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血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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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在流,野民頭人眼中的熾熱仇恨逐漸平息,他的生命已走到盡頭。
    迪米爾站起身來,低俯著腦袋看了一眼這位死去的敵人,屍身的軀幹正在被漫溢的一小灘血汪所浸潤,這血泊漫在迪米爾的綁腿與獸皮履,染上紅色。
    象征超凡的秘儀打造之力的提示,再次於迪米爾的眼前浮現。
    周圍的聲音漸漸靜下來,眾人所瞧見的,是那一具遺體被鮮紅色的光暈包裹的景象,失去生機的野人頭目其七竅皆溢出深紅的,溫潤的液滴。
    “還需要卸下他的四肢麽...”
    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額外的操作流程,命運之線在凡人不可視及的界域裏,特地用線分隔了這遺體,迪米爾依照特殊提示,將他分成五塊。
    持矛的右臂,現在已鬆開手、握住捕獵石刀的左臂、跑動的兩條腿。
    當然還有那重中之重,聯係著頭顱椎骨的主軀幹。
    在命運之線的悉心指引下,分割的過程極為順利,甚至有幾分類似迪米爾那日於北地集市上所看見的,跳動解肉舞蹈的屠夫。
    長劍滴淌血流,迪米爾做完了一切。
    隨之,血肉和骨質被粒子化分解,無風而動的奇異力量將這五塊殘骸迅速雕琢成五份不同的,各具形態特征的幾盞血紅色的角杯,僅僅留下幹枯的頭。
    最大的一杯,有熾熱的溫度。
    第二大的那杯,紅色極為深沉,一如那柄野人的長矛。
    第三杯中間有縫隙間隔。
    而第四第五杯,各自的杯體朝向開口完全相反。
    眾人望著這不知所謂的一幕,紛紛向頭領投去驚疑的問詢。
    “這是什麽?”
    “野人的血漿?”
    “骨和血的神奇魔力!”
    至於那群幸存下來的被維京人俘獲的野民奴隸們,則哀嚎著祈求一死,他們不想像頭領那樣被北地人的“巫術”給褻瀆了靈魂。
    其中有那個從最大地洞被搜尋出來的,那一個野民老頭,他怔怔望住那野民頭人化為的五盞盛血骨杯,口中念叨著“北方人宛如惡魔,詛咒你們”的土語。
    不過土人的話語落入長牙部落眾人的耳朵裏,則和唔吖吖學話的兒童之言差不多,都一概是完全聽不懂意思的。
    但看懂仇恨態度的一個盾女,果斷給了老頭幾個巴掌的“好”待遇。
    迪米爾顯得有些激昂,他目光看向那提示框,然後宣布:
    “這就是獻祭野民得來的血泉,我將賞賜給部落裏偉大的勇士們。”
    第一杯,他自己飲下,粘稠熾熱的血液口感奇特,有令人舒坦的濃重血氣風味。
    “第二杯,賜予你。”
    部落幾名臂環勇士中,那名小山一般的親衛走上前來,飲下鮮血。
    至於剩下三盞血角杯,則由三個臂環勇士分去喝掉。
    維京戰團眾人望著這五人,這嘴角帶血的五人,透露出豔羨之情。
    不過這畢竟是頭領獵殺的敵人,戰利品由他來分配,眾人沒有一位不服的。
    迪米爾寬慰那些沒喝到血杯的人,他提著那幹癟的被吸取掉全部精華的野人頭人的首級,高舉著它對大家說道:
    “以後總會有的,長牙的路還很長。”
    “跟隨我,榮譽和鮮血屬於你們。”
    “能者亦將得到自己渴求之物。”
    在這之後,分配各自擄掠的奴隸的整個過程中,喝下血的五人緩緩感覺到血與骨的力量升騰,這種感受很強烈,甚至會引來刺痛感。
    他們互相比試著力氣,甚至用尖叫的野民奴隸當做活體杠鈴,發現力勁皆有長進。
    而迪米爾眼中有更多的場景湧現出來。
    他看見了【同伴】提示中,那歃血的四人裏有三人從臂環勇士晉升為“渴血勇者”,而另外那小山一般的家夥,晉升之名則為“渴血者護衛”。
    他還看到了一個夜晚,一個野民所崇敬的古老大石被奪取的夜晚。
    “咦,這塊石頭...”
    迪米爾在幻覺中沉浸,他看到了那塊岩石上麵的圖案——即為那天老鐵匠提到的圖紋。
    “正是丹族人裹布上的一段圖錄。”
    幻境之中,巨岩被拖入濕藻林的深處,凶手是一條粗大的又有些幹枯的烏色樹根。野人們無可奈何,又在苔地深處尋來另一塊特殊巨岩,加以尊崇。
    到這裏幻覺戛然而止。
    很明顯這一切都是為了指引迪米爾,那一特殊的可以用來解讀風暴戰匠之布圖案的秘密,就被埋藏在苔地深處的大濕林裏。
    “顯得太刻意了,會不會是陷阱...”
    迪米爾開始打起疑心,他並不覺得這所有異乎尋常順利的指引,都是對自己有益的。
    “有所指,必有所圖。”
    “我有什麽價值?”
    他首先想到了自己特殊的身份,還有那一塊功能不算齊全的天選之人的麵板,那近似係統提示的東西,難道也是一種超乎尋常的預兆?
    “我的靈魂,一半被稱為選召者的那部分,這之間恐怕有一定聯係。”
    “秘密越來越多了...”
    幻覺結束之後,眾人在不解之中順從迪米爾的帶領,他們向濕地林外圍進發了一小段路程,發現這邊竟然存在了冷原上不曾見過的稀有種類的小蜥蜴。
    隊伍停滯下來,謹慎的警覺讓迪米爾停下腳步。
    他讓一些老獵人作為斥候去探查。
    還有一個北地人成功和一個懂得變通的、試圖苟且活命的野民奴隸,達成了使用手語交流的“默契”。
    這野民比劃著,說出了他所知曉的一些關於濕地藻林的情報。
    “頭領,他說那裏有可怖的巨蜥存在。還有危險的異族巫師。”
    那北地人握住野民奴隸的腦袋,將信息轉遞給迪米爾。
    “侏儒呢?”秉持懷疑的態度,以及考慮到雙方結下的仇恨,讓迪米爾不敢完全相信野人的說辭。
    北地部落民拍了拍身下野人奴隸的臉,用手掌比到自己的胸口,試圖作出一個矮小的意思。
    那野人搖搖頭,示意自己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沒見過侏儒麽,或許隻是區域不對。”迪米爾想到這片區域的特殊性,畢竟冷原本身太過龐大了,野人們沒見過就並不代表真的不存在。
    他們接下來溝通了一些關於樹根的問題,那野人表示確實聽說過有這樣的可惡存在,它曾經盜走了部落的巨岩,但那隻是部落裏老人間流傳的傳說,他自己未曾親眼見過。
    “吻合上了。”
    年輕的維京人頭領感到一絲喜悅,還有對預兆本身的另一縷懷疑。
    “不論怎樣,疑似超凡之力的線索本來就太少了,難得的機會不容錯過。”
    “我們休息一晚然後出發,目標是濕地林的深處。”
    喜得休息的眾人哄笑著剔骨涮肉,土鍋內還煮著帶有香氣的蘑菇,喝下一碗疲勞就緩解了大半。
    野人們卻瑟瑟發抖,唯恐自己成為犧牲者。
    但其實獻肉之人的數量早已決定好,迪米爾有意保全大部分奴隸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