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甘露殿。
    徐北雲在衛哲的帶領下，來到甘露殿正殿。
    “陛下有旨，世子可直入大殿，無需通稟。”
    這是衛哲進入太極宮後頭次開口，說完和四名錦衣親軍停在殿門外，侍立兩側。
    徐北雲聞言，腳下也不停頓。直接邁步進了殿門。
    甫一入眼，呈現出滿殿金碧輝煌，大殿的內柱都是由多根紅色巨柱支撐著。
    飛簷上的兩條雕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
    台基上的玉階前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左邊一則鳴鍾擊磬，樂聲悠揚。
    殿內的金漆雕龍案首上，一位年約六七十左右的老者。明黃色的龍袍穿在他有點瘦弱的身軀下。卻不會給人覺得半點不適。
    反之，從他那一雙虎目精光中，卻能讓人心底中不由得顫抖。仿若他掌握著億萬黎民的生死。
    徐北雲不得不承認，這名老者確實是手握大周億萬黎民的生殺大權。
    雖說他已經榮退太極宮當起了太上皇，但眼下景順朝的將武勳貴和朝廷大員，多是出自他的正統朝。
    軍中大多數將領正是眼前這位老者一手提撥，大明宮的那位，還是寵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徐北雲趨步上前，太上皇在徐北雲抬腳進入大殿之後，一雙虎目已經掃在他的身上。
    在徐北雲趨行時，太上皇掃了一眼躬身侍立一旁的夏守忠。
    夏守忠見了忙朝太上皇躬了一禮，然後揮手示意殿中侍奉的太監宮女樂師們退出大殿。
    徐北雲待宮女內侍們退了出雲後，按照大周的禮儀，規規規矩矩朝太上皇行了大禮。
    稽首朗聲道：“臣，涼王世子徐北雲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唔！起身吧。近前來，讓朕好生瞧瞧。”太上皇聲音淡漠莫得感情。
    徐北雲聞言，從地上起身抬首向前趨行幾步。
    隻見特貢的青石鋪就而成的地板，一塵不染，鋥光瓦亮。舉步行進其中，光可鑒人。
    殿中隻餘太上皇，夏守忠與徐北雲三人。
    “果然是好相貌，眉眼中倒是有北涼王妃的一二神彩。”
    太上皇抬起一雙虎目，仔累打量了一翻徐北雲之後，方才緩聲開口說道。
    徐北雲躬身謝過太上皇的稱讚，侍立在殿中也不出聲，隻是暗中打量著這個以弟繼兄位的太上皇。
    原時空，趙宋也發生過以弟繼兄位，後來那位卻葬送了大半精銳禁軍。
    而這位，剛剛在位時厲新圖政，後來一旦穩固了他的帝座，慢慢展開他那帝皇手段。
    把高祖朝的將武屠了個遍，徐北雲深知，眼前這位老者，並不像他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麽‘慈祥’。
    徐北雲當下也隻是默默地在心低盤算著太上皇召見他的本意。
    “徐小子，朕且問你，朕不是好人乎？”
    忽而傳來的喝聲，把沉思中的徐北雲拉回現實。
    回過神後，徐北雲露出一絲詫異，道：
    “陛下寰極禦宇，富有四海。大周能有今天的繁榮，子民衣食無憂。皆是陛下大力扶持商會與農耕的功勞。
    異族雖對我大周虎視眈眈，然窮奇一生，竟無一騎扣邊深入我大周之境，這全仗太上皇實乃我大周文治武功第一人。
    況且陛下一言九鼎，何人竟敢口出狂言？陛下且與小臣一說，代小臣替陛下砍下那人的狗頭。”
    太上皇一雙虎目滿是詫異，就這？徐克的兒子就是這樣的、讒諂麵諛的人？
    他不知道朕說的就是他自己？他還說要替朕去砍了他自己的狗頭？
    他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良久，他幽幽開口道：“今日暢春園那一句：不交僧道，便是好人。莫非你不知道朕與宮中修道一事？嗯？”
    “嗐！陛下當知，小臣所寫意指凡人，陛下乃上蒼之子，今墜落凡塵。實乃我大周億萬臣民之幸。萬幸！
    話說，陛下莫不是沒瞧見我此話的前一言。完整的應該是：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不交僧道，便是好人。
    陛下九五之尊，富有四海，何需前程一說。當知小臣此句說得是小人。而非陛下才是。況且，小臣對陛下的尊敬是實打實發自內心的。敬仰陛下就如江水滔滔不絕。
    如小臣這麽敬仰陛下的人，整個大周實難找出第二個。定是那起子小人暗中讒言佞語。請陛下聖察！”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徐北雲說完，躬身一禮。
    太上皇：“……”
    他對徐北雲嘴皮子利索早有耳聞，可當麵聽他說，又是一回事。
    這哪裏還像於國子監中舌戰群生員，哪裏還像手握重權藩王世子的樣子。
    倒像是朝中那些幸佞臣官。
    不過他這個解釋，太上皇心裏還是有點舒服的。
    徐小子說得不錯。他乃大周至尊。
    “唔，朕且放過了你罷，徐小子，聽說最近神京城流行那甚北涼香水。我聽夏內侍說過一二。”
    一旁的夏守忠聞聽陛下提到他，他先是笑咪咪地朝徐北雲躬了躬身體。之後再像個木頭人似的侍立一旁。
    太上皇精光一閃，道：“先前你還說朕富有四海，為何朕宮裏就沒有那勞什子北涼香水。
    莫不是你隻是一個讒言佞語的臣下。”
    徐北雲暗道一句，原來這才是覲見的目的。
    不對，雖說精品香水被他打造起效益來了。
    但月收也不過在十萬兩之間，年收百萬，太上皇不應該會打它的主意才對。
    想到這裏，徐北雲先是躬身一揖，開口道：
    “小臣這不是冒用別人的名號進的神京城嘛，陛下應也一早知曉。何況小臣當下的身份，哪能進得了宮門啊。就算小臣有那個孝敬之心，也摸不到門路不是。”
    太上皇一幅果然如此，就猜到你會這麽說。他抬起龍眸瞟了一眼夏守忠。
    夏守忠會意，從懷裏掏出一塊金色的大內禁宮出入腰牌。趨步走近徐北雲，笑道：
    “世子殿下，這是陛下賜下的太極宮金牌，除非宮廷有變。十二時辰均可遞牌進宮，世子殿下可得收緊了，這是陛下天大的恩賜。”
    徐北雲雙手恭恭敬敬地接過，收進懷後。再次謝恩。
    “唔，每月你且往宮中遞百瓶香水吧。”太上皇瞧徐北雲收下金牌後，緩緩開口道。
    “陛下，雖說天地君親師，但古語有雲：親兄弟明算賬。陛下您看…”
    徐北雲腆著臉羞澀地一笑，表情似委屈似堅決。
    太上皇心裏不由得好笑，多少人挖空心思地變換著法子來討好他，徐小子倒好，竟膽敢和他做起生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