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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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子的體質似乎有些特殊,修為雖然不高,但肉身卻極為強悍,難道是如同宋子安那般,擁有著先天靈體?”謝霖帶著思索的意味說道。

    “恐怕...比先天靈體還要強上幾分,當時宋子安在入塔之時已然入得超凡之境,而此子卻...隻有沐垢之境,相差甚遠。”司徒邢沉默了片刻說道。

    “這次隻怕是撿到寶了,以沐垢之境登上五層,恐怕這個記錄要永遠銘刻了在學院的史冊之上了。”謝霖笑著說道。

    “是啊,五層對於這些年輕人來說,已經算是極限了,如果說下五層是人間的話,那麽上五層恐怕便算得上是地獄了。”司徒邢感歎地說道。

    謝霖聞言,極為讚同地點了點頭,以他入聖後期的境界,也隻能夠達到第七層,甚至無法在第七層停留十息的時間,當然,他並沒有入塔的資格。

    然而就在此時,那處於第五層的光點,陡然動了起來,再次向上移動!

    眾人皆神情有些呆滯地向上望去,旋即長大了嘴巴,滿臉的驚駭與難以置信。

    “絕對不可能!”

    “我的天!難道煉體塔內的威壓失效了嗎?”

    “剛才看他的模樣,已然快要接近極限了,難道他不要命了嗎?”

    許多少年少女都紛紛議論起來,各種猜測不斷出現,來緩解他們心中的驚駭。

    相對於這些少年,司徒邢與謝霖中心的震驚更為濃鬱,甚至產生了瞬間的恍惚。

    “第...第六層?”謝霖那充滿穩重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顫抖,其中所蘊含的那種驚訝,根本無法掩飾。

    以沐垢之境踏上第五層,或許可以歸功於他體質特殊,但登上那如同地獄般的上六層,沒有瞬間被撕成碎片,已經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若是問天鏡可以連續使用,恐怕他們現在最想做的,便是用它來再次窺視一下牧笙此刻的處境。

    “這第六層的跨度,有點大呢。”

    牧笙雙膝跪地,雙手支撐著地麵,整個人不斷地顫抖,心中卻依舊平靜,他可以斷定,這第六層便是一個分水嶺,即便是換做一位入聖境的強者,若是不在不動用命力的情況下,也幾乎無法滯留太長的時間。

    那幾乎已經濃鬱到成霧狀形態的命力不斷地想著牧笙擠壓過來,而且除了命力之外,還有一股靈魂力也開始不斷地衝擊著他的魂海。

    好在牧笙的魂海異於常人,並沒有收到太多的影響,否則在這雙重壓迫之下,即便是再堅韌的意誌,恐怕也會在瞬間失去反抗之力。

    他的肉身在不斷地破碎與修複中,緩緩地變得更加堅韌、強橫,此時的痛楚令他幾乎想要用結束自己的生命來緩解,但他也極為清楚,想要變得更加強大,就必須付出遠超別人的代價。

    “這點根本不算什麽!有本事就把我殺死,殺不死我的,終究隻能讓我變得更加強大!”牧笙咬著牙,對自己低語道,但那聲音在命力的壓迫中,甚至無法傳到自己的耳朵中。

    不同於前五層那般很快適應了周身的幻境,整整半個時辰,他都半跪在地麵之上,在鍛體術的幫助下,經曆了半個時辰的掙紮,他終於能夠控製自己的身體。

    牧笙有些吃力地盤膝而坐,在運轉鍛體輸的同時,暮生決與蟬冥法也同時運起,周圍狂暴的命力與靈魂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牧笙體內匯聚而來。

    雖然牧笙從先天境跌落至此,但由於暮生決的緣故,這也可以說是一種變相的修行,暮生決最為核心的奧義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每一次的跌倒,都可能是一次機緣。

    命生九變雖然耗盡了牧笙全部的修為,但想要恢複到先天之境,對於牧笙而言,隻是時間的問題。

    如果說別人境界掉落是將一杯水砸在地麵之上,徹底破碎。那麽對於牧笙而言,不過是將杯中的水倒掉罷了,隻要再次將水注滿,便能夠回到原先的境界。

    而此時外界幾乎濃鬱到爆炸的命力,對於牧笙而言就像是一頓豐盛的佳肴,若不吃上一大口,簡直有些太對不起自己了。

    雖說命力有些狂暴,若是換做一般人,恐怕吸入體內的瞬間,便能夠將經脈撕成碎片,但牧笙體內的靜脈如玉般透明,其經過多次淬煉與脫變之後,已然變得堅韌無比,雖然會感到一些細微的刺痛,但根本無法傷其分毫。

    一個時辰之後,絕大部分考生都被逐出了塔內,而剩下的隻有四層的宋琴心、三層的狄語以及處於六層的牧笙。

    每當有人被逐出之後,看到那個第六層的光點,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然後被一旁的少年教訓道:“沒見識的家夥,不就是第六層嗎?對於牧哥來說,那就是小意思!”

    崇拜強者,不論是那個時代,都是如此,通過問天鏡所展現在眾人麵前的那一幕,對於很多少年,特別是少女而言,都是極為殘忍的一件事。

    這種如同苦行憎一般錘煉肉身的做法,讓這些未曾經曆過殘酷戰爭的少年們,感受到了由衷的敬佩。

    而這份敬佩中,也包含了牧笙先前給於他們的那份提點,雖然絕大多數考生都沒能夠通過考核,但都無一例外的在煉體塔內取得了不菲的收獲。

    此時,青鸞學院內,關於近日的考核,還是吸引著不少人的關注,每個學院中總有著大大小小不少的群體,每一次新生入院,都會引得各方的爭奪。

    當然,所被爭搶的對象,也僅限於那些天賦異稟的存在,對於天賦平庸的人,並沒有人會去無聊地進行關注。

    “有人登上了煉體塔第六層!打破了宋家那位的記錄。”

    “第六層,我的天啊,真是個怪物,難道我們學院又要迎來一個妖孽?”

    “我青鸞學院,恐怕這次真要出一位了不得的絕世天才了!”

    “我們七曜會,定然要爭取到他的加入!”

    “就你們七曜會?我們有思辰女生在,還怕他不來?”

    “你們...好卑鄙!”

    在學院,加入社團擁有許多的福利,也算是多了一個獲取修行資源的渠道,幾乎每一名學生都擁有社團,而牧珺媱所在的社團,卻是隻有四個人...她們宿舍四人。

    作為入院最早的牧珺媱,當仁不讓地坐上了團長的位置,隻是這個團長從來不管事,大大小小的活動幾乎都是小鹿來安排,當然,打聽消息也不例外。

    “喂喂喂,聽說了嗎?這一屆的新生猛的不像話,有人竟然登上了煉體塔的六層!就在剛才!”年僅十六的小鹿性格極為活潑,總是在牧珺媱的身旁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新生?絕大多數進來的人都比你大,而且,人家猛不猛,有多猛,與我們有關係嗎?難不成他還會加入我們四個小女生的社團?況且他想加,我還不願意呢!”牧珺媱看著兩眼放光的小鹿,無奈地說道。

    小鹿全名沐筱鹿,除了她之外,還有兩人也都僅有十七歲。

    “童怡雲同學,還有霍夏靜同學,你們兩位好歹也吱個聲啊,你們看看這位團長,常年不招社員,園內大大小小的活動,我們也從來不參加,難道你們就沒有什麽想法嗎!”小鹿可憐兮兮地看著兩人。

    童怡雲笑了笑,思索了片刻說道:“你可是副團長哦,社團內的事,你也可以做決定呀,我相信隻要不太過分,我們的團長大人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想加入我們社團的人多了去了,但一百個人中,有九十九個是男的,但凡隻要是男生,都被我們的團長大人給拒之團外了!”小鹿帶著幽怨的眼神看著牧珺媱,委屈地說道。

    “這你也不能怪小媱,那些男生打的什麽主意,我們可清楚得很,幾乎都是想要接近小媱,把這樣的人招進來,豈不是引狼入室?”霍夏靜微微一笑,安撫著小鹿。

    “我不管!這次新生,我一定要招一個人進團!”小鹿雙手抓著牧珺媱的胳膊,搖了搖撒嬌道。

    “好好好,別搖了,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牧珺媱滿臉無奈地看著小鹿,這個比她還小上一個月的女孩,可以說是她在學院中最好的朋友。

    “你說你說!”

    “如果有女生願意加入,我不阻攔。”牧珺媱看著小鹿又是如此的表情,頓了頓說道:“如果你要男生加入,那麽他必須符合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快說!”小鹿迫不及待地看著牧珺媱,忍不住問道。

    “在他了解我們社團之後,你第一次主動邀請他,若是被拒絕了,那麽我就同意他加入社團。”牧珺媱淡然一笑,有些狡黠地說道。

    牧珺媱的要求令小鹿微微一愣,“啊?”

    “小媱的用意很簡單,若他拒絕了我們的邀請,便意味著他並不是衝著小媱來的,而且必然是有本事之人,這樣的人加入我們,才算是對社團真的有用。”霍夏靜摸了摸小鹿的腦袋,笑著說道。

    四個人中,牧珺媱單獨一人從災變之時存活至今,而童怡雲與霍夏靜兩人也是由城外逃進城內的孤兒,對於一些人情世故與生存之道,她們都要比最為年幼的小鹿懂上許多。

    小鹿出生於一個小家族,家族在鳳炎城內並沒有太大的勢力,但生活的卻極為安穩,從而也造就了小鹿比較活潑的性格。

    “這個好難啊,若是拒絕了我們的邀請,之後又憑什麽加入我們呢?”小鹿苦著臉說道。

    “憑實力。”牧珺媱認真地看著小鹿,輕聲地說道。

    進入超凡之境的牧珺媱,並沒有將自己的修為告知於旁人,知道的也僅僅隻有她們四人之間,對於秘境,這幾乎是每一個進入青鸞學院的學生,都想要進入的地方。

    在此之前,她首先要穩固修為,讓自己擁有真正的超凡境實力,這樣才能夠獲得進入秘境的資格。

    “這可是你說的哦,哼,我的目標已經選好了,就是那個進入六層的怪物!”小鹿狡黠地笑了笑,在三人無奈地苦笑中,繼續關注著天絡上的消息。

    而被稱作怪物的牧笙如今正不斷地往體內的水杯中不斷灌著水,僅僅一個時辰的時間,便已突破到了沐垢巔峰,這裏的命力濃度幾乎百倍於外界,但尋常人根本無法吸收這裏的命力,或者說,根本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也隻有牧笙,依靠著暮生決的特性與那幾乎完美的軀體作為容器,才能夠勉強在這裏進行修煉,但此時也幾乎到了極限。

    境界的突破對於他而言幾乎沒有任何的感覺,他的身體適應度早已遠遠超過了先天,即便是一夜之間突破到超凡之境,對於牧笙來講,也不存在境界虛浮不穩的問題。

    他的身體已經漸漸適應了周圍的環境,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絲毫催動命力的想法,最為純粹的肉身修煉,便是殘酷的、艱辛的。

    但每一次的痛苦之後,感受著血肉之中湧現的強大力量,又為之醉迷,為之傾倒。

    就在他想要登上七層之時,一道意念在他的腦海中響起,而他的眼前,也毫無征兆地浮現出了一行字幕。

    沐垢境,十八壽,登六層,獲機緣。

    選擇:登塔還是離塔。

    牧笙微微一怔,隨即淡然一笑,看來這所謂的機緣,至少要登上六層,並且徹底適應之後才能夠獲得。

    若是選擇離塔,那麽這座煉體塔應該便會賜予其一個機緣,或許是一件寶物,也或許是一步功法。

    但若是選擇登塔,恐怕這個機緣隻能夠等到他徹底征服七層之後才能夠獲取,一旦失敗,或許便是前功盡棄。

    這種選擇對於別人來講可能有些困難,可於牧笙而言,錘煉肉身甚至魂海,才是這次登塔最為重要的目的。

    所以在他眼中,沒有所謂的機緣,不斷地登塔,直到倒下,才是他唯一的選擇。

    淡然一笑,回過神來的牧笙不再猶豫,邁著堅定的步伐,登上了那未知的第七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