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樹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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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濕地藻林的一切都讓隨隊行走的野民奴隸們感到惶恐,他們明顯是害怕巨蜥之類的怪物。
    但是眾人一路走來,隻捕獵到一些小型的蜥蜴,這些生物表皮粗糙,但肉的纖維很飽滿,生吃下去別有滋味。
    維京人們剝了皮吃了許多蜥蜴,行動的聲音驚起一片鵜鶘,於是幾位老獵人又用飛斧打來一些鳥給隊伍加餐。
    “頭領,你是在尋找什麽東西嗎?”小山之人魯夫向隊首的迪米爾靠近,發問道。
    他是得到額外賜名之人,並感到很榮幸,果斷舍棄了原來使用的名字。
    至於姓氏?則是本來就沒有的,維京人裏隻有頭領才能配得上姓氏,綽號之類的東西倒是眾人都可以給自己取一個,前提是要獲得別人對此綽號的廣泛認可。
    “我在尋找樹根的隱秘。”迪米爾看了眼這個自己的親衛,他並不是覺得此人舍棄原名的行為有多麽代表忠誠,隻是正好用得上這樣一個親隨。他需要人才,而不是僅僅隻有忠誠的家夥,當然如果是忠誠的人才那就更好了。
    “樹根?”魯夫好奇起來,這種神情在他猙獰暴躁的臉上顯得十分扭曲,他打量著周邊的濕漉漉矮河,那些河流十分髒汙,越走越深,還被泥巴覆蓋著。
    魯夫他思考著首領說的樹根是指什麽。
    尋常的杉樹根須?還是枯死的樹木老根。
    魯夫對頭領的話語並不理解,他不知道為什麽要尋找那種東西,但首領屢次證明了智慧,那就足夠了。
    “烏黑色的樹根,它盜走了野人的巨岩,那塊巨岩正是我所需要的。”迪米爾直言不諱,他需要巨岩來達成丹人裹布的解讀,至少可以從第一個可以入手的符文開始嚐試理解。
    在部落尚未擁有一位先知的情況下,隻能做這種最壞的打算了。
    想象著能夠卷起巨岩的大樹根...魯夫開始理解了,那必然是一種可怖的超凡生物,聽起來要比熊獸更加驚悚。
    隊伍緩慢地朝濕林中心推進,在一叢蘆草茂密的池塘邊,突然冒出一群吵鬧拍打著武器的蛙人群。
    這些泥滑的亞人動物有貝殼和魚皮刀刃,長著介於薩米野民和兩棲動物之間的臉,它們和維京人發生了激烈衝突。
    “全部殺掉!這些亞人沒有任何價值。”
    迪米爾吼道,他率領四位渴血者在隊伍最前端瘋狂屠宰蛙人,這些家夥一上岸就被渴血者們的利劍鐵斧砍劈成幾瓣血肉,蛙人藍綠色的汙血灑了一地,和池塘的顏色十分相似,難以辨別得清楚。
    混亂的人群中,一些野民試圖逃竄,也被部落民戰士及時製止。
    甚至有幾個野民趁著蛙人的襲擊,從背後給維京人添亂。對於這些家夥部落民們異常憤怒,在盾女的圍牆之後,幾個維京人戰士處決了這些下黑手的野民叛徒——畢竟野民的武器都被維京人繳獲了,所以這種處決進行得很順暢。
    剩下那些野民再也沒有敢反抗的了,乃至一些野民在暴力督促下充當起肉盾的作用,阻擋一些難纏滑溜的短腳蛙人。
    這種處境下許多人不得不讓野民犧牲了,畢竟戰團本身才是最寶貴的,保護野民奴隸的前提是自身不受損害。
    不久,泥地上的蛙人屍骸淩亂散落,它們都被屠殺一空,還有一些野民的屍骸。
    遠處還有一群喧噪的蛙人逃得很快,遊走濕林的泥河中,令眾人無法追趕。
    迪米爾命人收集起來遍地的肉塊,這些完全能充當接下來路程的口糧了,蛙肉說不定是極其鮮嫩的。
    他想到了牛蛙這種食物,本質上來說和眼前的蛙人並沒有太多區別嘛。
    “野民奴隸還剩十六人,唔...損失了不少啊。”
    迪米爾歎息一聲,至少慶幸沒有任何維京人戰死的,隻有少數人受了傷,一些混亂中造成的粗淺傷,完全不致命。
    迪米爾教他們用最劣質的土草藥塗抹在傷口上,防止被蛙人的泥感染,這些土草藥用死去奴隸的骨粉和甘草碎磨製而成,研磨的台具也隻是隨身攜帶的堅固石碗。
    又過去一天一夜,濕地藻林內,眾人臉色都還可以。
    他們食用過蛙肉和薩米野民的亂燉鍋,休息得也很充分。
    隻是為首幾人,其中包括不少臂環勇士和老獵手,都在和迪米爾談論黑之陽的事宜。
    “我們還有三天路程,最多了,在這之後就必須返回了。”一個老獵手用規勸的語氣對迪米爾說著,“黑之陽太可怕,我們無法承受那種代價,必須回去才是。”
    “你說的沒錯。”迪米爾點點頭,眾人鬆了一口氣。
    這實在不是他們失去了北地人的英勇,僅僅是由於黑色之陽的恐怖名頭,那極夜降臨時,眾生的養育地都會陷入至暗時刻。
    那種絕境之下如果強行趕路的話,人們會瘋癲癡傻,以至於同族人自相殘殺。北境最古老可怕的事物,莫過如此了。一旦發生,整個部落都會消殞。
    ……
    翌日,眾人走到了藻林最深處,這裏的空氣開始有些汙濁了,泥河拐角匯聚在此。
    人們的視線不經意看過頭頂,驚恐發現那和黑夜混淆在一起的枝條竟是活物。與此同時,泥河周邊有無數古樹根須開始蔓延。
    “找到了。”
    迪米爾心頭一緊,果斷地上前一步,大聲求問:
    “我知道,是你卷走了薩米野民的聖物岩石,我要付出什麽代價才能看上一眼?”
    他之前從係統提示的血角杯說明中,偶爾察覺到了這群野民的真名,他們被稱作“薩米族”是一支古老的失落先民之殘存。
    維京人惶恐,野民慘叫,唯獨迪米爾的求問聲在泥地中回蕩。
    在眾人的驚懼之中,那些枝條和老樹根的主人從最深處呈露出身影,它是一株高大的、長著巨人臉的古代種枯死大樹,在其慘白的眼仁旁,許多人類五官模樣的肉樹瘤擠眉弄眼著,像是痤瘡一般。
    它們的臉都看向迪米爾,這個微小的北地人。
    “你是誰?
    嗬,你顯然知道我的故事
    那塊巨岩是我的珍藏,你要付出的代價,會是什麽呢...容我思考。”
    古代樹精的話語,用北地人的盧恩語言敘說,它的本體存在超出了凡人理解的極限範疇,許多聽到這聲音的維京人和野民,都開始呆滯駐足。
    唯獨迪米爾完全不受到影響。
    “那些肉樹瘤...受害者之數不下於五百。”
    “而且這個家夥擁有極高的智慧。”
    迪米爾他沉默又心悸地望著這巨大的死樹精,顯然也是沒想到這泥林深處埋藏著的樹根主人,會是如此扭曲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