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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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在淪陷區找到人造建築,他也顧不得這建築可能有什麽危險了,直接向那地下設施入口衝進去。
他的心靈非常敏感,與他的其餘功能的交叉現象非常廣泛,因而他的情緒總是不穩定,喜怒無常,雖實力很強,但也從小沒個相處好的人。但自從麻煩出現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本該受到周圍環境波動影響嚴重的那種感覺了。
這種突然失聰的感覺本該讓他徘徊不定,不敢輕舉妄動,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卻一直沒有想起來注意這種明顯的危險信號,就好像他一直在夢裏活動那般,一切荒誕的東西都看起來那麽合理。
直到踏入這冰冷的走道,呼吸到第一口新鮮空氣的時候,他才猛然感覺到了不對。
他的感知已經沉寂了太長時間,長到讓他幾乎忘記了他本該是個受異常波動嚴重折磨的音叉。
人造建築的洞口突然灑進光源,照亮了他所在的走道。他好像被打著聚光燈的警衛所發現一樣,後麵的亮光幾乎讓他無法睜開眼睛。
生活在雖然有可以擋火山冬天的護盾結界,但卻實際上缺少很多常用設施的科技線中的他這輩子都未曾見過聚光燈。這猛烈的強光讓他根本睜不開眼。
不過這讓他睜不開眼睛的並不是什麽聚光燈。
天亮了。瘴氣在火焰的咆哮中區域退散,刺目的烈陽直射洞口,那自以為深入地下很多的仿生人,實際上卻還依舊站在洞口,並沒有多踏出幾步。
缺一根手指的本人隱藏在刺目烈陽之中,即使仿生人已經在他眼前遲鈍到看似已經一動不動許久,他還是不敢稍前一步。
剛剛從自己飛躍過的時間裏出來不久就又遇到這麽一個實力不詳的仿生人,對他來說這種情況可以說相當晦氣。他隱隱作痛的手此刻還在勸他放棄這好不容易找到的奇特設施。
他與這個仿生人一樣在徘徊,懷疑是否要深入這個地下設施。隻是他們徘徊的原因不盡相同。
過度飛躍時間會導致不可避免的消息缺失,使人陷入被動。他暫時無法在冒險收集信息與再次讓自己持有的一丁點信息過期的風險中作出選擇。
與他的清晰徘徊不同,仿生人的徘徊更像是他做的一場夢,毫無關係的記憶莫名其妙地湧入其記憶之中。
“這怎麽看得到啊!到底是哪出了問題!”
沒法拿預知抄到想要的答案的小孩憤而摔筆,無法理解。
白天他是聽說了別人空手套白狼的抄答案方法自認天衣無縫,甚至走神不聽師傅的教導,現在卻用不出來,隻能在師傅麵前幹著急。
“當然看不到了。他們能用不代表你能用。你的修為還太淺。”
他師傅在一邊不緊不慢地看笑話,慢悠悠一點不著急。
“這和修為沒關係吧!”這孩子自然不服,“人們都說過了,預知與是否懂得有關係,和修為深淺無關。我這樣頂多算沒想好具體怎麽辦,和修為深淺有什麽關係?”
這小孩理直氣壯,咄咄逼人,他師傅早有預料,慢悠悠喝一口手邊的茶,他自然是早就想好了該怎麽拆這小子的台。
“什麽懂不懂?小孩子連最基礎的都玩不轉,卻可樂意找捷徑。怎麽,你真覺得他說的話可行?”
“怎麽不行!”說起這個那孩子可就來勁了,“人可是正經編製,就用這個工作的,要是不能用,他們能拿到編製?”
那師傅完全不急,隨意地指出其中一個巨大的漏洞:“那你說說,他看後一刻的自己所抄的內容來抄他要寫的東西,那他所抄的東西根源實際來自於哪裏?他能在同一時刻既在抄下一秒自己在抄的東西,又遠程定位實際上的內容來源嗎?他能左腳踩右腳上天不成?”
這一問給這個孩子問住了。他隻記得預知會直接給出自己實際上做出的事,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切怎麽可能。他隻覺得後來自己既然寫了,那時間前推的自己就必然可以看到,可以抄,並沒有覺得其中有什麽問題。但顯然問題很大。
不過他當然不是白有這麽好的師傅。自然是有他的過人之處,他自己很快把這東西圓了回來:“那人的工作就是這樣,既然說了,那肯定是可以用的。隻是可能和我想象的有出入。說起這個,師傅,在直視自己的未來上走過太長時間的人,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還能算是屬於我們當前時間線的人嗎?他們是不是嚴格意義上算是從未來歸來的穿越者,已經度過過一次自己的未來,所以才能第二次走上不同的道路,讓第一次的自己成為背景並不複存在?就是之前講過的看到的未來會被固定的說法?”
這完全是在混淆概念。這孩子甚至沒說出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半句都沒有。這種不靠譜的想象力聽得他師傅連連搖頭,不知該歎該笑:
“你這猜的完全脫離了實際條件,裏麵一點實際條件的影子都沒有啊。你就不考慮把自己看到的現象代入其中再想象嗎?”
這孩子還小,自然是不能完全理解:“可是我覺得挺合理的啊。如果預知的原理正是如此……”
想到一半這小孩也突然噎住了。但他即使突然意識到他的猜想不符合絕大多數現實,但還是很難放下:“可是我覺得還是挺合理的啊……如果他們能通過預知寫出東西來,那麽再往前推出的自己就必然可以抄到數秒之後自己寫的東西啊。這些東西連鎖在一起,沒有問題啊。這種情況必須是把同一個人撕裂成兩部分才會比較合理吧。”
這小孩有時候聰明,卻又有時候死求一計。不圍繞原理想用法,卻揪著現象當真理。這種本末倒置這孩子已經不止一次了,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教才好。
他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這種記憶。他明明不知道他們在哪裏,說什麽,卻又感覺無比親切,絲毫不對這記憶排異,直到此時才覺得不對。
這個仿生人終於意識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