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執劍 念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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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內屋休息室裏!
“我告訴你!王嫣兒,你再這樣,我可就不客氣了!”
司空瀾逆雙手扒著床沿,王嫣兒抬起腳丫,使勁喘他一腳又把他弄到床底!
王嫣兒盤腿挺著身子叉起手,小嘴一撇好不蠻橫,“你!要幹什麽?”
“還不客氣?哼!你來呀……一早就看出你是個慫包!”
“隻是騷話滿天飛,會不會是那裏不太好?”
“青樓去多了,果然就是有報應!”
司空瀾逆鬆垮著身子,打著哈欠挪動了幾下,“隨你吧!丫頭片子!”
“嗚嗚嗚!”王嫣兒柳葉眉梢一斜,腦筋轉啊轉,突然有些嗯哼,“嗚嗚~你當著這麽多人,把我抱到這個地方,我會不會沒人要了!我該不會要給你做小妾了吧!”
“啊~我不要……”
司空瀾逆難以置信地看向作妖的王嫣兒,“你的臉真是比翻書還快!誰在乎你啊!說不定根本沒人注意你的鬼樣子!”
“你說什麽!”王嫣兒身體一怔,立即橫眉如秋水,沒好氣地說道:“你!你!就是個~~~”
猛地一說想罵出口,但她又記不起那些詞了!
……
“咳咳!”平安在門簾處倏忽急喘幾口氣,小藥徒趕緊配合著如意,將他架到白布木床上!
王嫣兒一瞧,剛才的話都被聽到,頓時急忙捂著嬌滴滴的臉蛋。
司空瀾逆鬆了一口氣,慢慢爬起坐到床上,撓著有些毛糙的頭發,倦懶地打了一個哈欠!
“啊~~~好困啊!“
一旁的木床上,平安躺下後,揉搓了幾下額頭,喘著幾口粗氣很不舒服!
小藥徒隨後走了出去,如意撫著平安的胸口,杏目盈淚好似害怕他上不來那口氣!
“少爺!你倒是悠閑啊!看來真的是病的不輕!”
“還好,還好。”司空瀾逆拄著腦袋,一臉微笑地瞥了一眼平安!
“鑄造的劍,總得有人來執。”
“華麗的表演上場,我想要讓你來到台前。怎麽樣?感不感興趣?”
說著,平安聲音稍微一急,“我想知道,你什麽時候複刻了我的靈跡,還能銘紋打進陣眼之中”
“嗯……怎麽說呢?”司空瀾逆說著,斜眉一挑,“這得從那天府裏遭賊說起……不不不!,那天你進行靈判門測試!”
平安皺起眉間,難以置信,“你利用我?”
——
“不,我在測試你,看你有沒有資格,如果你沒有我想象中的實力,也不能……”
“不是?難道你不應該感謝我嗎?因為我,你救了那麽多人!”
“而且,你的身體也在恢複,頭發可黑了不少?”
——
“大少爺還有心思關心我的頭發?你簡直邪的可怕,那可是幾萬人的生命!”
——
“可不嘛!”司空瀾逆一撫額頭,“哎,你看我靈汐虧損,頭發都掉了!你不知道我現在感覺人都要廢了!”
平安聲音一沉:“你真會開玩笑,萬一?”
司空瀾逆揉了揉眼睛,“沒有萬一!我相信我對你的判斷!就像當初,我敢讓你住進相國府一樣!”
緊接著,平安眉頭一舒,稍微扭頭問道:“說吧!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麽?”
“還是說,我就是你的一顆棋子,用之即來,揮之即碎!”
司空瀾逆擺了擺手,和善地笑了笑,“來日方長,慢慢來,沒有計劃的計劃才是最有趣的。”
平安心裏亂糟糟的,暫時理不出司空瀾逆具體想要幹什麽,他想要得到什麽?
他討厭這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簡直讓人腦子發漲,憋悶到難受!
“你現在真欠揍!”平安頭痛欲裂,咬著牙關無奈地說道。
司空瀾逆慢聲迎合:“哎呦!這就不裝了!你想弑主,以下犯上!”
平安回應道:“不敢!大少爺何許人也呀!不敢!不敢!”
“哼,”如意撇嘴鼓著瑩潤的臉頰,雙眼緊瞪司空瀾逆,“你!不許說話!哥哥需要休息!”
聽著雲溪嫋嫋般的嬌喝,司空瀾逆渾身賤樣,忙的捂著嘴巴扭捏地說道:“哦,知道了!小如意,聽你的!”
說罷,司空瀾逆背手枕頭,仰躺在床上,雙腿交錯翹起二郎腿兒,真是好不悠閑。
平安悶的一口氣,好久才長舒出來緩了緩神,無語到心裏奔騰萬馬。
此時,門口傳來響聲!
“老郎中,馬守將請您去幫忙救治一下!”
一個年輕的士卒,語氣十分恭敬!
老郎眨巴了幾下幹澀的眼睛,緩緩起身,“桑榆!為師去走動一下,你就留下來收納診治傷員吧!”
“好的!師父!”
小藥徒桑榆聽著仔細看了看藥爐,放下手中搖晃的蒲扇拿起麻布揭開蓋子,撚著一記白色的粉末加入其中。
條理迅速地的弄完,桑榆走到櫥櫃後,收拾好藥箱。
等著老郎中走到門口,桑榆將藥箱斜掛在他的肩上!
聽著遠方的喪吟哀嚎,老郎中便一前一後,走向了營帳中央。
不一會兒,如意小跑幾步掀開門簾,隻看見桑榆正拉合起藥匣,仔仔細細整理著藥材,按著腦海裏的方子,撿出幾兩幾錢擺在黃紙上!
“藥煎好了,半碗!”
“用麻布,小心燙手!”
桑榆不急不緩說著,那奇怪的語氣十分冷淡,自顧自的低著頭,手裏的活一直沒有落下!
於是,如意便來到藥爐旁,小心地用麻布捏住壺柄,倒進爐邊上的陶胚碗中!
呼!
日暮斜陽下,冷風吹著,場麵慘不忍睹。
犧牲的烈士被白布包裹好,整齊地陳列在營地的廣場!
傷殘的士卒略微檢查一下,被一個一個地用擔架抬起,送往了各個分區的小醫館!
沒多久,這間平安所在的小舍,便來了接連不斷的傷員。
當傷員滿了,桑榆關上了房門!
床邊,如意張著小嘴,吹著熱氣,慢悠悠地走向平安!
平安皺著眉頭,渾身虛汗,精神雖然十分乏力,但又感覺頭皮緊繃著,想休息卻怎麽也睡不著。
嗬~嗬嗬~嗬……
此刻,司空瀾逆仰頭憨笑著,睡的十分香甜!
平安扭頭瞪著雙眼,恨不得看清他的傻樣,情難自已地小聲嘀咕,“真是夠賤的!”
………
中央的營帳內,一方床榻,一張書案,幾個棗木長椅,議事休息都很簡單方便!
馬漢嘴巴幹皺,皮膚顯得有些蠟黃,就像是失血過多一樣!
他癱坐在床榻,頭卻扭向一旁,不看那馬烈的淒慘模樣!
馬烈意識模糊,撐著眼皮盡量不想自己昏迷,那衣衫襤褸下渾身幾處焦黑,腹部血洞周圍的肌膚發黑!
一旁,秦玉呆呆的看著馬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鼻子酸澀連帶心裏抓揪著難受!
“守將,老郎中,他來了!”
馬漢聽著外麵的聲音,急忙喊道:“快!快!快請進來!”
老郎中走近床榻,望聞問切,細細檢查了幾下馬烈,然後對著馬漢慢慢說出結果。
“他靈府內的光汐,已經枯竭,經脈負荷嚴重,再加上超前抽離靈威,運轉靈藏內的光種,消耗生源導致精神潰散!”
“所以,現在,他命不久矣,難以醫治!”
“說句實話,就算是采用我的方法,也就是支撐個幾刻鍾,而且他會十分痛苦,身心都會受到煎熬!”
馬漢耷拉著眼皮,不禁閉眼長歎一聲,握緊拳頭卻又緩緩鬆垮下了脊背,“好,麻煩您了……”
麵如重棗,馬漢瞬間顫抖幾下,艱難站穩步子,看向馬烈有氣無力地說道:“來人,送老郎中回去!”
老郎中微微俯身,拱手應道,“老朽無能,那就退下了!”
不一會兒,士卒帶著老郎中,走出了帷幕!
“咳咳!”
馬烈猛地一吐鮮血,掙紮著動了動身子,似是回光返照般,精神好像好了不少!
“秦副將,我有話跟你說……咳咳,可以嗎?”
秦玉呆愣著出了神,頓時眨了眨眼睛,快步靠近床榻,“馬烈,你說就好,當然可以。”
“我們雖然是上下級,但是曾經也是隊友,”秦玉說到這裏,眼神驟然變得些許柔情,“你說吧……”
馬烈勉強地咧起嘴角,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我馬烈一個粗人,今天也文縐縐一把!”
“其實,曾經我很膽怯,不願那個荒唐的想法麵對不確定的未來,所以我選擇了隱藏自己對你的情誼!”
“現在時日無多,心裏還是害怕,想著再也見不到你,我……”
“我不相信有下輩子,我想說,我真的很在乎你!”
“我記得,那年春暖花開,你穿上了粉色的繡花擺裙,我真的沒想到你還有另一種美!”
“有一年夏日炎熱,你為了方便,一刀就把頭發削短到了肩膀,都說你有點不好看了,但是我覺得你那樣也好美!”
“……”
“還有,你曾經送給我一塊石頭,是你家鄉的石頭。你說出門在外,本想著用來懷念,但是竟然參了軍就要忘記家鄉,了無牽掛地去戰鬥,守護一方百姓!”
“還記得那還是碰巧,我也想去河邊撈幾條魚,你在那也不說話,攥在手裏扔了好幾次都沒扔出去!”
“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你的家鄉被脈獸毀了……”
“對不起啊!我憋了很多話想對你,平時遇見你就磕磕巴巴,現在就語無倫次了!”
秦玉眼眶微紅,看著馬烈搖了搖頭,“沒事,都過去了!”
說著,秦玉眼神飄忽瞥了一眼馬漢,“對不起,我不太想那種事!”
“其實,當時玉兒不錯的,她很喜歡你!可是你一直不願意……”
此時,馬漢背著身子,雙手捂住臉,沉默不語……
風起血腥濃,馬烈癡迷地看了看秦玉,此刻他終於表達出了自己的心意!
當與秦玉再次眼神對視,他又扯動嘴角笑了笑,無力地攤開手掌,一塊普通的石頭劃落下來……
秦玉伸出手,顫巍巍地拿起石頭,眼角的淚水流過雙頰,她的心痛的不知道為何這麽疼!
靜靜的,掛在帳門上的月亮很亮!
馬漢輕輕抱起馬烈的屍體,走出營地的另一側閘門,沿著竹涼秋水小徑,漸入深處隱沒蹤跡!
“兄弟,你做到了!你有了自己的道!”
“你沒有活在我的影子,你很強!”
“我們兩個糙漢子,都是不太會說話,沒想到你還比我能說!”
“這個,我不如你!”
“你說過有一天,你死了就把你葬在竹林深處,因為那是我們年少時習武的地方,也是一起玩耍的地方。”
“家鄉回不去了,那就葬在這裏吧!畢竟我們都守衛這片土地,那麽久了,而且……!”
“哥哥……真的做的不稱職!竟然你先走了,那就等等哥哥!正好下一輩子,你來做哥哥……”
風息亂了心,卻掩開了密林的月色!
醫舍小間內,受傷的士兵漸漸安定下來!
邊角一側,等喝完藥,如意慢慢解下平安的甲胄,過了一會兒,她靜靜看著酣睡的平安,自己也趴在床邊困乏得閉上了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