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大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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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餘天已過,尚景城內一派新氣象。
東風盎然暖來,城中水渠複綠,多少遊人畫意湖中。
百日祭典的香火,依舊在進行中,隨著光塵泛起。
山台上環繞的樓閣縹緲煙火,表麵看上去愈發昏暗。
遠山沉雲,天日昏光,薄雲慘淡,
似乎,安詳之下,並非淨土。
咚!
城北的鍾聲響動,平安駐足城樓邊,背手瞭望天上。
過了一會兒,平安轉身走向樓頂的司職坐堂。
哐!
藍袍飛掛屋簷的窗台,步子遊蕩走到屋內。
平安挑動筆尖,“你怎麽來了!”
“你似乎不怎麽安全啊!”藍袍倚在牆邊,“還要人在監視你!”
“是嗎?”平安提下筆,“估計不會為了我多此一舉!”
“你知道後麵將發生什麽嗎?”藍袍低聲問道。
“他們在蘊養一個魔物?”平安在紙上寫下“平!”。
藍袍長舒一口氣,“對!也不對!”
平安停下,“那……”
“他想獻祭掉千千萬萬條人命,毀滅這個世界!”
藍袍暗啞的聲音壓的極低,“隻為了一個未知的可怕的魔物!”
平安寫下“安”字,筆尖摁住了一個黑點,“什麽?”
“你還記得三峽九嶺嗎?”藍袍平靜地說道。
“你去過那!”平安問道,“這……難道!”
“是啊,”司空瀾逆扭頭看向窗外,“像一個凶蠻的口齒,凹凸不平!”
“沒錯,尚景城為眼,四轄區為窟!”
“大地無邊的靈脈以城池隔開,形成了一座浩瀚的靈陣,被他用來當做了祭壇!”
“所有活物的命源,每天每刻都在流逝!大多生死可能不是天命,而是奪天地造化的惡果!”
“其中若是深思,多麽可怕!”
“浩詔不過千年有餘,它用曆朝曆代布了一個千年的大局,賭上百萬生靈的性命……”
“百日祭典結束,可能就是毀滅之時!滿目瘡痍可想而知,那將會是一場人間的煉獄!”
筆杆應聲折斷,平安倚在坐椅上,安定心神,“你確定嗎?”
“這是我遊遍天下,近期才得出的一個結論!”藍袍急喘一口氣,平撫心緒繼續說道。“他們的目的極有可能是為了虛無縹緲的長生成神之道。”
“我試過了,那日南城的大陣,我多少有點想改變一下那處的陣眼!”
“結果,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吭……”
“本就殘命,風燭之中!經此一事,我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早些時候還被懷疑了!幾個人日夜監察我了很長時間!”
“當我親眼看見三峽九嶺的慘狀,我更加確定這件事!那種破壞力,不隻是強大而已!”
“那你想出什麽辦法?”平安長舒一口氣,“”
“陣為天地之靈,唯有以彼之矛,攻彼之矛!”藍袍回應道,“我再試試,逆行八卦……”
“你這是在天賭命!”平安一聽,立即打斷道,“到時不管結果如何,你必死無疑!”
“哈哈!”藍袍哀聲笑道,“晚了,我已經開始謀劃許久了!”
“尚景城就是主陣脈,隻要我反噬起陣,必定有可能!”
“而你……就是陣眼!”
“什麽?”平安微微一愣,有些錯愕。
“身負血脈禁術,蘊含強大的靈汐,深諳靈陣之道!”藍袍繞過他的身旁,“我多次試探你,你是絕佳的命脈陣眼!”
“是嗎?”平安輕叩書案,“沒想到,你救我是為了這個!”
“別恨我,我也沒想到!”藍袍歎息道,“若我可以,絕不找你!”
“你可願意陪我嗎?”
“你知道的,我還有事未了!”平安馬上冷靜下來,沉聲說道。
“不止你有,我也有!”藍袍立即說道,“其實,肖自在才是我的本名!”
“肖浮屠是我的父親,就因為有知道了黑月城之事,慘遭殺戮屍首無存!”
“黑月城的夜鬼,就是他們玩弄天下的工具!”
“或許我們是一樣!”
“我們二人的性命,抵得上天下人的性命……”
“如若你不願,我不強求!”
“難道,”平安把聲音壓的極低,“你還想泣血天衍,活活抽幹自己的命!”
“果然,”藍袍氣音漸衰,“我沒有看錯人!”
“等等吧!”平安沉聲說道。
“你說什麽?”藍袍聲音稍顯急切。
“若如你所說,”平安手指輕叩,“更加得三思而行!”
“之前,我探查過宮廷內,姚棲宮大有乾坤,深不可測!”
“天下大陣真是運籌千年的話,恐怕不會是我們輕易就能撼動的!”
“苦根之下,苦海無邊!”
“你說的!”藍袍聞聲繼續說道,“我知道!”
“我也有這一層的顧慮,所以才思考良久!”
說著,藍袍聲音漸漸平和,“可是,時日無多了!”
“還有幾十日!還有機會!”平安聽出一絲不安,“再等等吧!若真沒有辦法,我定不會棄之不顧!”
“好吧!”藍袍沉默一會兒後,輕聲說道。
吱——
轉眼間,藍袍已然不見,窗戶不停地被風搖動。
平安靜靜的坐在座椅上,手指輕叩扶手,灰沉的雙眸閃過一絲陰寒。
呼……
此時的四轄區混亂不斷,寒風依舊席卷,瘟疫橫生難解,已經開始有災民流離失所。
諸多天災人禍,與尚景城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四轄區的新舊主事已然覺察到了管轄內的變化,一些事情出現不可控的態勢,手下的一切都讓他們感到深深的不安。
壓迫感莫名而來,或許是因為戰事的陰霾,那死沉的感覺仿佛尚景城的劍尖已然指向了他們的心口。
咕咕咕——
如意酣睡在床上,嘴邊夢囈著什麽,時不時嬌懦地喊著,“哥哥~”
夜落怪鳴,平安夜覽星河,俯身欄杆前紋絲不動,諸多愁緒毫無修飾顯露在臉上。
這個時候,白秋琴從長廊的廂房,沿著池水豔豔走向平安。
步履款款,如夢生花。
“你!”白秋琴輕聲緒言,“公子,可是在憂愁什麽?”
“哦?”平安思緒被打斷,扭頭回應道,“怎麽?倒是稀奇,難得白小姐與我說話!”
聽著,白秋琴輕捏衣袖,“我……”
平安打量著白秋琴,昏暗的視線難以看清,“怎麽?有話要說?”
“其實,”白秋琴緩緩說道,“我並非人類!”
“什麽?”平安十分驚愕,“你說你並非人類?”
“我本是地煞血靈的一脈支流,凝身而成!”
“無性之根,靈身地蘊,血脈命理自帶氣運!”
“皇甫一脈賊人不知怎麽得知,用詭異的術法,拘束住了我們已有百年之久!”
“更是,以秘術鎖住我們的本源,消耗我們的靈身……”
“我好不容易才被同族送出來的!”
“你與我說這個?”平安淡然輕笑打斷,凝神看向白秋琴,“怎麽想的?”
此時的她哪裏像是什麽地煞血靈,扭捏姿態活像個小女子,若是癡情男兒看來怕是都要一擲千金。
“我與公子說,”白秋琴眉蔟眼灣,似是水池蓮波,“一來,不願欺瞞救命之人,二來,是想提醒公子多多提防,恐有性命之虞!”
平安冷笑,想起曾經遇到的血須長蟲,再次移身端量起白秋琴。
白秋琴欠身頷首,羞怯之態華裳霓裳,碧落青黛都略顯遜色。
不解風情如他,平安血氣微震,白秋琴孱弱的模樣令人憐惜。“你可知,我所練之法,吞噬你大有裨益!”
月光下,春息挽歎風晚。
“公子,”白秋琴緩緩抬頭,雙目淺光,若有若無中楚楚可憐,“當真要那麽做?”
白荑折柳,冷麵幽幽似是弱水三千,可平安怎麽看的真切。
“吭……”平安轉身走回房間,“萍水相逢,多謝應該是我跟你說,早些回去吧!”
白秋琴看著平安的身影,麵無表情,蒲身款款風兒輕過。
她微微一笑,似是不太自然,仿徨之間還有些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