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是否能夠出國旅遊，朱玲是相信林陽的，其中，有兩個方麵的原因，第一個就是與港島那邊的人有聯係。
    第二個是林陽現在的大學。
    居住在留學生宿舍樓的事，朱玲聽林陽向她說過，隻要這兩方麵有一方承諾，出國旅遊這件事不是問題。
    其實，在1979年還沒有出國旅遊這個說法，國內隻有國旅和中旅兩個旅行社，負責接待從國外來的不同客人。
    此時，大多數人出國都是留學去的，而且還都是公派留學，自費的形式還沒有出現。
    林陽不羨慕曹貴林、李淳平，作為重生人士，他知道將來的出國機會就不是事兒，唯一需要的就是錢。
    這邊有人要出國，那邊有人要回來，回來的人是來探親的，這就是打開國門之後的一個現象。
    林陽、朱玲回到胡同裏時，發現他們隔壁院子的大門口，圍著許多人在議論紛紛，好像是在等什麽人。
    “你們院子裏來大官了？”
    林陽多嘴就問了起來。
    “大官算什麽，這個人比大官還厲害？”
    “嘿嘿，究竟是什麽人，這麽牛逼？”
    “劉美華家裏來人了，從美國來的，是來探親的，帶來好多東西。”
    “啊？這是怎麽一回事，以前也沒有聽說過他們家有海外關係啊？”
    林陽實在是想不起來，胡同裏還有這樣的大事。
    “據說，是劉美華他爸爸回來了。”
    “不對吧？他爹不是劉茂林嗎？怎麽又突然冒出來一個爸爸？”
    “我也是聽別人說，劉茂林是後爹，美國來的這個，離開國內有差不多30年了，這些年一直沒有音信，還以為他不在人世了。”
    “那他們有事怎麽聯係上的？”
    “半個月之前，劉美華他家裏，來了一封美國的信，收信人的名字是劉美華的媽，就這樣聯係上了。”
    “那他們家要發達了啊？”
    “可不是嘛！聽說，老頭要把劉美華帶走，帶著他去美國吃香的喝辣的，這他娘的好事，什麽時候才能輪到我的頭上啊！”
    “那你回去問一問你媽，是不是也有這樣的爹？”
    “唉，剛才就已經問過了，結果被老頭子一隻鞋砸出來了。”
    “你還真的去問了啊！你太牛逼了，哈哈哈哈哈……”
    林陽笑的是前仰後合，自行車邊的朱玲，悄悄地在他的腰上輕輕地擰了一下。
    “有你這樣跟人家開玩笑的嗎？走，趕緊回家去？”
    “我們這是說笑話，你還真的當真了？”
    “今天這是怎麽了，盡是出國的事兒？”
    朱玲感歎道。
    “以後這樣的事會越來越多，你慢慢地就會習慣了。”
    白天的事給了林陽太多的感觸，晚上在留學生宿舍樓裏，他想起了一部與此有關的電影：牧馬人。
    老許，你要老婆不要？要是要老婆，隻要你開金口，我等會兒給你送來。
    想起這句經典的名言，林陽撲哧一聲就笑了起來。
    “我也需要老婆！郭子，你也給我送一個來？”
    林陽笑過之後，萌生一個想法，那就是把這部電影，用小說的方式寫出來。
    電影《牧馬人》是改編自小說《靈與肉》，1979年，小說的作者張相亮還沒有平反，依舊在被管製中。
    小說是發表於《朔方》1980年第9期，電影改編、上映還有幾年，那是1982年的事了。
    林陽之所以選擇這部電影，是因為它屬於七十年代末流行的傷痕文學。
    寫好小說之後，林陽就迷迷糊糊地睡覺了，等到他醒來的時候，看了看窗外，也就是豔陽高照。
    把小說的紙放入書包裏，林陽洗了一把臉，就騎上自行車去找編輯部。
    林陽首先找到的是《人民文學》雜誌社，可是，他想不到在這裏被退稿了。
    “你的小說非常不錯，可是，我們這裏不能發表。”
    編輯的理由天氣來非常美好。
    其實，林陽不知道，盧新化也曾經將他的小說《傷痕》寄到這裏，但是也被編輯毫不留情的退稿了。
    同一類型的題材，編輯根本就不想去觸碰其中的高壓線。
    “那哪裏能發表？”
    “你去京城出版社那邊看看，聽說，他們的雜誌《十月》獨立出來了？”
    《十月》雜誌創辦於1978年8月，主要登載中篇小說、短篇小說、散文、劇本、詩歌等文學作品。
    東興樓街的一個門口，林陽這樣看到了門口掛著的牌子：京城出版社。
    在這幢舊式木樓裏，他問了一個人，這樣看見了《十月》編輯部的門。
    “我想問一下，這裏是《十月》編輯部嗎？”
    林陽正在門口剛剛說話，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這裏就是《十月》編輯部，你找誰？”
    林陽回頭一看，發現對方是個戴著眼鏡，年紀大約五十歲左右的女人。
    “我來這裏是想發表小說？”
    林陽剛剛說完，辦公室裏就走出來了兩個男人。
    “主編，我們來接待，你忙吧？”
    “好，一會兒帶到我辦公室來。”
    “這是你們主編？”
    “是啊？怎麽了？”
    “她叫什麽名字？”
    “蘇語，你聽說過還是見過？”
    林陽搖了搖頭。
    1979年7月，京城出版社為了規範部門建製，將原隸屬於文藝編輯室的《十月》雜誌獨立出來了。
    年初剛剛平反的蘇語，成為了第一任《十月》雜誌主編。
    《十月》雜誌是季刊，目前他們準備出版1979年的第三期，正在為稿子的問題而商量辦法。
    眼下，已經確定下來的作品有《飛天》、《苦戀》、《牛棚小品》、《小鎮上的將軍》……
    “這是你寫的小說？”
    半個多小時以後，編輯張守任抬頭看了林陽一眼。
    “是啊？有問題嗎？”
    “小說的內容，看起來與你的年齡不相符，你之前還寫過其他的東西嗎？”
    “我畫過連環畫！”
    “竹林是你的筆名還是真名？”
    “筆名。”
    “你在這裏等一等，我出去一下。”
    張守任拿著林陽的小說，立刻就出門了。
    “你原來就是林陽，想不到連環畫《哪吒鬧海》、《天書奇譚》、《保密局的槍聲》、《瞧這一家子》的作者，竟然如此年輕。”
    不大一會兒，林陽就看見蘇語在前邊說邊笑，張守任在後麵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