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角兒抬起羞愧讓她垂下的頭來，出聲答道：
    “府裏的月錢雖然是二奶奶在管，但卻是府上各院裏的嬤嬤發給我們的，小角兒沒有花錢的地方，月錢都借給院裏其他的姐姐了。”
    徐北雲瞧她一直伸著手棒著的糖人兒，溫聲道：“你吃吧，我不喜歡吃糖，如果要替小吉祥感激我，以後在院子裏就和小吉祥好好做事。”
    小角兒剛開始沒聽明白，後來想明白後，一雙毛毛蟲眉毛笑成了一朵花。連忙跪下為她自己感謝徐北雲收下她這個丫鬟。
    小角兒心裏實在是欣喜異常，這是不用在大冬天替二等丫鬟暖床了。
    也不用害怕被她們打罵了。她知道雲大爺身邊三個大丫鬟心地都是好的。從來不會另眼相看她們這種粗使丫鬟。
    從地上起來後，小角兒和徐北雲招呼一聲。蹦蹦跳跳地奔向小吉祥的房裏，她要告訴好朋友這個喜訊兒。
    徐北雲瞧著她離去時的兩個總角，唇角微微揚起。其實，院子裏多了兩個這樣的小不點，還挺好。
    等小角兒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後，徐北雲打發小月出府去大藥王，交待她讓王寧找個時間給他送一箱北涼香水過來。
    在榮慶堂上答應過的事情，徐北雲倒是需要兌現的。
    等小月領話離了桂花院。此時的冬陽已經消失不見，院中已是落雪紛紛。
    徐北雲的餘光瞥見一處牆角上，正有一株野冬菊迎著飄雪盛放。
    再一想到剛從這個世界上醒來，看見過的北涼軍在大雪中的行軍，鎧甲崢嶸，不聞聲響，隻聞風雪的場景。
    他提起旁邊的狼毫毛筆，用小楷寫下了出自後世唐朝黃巢的詠菊詩。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說來徐北雲也覺得不可思議，這個時空的黃巢因少時和唐朝皇帝相識，所以並沒有像原時空那樣，不第後寫下詠菊詩，也沒有後來的黃巢起義。倒是讓他成了唐朝大名將。
    天色將黑，徐北雲於亭中賞雪。
    而此時，天子下詔召兵部左侍郎王子騰，於大明宮宣政殿覲見。
    ……
    戌時，
    林黛玉小院，
    紫鵑侍立在林黛玉的榻前，她抬眼瞧了一下，自家姑娘此時正不時地咳嗽幾聲，半邊身子靠在床榻上讀著一本閑書，心下不禁黯然。
    自從薛姑娘來了之後，寶二爺這幾天沒少把自家姑娘氣出咳嗽來。今晚還咳出了血絲。
    而她家的姑娘卻又是個驕傲的，從不與人說她自己的病事。紫鵑是瞧在眼中急中心裏。
    兩邊都是她的主子，她卻也無可耐何。隻能心下黯然歎氣。
    這時，外麵響起雪雁打招呼的聲響，一會，薛寶釵帶著鶯兒從門外走了進來。
    紫鵑心裏雖說對薛寶釵有怨言，但她也不會在姑娘麵前失了禮，臉上帶著笑意把寶釵主仆二人迎進來後。轉身出去準備熱茶去了。
    黛玉在聽見外麵聲響後，就已經將手中的書本放在案上，把斜靠的身子擺正坐好。
    許是寶釵二人進來時帶起的冷風，黛玉輕咳了幾聲，將披在肩膀上的雲錦棉襖緊了緊。
    此時冬季外麵的晚上冷意正濃。黛玉屋裏薰著暖爐，倒也不冷。
    寶釵在鶯兒的服侍下解了大氅。關心地問道：“妹妹可有瞧過大夫？打緊不打緊。”
    林黛玉請寶釵落了坐，露容笑了笑道：“打小從娘胎帶來的病根，早已經瞧過不知多少回的大夫了。左右咳著咳著也就習慣了。姐姐不用多心。”
    薛寶釵也不坐在椅子上，而是直接坐到榻上黛玉的身邊。神色帶著關切，伸手把黛玉肩膀因咳嗽滑落的雲錦棉襖緊了緊。略微沉吟一會方道：
    “大冷天，原本是該讓林妹妹早早躺下歇息的，隻是姐姐有一事相商，還望妹妹答應。”
    林黛玉詫然，卻不動神地問道：“姐姐有事請說，妹妹能辦的自當不會推搪”
    寶釵聞言，露容一笑，道：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事情是姨父讓寶兄弟從明天開始到正旦，都要在桂花院裏讀書，寶兄弟一直央求老太太，讓眾姊妹一起陪同著，老太太同意了，寶兄弟又纏著我來勸林妹妹。”
    林黛玉正準備開口拒絕時，突然發現紫鵑與香菱從外麵掀簾走了進來。
    紫鵑手裏拿著一壺熱茶，香菱手上則提了一個盒子。
    香菱剛一進屋，瞧見屋裏多了一個人。雖然驚訝，但還是先和黛玉見禮後，將手中的盒子往黛玉手上放。道：
    “林姑娘，這是我家公子囑咐我一定要親自交到你手上，林姑娘可是要藏好了，千萬別讓人給瞧見了。不然按公子說的，如果林姑娘讓人給瞧見了，他以後將沒臉在府裏走動了。”
    說完。也不去看林黛玉一片紅暈的臉色，等黛玉猛然咳了幾聲，回過神來接下後。
    香菱就和黛玉告辭了，說桂花院還有事。朝薛寶釵憨憨一笑後，打起簾子走了出去。
    寶釵一臉你倆有事的表情看著林妹妹。眼中的神色似戲謔似猜疑。
    黛玉已具國色天香的俏顏，頓時再次麵紅耳赤，一時粉暈脖頸，煞是好看。竟是讓寶釵也瞧得恍了神。
    林黛玉急忙當著寶釵的麵打開了木盒，兩雙眼睛入目，是六瓶小巧的琉璃瓶身，長約半隻手掌，瓶身上麵除了畫著奇怪的符號。每個瓶子又是不同顏色的蓋子。
    寶釵驚呼出聲：“這莫不是北涼新出的精品香水？”
    寶釵家裏作為皇商，自然是知道北涼香水的，她自己本身也在用，不過用過最好的都是中等的那種。
    北涼香水作為都中最緊俏的物品，卻也是眾多貴婦誥命夫人心甘情願地為它趨之若鶩。
    據雲中號的掌櫃們說，香水是他們家的世子所製成，普通用料卻是一些花香，但是重用的用料一共有幾種。
    一種要去往那天山之巔，一種是茫茫海邊中的一些孤島中才能獲取。其中最重要的一種卻是在羅刹國的國境內。因為香水用料難以提取，繼而才會特別難以生產。
    徐北雲就是這麽對他的屬下們說的，反正真正的用料他們也不會知道，徐北雲再怎麽胡說八道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