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梓...”是金鳴的聲音。
    我不敢相信地回過頭去，真的是金鳴！他沒有事！
    我猛地轉過身用力地抱住他。
    我太害怕了，哭得停不下來。我一邊埋在他胸前痛哭，一邊到處摸，確認他真的沒有受什麽嚴重的傷。
    他捉住我的手在我耳邊輕聲說：“我沒事。”
    我抬起頭，看著他說：“你剛才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我以為你躲不過去了.…..”
    我說完又感覺到後怕，撲上去抱住他繼續哭。
    他輕輕拍著我的背安慰我：“那一腳確實踹得很重，我一下子沒緩過來。但你不是替我爭取到了很多時間嗎？”
    “那得踹得多重啊？我看看要不要緊。”
    我坐了起來伸手要去按他的肚子。
    “你真的是女流氓！”優祺吃驚得大叫，“還是個很厲害的女流氓。”
    我被他這麽突然一叫才完全從以為金鳴死了的痛苦中清醒過來。
    優祺在對麵和衛兵們看著我們，衛兵已經將空氣人抓住了。
    我抱著金鳴坐在地上。
    等等，艾達呢？
    為什麽艾達不見了？金鳴還在這裏，是不是因為我傷心過度進入了幻想空間？
    我迅速拉開與金鳴的距離，上上下下地盯著他看。怎麽判斷這裏是不是隻是我的精神世界？
    我伸手想要碰一碰他，看看會不會我一接觸到他他就消失不見了。
    他抓住了我的手將我拽了過去。
    “你又在想什麽？”
    他沒有消失，我貼在他胸口，感覺到他說話時候胸腔的震動。
    優祺突然喊起來：“立正，稍息！向後轉！”
    我問金鳴：“剛才那個...機器人呢？”
    金鳴說：“我也想問你。”
    我推開他，疑惑地看著他：“什麽意思？”
    “你不記得了？”
    “我？我光在哭了……後來發生了什麽？他就這樣逃走了嗎？”
    “不，不是逃走了。他好像被你消滅了。”
    “被我消滅是什麽意思？”
    “哎呀！”優祺走了過來，“就是你突然在那怪叫，叫得我耳膜都要破了，然後你好像瘋了，咬牙切齒地抓著那個機器人的手，好像在施什麽法，然後那個機器人就‘嗡嗡嗡嗡’地閃動了兩下，就像全息投影關閉時候的那樣，消失不見了。所以他其實真的隻是個投影吧？”
    我驚得不行，我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我把艾達給信息化了？我怎麽又是這樣毫無所覺？
    我低著頭不說話，金鳴拍了拍我的手說：“回去再慢慢捋吧。”
    “嗯。”
    我站了起來，他腹部受了那一擊，有些站不穩，我趕緊扶住他。
    “等一下，我先給你看看。”
    “不要緊，我知道的，沒什麽事。”
    “哎呀，你就給她看看嗎，男子漢大丈夫也沒什麽好害羞的。我剛剛也受了傷，也是她幫我治好的。哎？其實你是個醫生吧？這樣的話我還是能原諒你掀我衣服這件事的，畢竟醫患之間就沒那麽多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事情了。”
    金鳴抬手給了他一拳，他還想來第二拳，我攔住了他，小聲對他說：“你別打他了，他好像被我治傻了。”
    “什麽？”
    “我也不知道傻到什麽程度了，但是他已經不記得我了，不知道還記不記得你。”
    金鳴皺著眉點點頭。
    “優祺。”
    沒人應。
    “優祺？”
    還是沒人應。
    “優祺！”
    “你在這叫什麽呢？也沒有人應你啊。”優祺張望道。
    我和金鳴對視一眼，完了，連自己都忘了。
    但他還記得對士兵們發號令呢。
    我問他：“你是誰？”
    “什麽？我你都不認識？我是曉國第一機械師啊！”
    ......
    “你叫什麽名字？”
    “剛剛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叫曉國第一機械師啊！”
    左池...我對不起你。
    我抱歉地看向金鳴，金鳴拍了拍我的頭說：“不要緊，回去再仔細看看吧。”
    “等等。”我指著那個空氣人，他已經不是空氣的形態，但身上還是泛著藍色的光點。
    “你看到他身上的藍光了嗎？”
    “看到了，怎麽了？”
    “那就是我不小心從優祺那抽出來的信息...我現在能不能收回？他會又變成空氣消失嗎？”
    “不會，他戴了頭拷。那是用來壓製超能力的。”
    我這才注意到他頭上圍繞一圈的銀黑色頭拷，同樣泛著藍色的光，但看起來有些恐怖。
    “好，我試試。”
    我走過去，伸手想將優祺的信息收回來，但沒有動靜，反倒是空氣人戴的頭拷變成了紅光在閃爍。
    “不行。”金鳴說，“看樣子它也會抑製你的能力。回去應該有辦法。就讓他傻一陣吧。”
    “也隻能這樣了。”
    我給金鳴做了檢查，腰椎骨折...他竟然還說沒事，我沒來由地覺得特別生氣。我忍著氣給他修複好，沒理會一旁的瘀傷，就讓他疼著吧。
    處理好後，我越想越生氣，哼了一句就自顧自地上了電梯。
    “哎？突然怎麽了這是？”優祺追了上來。
    金鳴骨傷雖愈但肌肉還疼著，追不上來，我也沒等他，按下關門就上去了。
    “你幹嘛？又瘋了？”
    門一關我就有些後悔，我也不知道我在幹嘛，這有什麽好生氣了，又不是我自己受傷了。我低著頭不說話，又取消了向上，改道向下去了。
    “你真的瘋了吧？”
    “不要你管。”
    門開了，金鳴一臉受傷地站在門口看著我。
    “走吧。”
    “快上來呀！愣著幹嘛！你好想待一會我們可真的走了哦。”優祺說著一把把他拉了上來。
    他的傷處被這樣一拉，疼得他輕聲‘嘶’了一聲。
    真不知道我在幹什麽……
    我又靠近了他，不好意思地說：“再給我看看吧。”
    “嗯。”
    我還是好心地幫他化了瘀傷。
    “還疼嗎？”
    “不疼了。”
    我忍不住嗆他：“哦，你還知道疼啊。”
    他沒怪我不負責任，反而笑了。
    我瞪了他一眼：“有什麽好笑的。”
    “沒什麽。”
    終於離開了這個地方，門一開，大家就圍了上來。
    “長官，發生了什麽？”
    大家看到了被押在後麵的空氣人，和他頭上戴著的鐐銬：“這是怎麽回事？”
    金鳴看了一眼大家，說：“大家先稍作休息，半小時後開會。”
    新鮮空氣的感覺真好，我走到大廈外麵才發現天早已經黑了。
    金鳴也走了過來。
    “不回去休息嗎？”
    “就在這裏休息吧。”我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金鳴在我旁邊坐了下來，他坐得太近了，我往旁邊挪了挪。
    “還在生氣？”
    “沒有啊。”
    “那怎麽不願意和我坐一起？”
    “這不是坐一起了嗎？”
    金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們之間的距離，過了一會，他突然叫道：“蒙梓。”
    我扭過頭看他，他叫了我卻不看我，他低著頭問我：“你...”
    “原來你們在這裏啊！”優祺撲了上來。
    金鳴的話被打斷，生氣地把他甩了出去。
    “啊！我說你就應該讓他疼著，這剛好就揍人，疼死了！”
    金鳴不客氣道：“你過來幹什麽。”
    “這裏的人我一個也不認識，隻認識你們啊，我不找你們找誰啊？”
    我看著他這傻愣的樣子，深深歎了一口氣。
    “你幹嘛這麽愁眉苦臉的？”
    “哎，是姐姐對不起你啊。”
    “啊？姐姐？”
    我假裝憂愁地看著天空，又歎了一口氣：“我的傻弟弟。哎，沒想到你傻到連姐姐都忘了......”
    優祺徹底愣住了，他扯著金鳴問：“姐夫，這是怎麽回事啊？”
    他可真敢叫啊，我趕緊製止他：“你不要隨便亂叫啊。”
    我看向金鳴，他低著頭，也不高興了，我隻好說：“你別生他的氣，他現在...傻過頭了。”
    金鳴抬頭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但是看上去很不高興。他忽然站起來走了。
    “弟弟你完了，你惹將軍不高興了！”
    “我？我說什麽了我？我就說了一句話而已！”
    “你叫他姐夫呀，亂點鴛鴦譜，所以他才生氣的呀！”
    “他不是我姐夫嗎？你們不是一對嗎？”
    “算了，你現在正傻著，我不和你計較。”
    “什麽意思？你別說你倆不是一對。”
    我瞪了他一眼：“當然不是。你眼神不好吧。”
    “我眼神才好！曉國第一機械手加神槍手！你們倆剛才在下麵，抱得那叫一個如膠似漆，難分難舍地，你告訴我你們不是一對？鬼才信你。哦！我知道了！你真的是女流氓！撩了人就跑的那種！太不負責任了你！將軍就是因為你這樣才生氣的！始亂終棄啊，嘖嘖嘖，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一愣，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我們之間的誤會早就解除了不是嗎？
    而且我隻是因為當時太害怕了……我根本沒有想我都做了什麽。不行，我得好好想想。
    是金鳴，先抱住了我，他為什麽要抱我？因為他當時太痛了，撐不住，隻能那樣靠著我。
    然後我轉過去抱住了他，他也回抱住了我，為什麽他不把我推開？因為我當時哭得太傷心了，他也想安慰我一下。
    然後...
    我重新想了一遍，覺得一切都很合理，但金鳴為什麽突然生氣這一點確實沒法解釋。是他之前和我說別人的看法無法左右不要去計較的，現在他自己卻生氣的話也太不合理了。
    我轉過頭問優祺：“你覺得是他喜歡我，還是我喜歡他？”
    “啊？他喜歡你你也喜歡他啊。”
    ……
    “那是他更喜歡我還是我更喜歡他？”
    優祺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才說：“你更喜歡他。”
    “什麽？”
    “你以為他死了，哭得那麽傷心呢……”
    “你以為你的好朋友死了難道不傷心嗎？”
    “傷心啊，但也不會像你剛才那樣。你的樣子真的很像死了老公，一會放聲哭，一會又安靜得像你也死了一樣，一會又開始小聲哭個沒完。我覺得他要不去叫你你哭到明天也哭不完。哭得我都覺得揪心。”
    “哦……”
    “那你怎麽看出來他喜歡我了？”
    “我們都是男人嘛，一個眼神就懂了。而且他看你的眼神那麽溫柔，天呐，一想起來我就要起雞皮疙瘩。對了，還有...我不知道是說好還是不說好...”
    “說吧。”
    “咳咳...”優祺靠過來，特別小聲地說，“他親你了。”
    “什麽！”我驚得往後一靠，馬上冷靜下來，“你別胡扯，我又沒暈，我能不知道嗎。”
    “你可能是太傷心了沒感覺到吧。就是你撲在他懷裏哭唧唧的時候啊，他就輕輕地親了一下你的頭發，然後和你說他沒事。”
    要命！我嚇得渾身一抖，站起來跑了進去。
    更要命的是我蒙著頭一通亂跑，一頭就紮進了金鳴懷裏。
    我急忙抬頭，我感覺到我的臉燒得通紅，心跳得飛快，我“金金金金鳴”了半天，他攬著我的肩膀問我怎麽了？看上去已經沒有生氣了，我看著他的眼神有些害怕。
    “我我我，我去廁所。”
    “哦……那快去吧。”
    我衝進廁所，用冷水一遍遍衝臉才慢慢冷靜下來。
    要命......我這是怎麽了？我不會真的喜歡上了金鳴吧？金鳴不會真的也喜歡我吧？
    我突然想起了琳璐對我說過的話，她說男人的話不可信，她說金鳴隻是不想我因此不理他了才說他隻把我當朋友......
    如果他真的喜歡我，不，如果他真的喜歡蒙梓，我該怎麽辦？
    我真後悔，當初應該聽琳璐的勸，就不至於發展到現在，發展到現在我好像真的喜歡上金鳴了......
    我看著鏡子裏蒙梓的臉，低下了頭......永遠別忘了自己做過什麽，也永遠別忘了自己是誰，金絲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