵談再來吧！”
    門口的守衛告訴林陽不能進去的原因。
    就在此時，他看見從裏麵出來了兩個人男人。
    “你們是來這裏辦出國手續的嗎？”
    林陽開口打聽起來。
    “是啊！你也是來這裏辦手續的？”
    “我不是來這裏辦手續的，就是想問一問，出國都需要什麽手續？”
    “走，咱們去那邊說？”
    其中一個人指了指幾米外的大路邊。
    “你叫什麽名字？”
    這個男人問林陽。
    “我叫林陽，你們呐？”
    “我叫曹貴林，他叫李淳平，有什麽問題你就問吧？”
    “你們這是打算留學還是移民？”
    “留學？嘿嘿，這樣的事怎麽可能會輪到我們的頭上，我們是來辦移民手續的。”
    李淳平的話裏分明是有話。
    “移民比留學可是難度大，你們能不能說一說其中的具體情況？”
    “我是在美國有人，她幫我辦理移民美國的所有手續，我今天過來就是與裏麵的人見個麵，這件事基本上沒有問題了。”
    李淳平說的波瀾不驚。
    林陽此時不知道，眼前的這個李淳平，曾經在北影廠工作過，後來因為打架而被勞動教養，從而丟失了飯碗。
    釋放以後的李淳平，因為沒有正式工作，整日在大街上閑逛。
    有一天他恰好在京城飯店門口吸煙，一個外國女人看到他相貌英俊，於是就當場就表達了愛意。
    女人表示希望李淳平能跟著她到美國去，經過考慮後，李淳平最終答應了，就這樣開始來辦理出國的手續。
    當然了，這一切林陽是不清楚的。
    “我與他的情況不一樣，我在美國那邊有個姨，她是我移民的擔保人。”
    曹貴林說的比李淳平仔細。
    “美國那邊你有沒有親戚、朋友？”
    李淳平問林陽。
    “沒有，我家裏都是老百姓，包括老祖宗也沒有這樣的關係，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林陽的回答是實事求是。
    “那就剩下留學這一條路了！”
    曹貴林接過了話頭。
    “擔保是最保險的，不僅僅可以辦一個人，就算是全家人想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噢，那這樣說來，好像你是辦的是全家人移民？”
    “當然了，要出去就一起出去，我不是單身，如果一個人走，時間一長兩口子肯定就散了。”
    “你國內的工作怎麽辦？”
    “我在廣播藝術團拉大提琴，一個月就幾十塊錢，美國那邊的工資可比京城高多了，就算是在飯店裏刷盤子，一個月等於這裏的好幾年。”
    1979年，中美兩國的收入差距究竟有多大，這個問題林陽不知道，但是，他相信曹貴林說的也差不多。
    出國這件事，從1978年6月，第一批公派52名訪問學者開始，就算是慢慢地拉開了大幕。
    此時，雖然還沒有出現那種波瀾壯闊的出國潮，但僅僅是1978年，出國留學人數就達到了860人。
    外國的月亮比國內的圓，林陽知道以後這樣的事情會越來越多，可是，曹貴林此時不知道，他的美國移民生涯會如此跌宕起伏。
    曹貴林的在飛機場接到他們之後，把他們一家人撂在了地下室門口就走了。
    黑漆漆的牆壁、破爛不堪的屋子，與大街上的燈紅酒綠，形成了天上地下巨大差別。
    咬著牙在美國拚搏了許多年的曹貴林，後來創建了自己的高檔針織時裝公司，並且，根據自己的親身經曆，寫出了一部小說。
    這部小說被改編成了電視劇，如果林陽想起來，《京城人在紐約》這部電視劇的名字，肯定會對眼前的曹貴林說一句話。
    如果你愛他，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裏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紐約，因為那裏是地獄。
    “你出國能夠帶多少美金？”
    林陽突然問這樣一個問題。
    “嘿嘿，說出來你也許不相信，一個人隻能帶16美金，不要說我沒有錢，就算是有也不行，這是規定的最高上限。”
    曹貴林說著就苦笑起來。
    “你們移民了，京城的房子怎麽辦？”
    “我是一個人出去，家裏還有其他人。”
    李淳平剛說罷，曹貴林就考考了。
    “我房子是單位裏分的，我們一家子要走，估計房子肯定是要被收回去的，怎麽了，你有事嗎？”
    “沒有，我就是想起來問一問。”
    林陽所問的房子問題，也是猛然間想起來的，他早就想買四合院了，可是，一時間不知道去什麽地方收集信息。
    與曹貴林、李淳平分開後，林陽來到了朱玲的身邊。
    “你問清楚了嗎？”
    “基本上都問明白了，出國的條件對咱們來說難度不小，要嘛走留學這條路，另外一條路就是需要國外有人擔保。”
    “我覺得不出國也行，又不是必須要出國？”
    朱玲說完林陽就笑了。
    “你笑什麽？”
    “我曾經說過，等我大學畢業了，就帶你出國去旅遊，現在看起來，這個計劃還是可行的，咱們第一站就選擇美國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