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陛下,我世子的年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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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皇聞聽徐小子找他要銀錢,心裏感覺到好笑之餘。
    再一細想到他的身,。忽而太上皇臉上掛著一絲笑意。當下心下了然。
    “銀兩就從你世子的年俸裏一並給吧。”太上皇笑嗬嗬地道,解決一眾後妃的枕邊風,他當下心情大好。
    徐北雲聞言,馬上伸起十個手指數了數,摸了摸後腦。腆著臉問道:“陛下,自從臣在景順四年冊封為涼王世子後,小臣仔細地數了數。好像小臣已有一年半的俸祿沒拿過。陛下您看”
    太上皇臉色一黑,開口道:“此事是禮部在管,你自當去找禮部有司問詢一二。”
    得,這是踢皮球了。不過幸好徐北雲眼下不差那一萬多兩。當即臉上擺出一副懨懨不樂的神情。
    太上皇對徐小子的表情視而不見,他從龍椅上站起身。
    “徐小子,你且隨朕來。”太上皇說完,臉色平靜,不喜不怒。走到一側掛著大片幕布前。揮手朝徐北雲招了招。
    夏守忠早已先一步走到幕布前,伸手把幕布給掀開,露出了一幅整個大周的輿圖來。
    輿圖上的江河山水,峻關道路線條清晰,畫圖之人功力可見一斑。
    “前段時間,朕最小的兒子齊王,因卷入一樁公案中。朝群洶湧,朕不得不把他給貶出神京。起初朕是把他封為東昌王,後來他母後終日於宮中以淚垂麵。
    最後求著朕替小兒子尋個好的封地,朕實在是忍不了他母後的念叨。
    徐小子,你且說說,朕該把朕的這個小兒子封地選為何處?朕登極前與你父親稱兄道弟,朕這個小兒子,你也可稱之他一聲王叔。來來來,替你小王叔挑選一塊好的封地。”
    太上皇指著輿圖開口說道,他也不去看徐北雲,一雙虎目隻是緊盯著大周輿圖。
    徐北雲聞言,忙躬身請罪道:“小王爺是天家,小臣是外臣,又怎敢於天家封地一事置言,陛下恕罪。”
    徐北雲實不知道應該稱齊王還是東昌王,隻好以小王爺代之,畢竟是太上皇的最小兒子,稱之一聲小王爺也不為過。
    太上皇瞟了徐北雲一眼,對他的稱呼自是了然於胸。當下便道:“徐克乃我大周一字並肩王,又有高祖世鎮平州旨意。你是未來的涼王承爵人。自當是與我大周與國同休。
    說吧,說錯了也不打緊,朕赦你無罪。”
    “那…小臣說上一二,如果說錯了,還請陛下恕罪。”徐北雲臉上堆著笑意。
    看到太上皇不耐煩地點了點頭,徐北雲走近輿圖,直接用手一指:“小臣覺著這地兒不錯。”
    太上皇瞧見徐北雲指向的地方,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臉一黑。沉聲道:“不行,此地乃整個江南稅賦重地。徐小子,你莫不是在消遣朕。”
    徐北雲欠身一禮,以示請罪。
    “西邊有武王替陛下坐鎮,北邊則是我爹為陛下效力。要不,把小王叔封到最南邊去。小臣近年來,於國子監中常聽聞許多同窗敘說南邊的事兒。
    聽說那邊的冬天可沒有我們神京城的冷,且大冬天的還能吃得上許多的瓜果,還能瞧上一些萬國而來的金發碧眼人。
    更聽一些人敘說,在夏天之時,可以穿得涼快一點,於海邊的沙地上。立著一柄遮陽傘,再在傘下邊放上一把躺椅。
    然後喊上十數名嬌俏的侍女弄些瓜果吃食,吹著海風,小抿幾口美酒。實耐人生之大幸事。如果不是我爹的封地在平州北涼,我都想到南邊買地置屋了。唉!
    哎!小臣覺得甚好。”
    徐北雲也不去看太上皇的神色,唉聲歎氣時,臉上露出一片向往的神色,指著安南一本正經地說道。
    其實,如果可以,徐北雲覺得安南那邊的地是真的好。
    一年三熟的水稻,如果實力允許,還能就近控製馬六甲。以現在的年代來看,這簡直是一塊寶地。
    雖說安南的氣候不適合北方人,但隻要他的金雞納樹一旦成功種植。那他的底氣就大上許多了。
    “不好,南邊多瘴氣,一旦沾染死路一條,莫不是,你徐小子不安好心?”
    太上皇瞟了一眼誇誇其談的徐小子,最後繼續盯著大周輿圖。
    徐北雲聞言,忙躬身拜道:“臣惶恐,臣對陛下一片丹心照汗青。心裏安敢起哪不識好歹之心?隻是小臣聽聞同窗之說,方覺得安南哪邊適合而已。
    如果這樣,那麽大周北有我爹,西有武王,南有小王叔。東邊沿海是稅賦重地。故此大周無憂已。”
    徐北雲一幅掏心掏肺地認真說著。眼神無比真誠。
    太上皇也不打算繼續和徐北雲掰扯了,直接拿起一支禦尺,指向一個地方。
    一雙虎目緊緊盯住徐北雲的眼睛,幽幽地出聲道:“朕,倒是覺得這片地兒不錯。”
    徐北雲看了,內心劇震,臉上卻不動聲色。露出一口齊整白牙,臉上露出自穿越至今最為真情的表情說道:
    “陛下聖明,小王…小王叔與我北涼做鄰居,小臣隻覺甚好,小臣雖沒有見過小王叔。但卻略微聽聞王叔喜獵田間之色。
    小臣隻盼以後回了北涼,替陛下戍邊北境其時,閑時可以和小王叔於邊塞飲酒賽馬。於河邊垂釣閑談。小臣謝過陛下替我送了個好鄰居。”
    ……
    在徐北雲領了出宮的旨意後,夏守忠親自把他給‘送’了出來。
    殿中侍立的四名錦衣親軍護衛跟在兩人後麵,衛哲則朝徐北雲拱手一禮,與夏守忠點了點頭後。邁步進了甘露殿。
    隻是徐北去瞧見堂堂正四品錦衣副指揮使衛哲臉上強憋著笑的表情,怎麽看怎麽怪異。
    許是方才甘露殿發生的一些事,被他聽見了。這才會讓他這個大內禁宮實權將領死死憋著笑。
    徐北雲在夏守忠‘拉扯’帶領下,整著臉寫著我不開心,不情願地三步一回頭望兩眼甘露殿的大門。
    最後在夏守忠的強勢拉力之下,邁著小碎步緩慢地朝宮外走去。
    “我說世子殿下喲,也就是陛下疼愛您,您才敢和他撒野打潑。咱家還是第一次撞見敢追著陛下問年俸的臣子。
    咱家侍奉陛下數十年,從來沒瞧見過一位臣子敢拿著紙筆追著陛下賜字的。世子殿下您是頭一位。
    咱家鬥膽敢問一句世子,這北涼香水真像您於殿中所講的那樣,上山下海死了好幾百人,方才找來的配方材料?”
    夏守忠半側著身子趨步往前帶路,半邊身子轉向涼王世子,並朝世子豎起一根大拇指說道。
    他這個樣子,不由得讓徐北雲心下感概一聲:身體真柔軟,體力也好。這樣的走路法子,竟然不減分毫。也不怕摔了。
    “這個,本世子該怎麽稱呼你,喊你夏內侍?還是夏總管?”
    “殿下稱老奴一聲守忠便可。”夏守忠眼神似乎還不死心,繼續示意世子殿下快與他道來。
    “老夏啊,上山下海這個定然是真的,不然我何必一個月隻賣那麽一點。有多少,我放多少。先把銀錢裝進自己的口袋裏方是正事。
    話說老夏,你著急忙慌地帶我出宮,莫不是怕了撞著時辰,陛下他舍不得賜小世子我一頓飯吃?”徐北雲用疑惑地眼神打量著回轉頭來,等著他接話的夏守忠說道。
    夏守忠聽見涼王世子稱呼他老夏,腳下稍微一頓。
    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世子的說法。哪有人把銀錢往外推的道理。
    想到這裏,夏守忠還是回答一下世子的問話。
    “我說世子殿下喲,陛下的心思,哪是老奴能胡亂猜測的。時日還長,世子且等待,宮中賜宴指定少不了世子殿下您呐。”
    就從方才殿中來看,涼王世子是一個隻喜銀錢不愛沙場的人。
    當然,這隻是夏守忠自己內心的想法。
    不然他也不會追著陛下討要他那麽一點點的涼王世子年俸了。
    當他們一行人走到一處拐角處之時。
    夏守忠揮手示意後麵的兩位千戶和錦衣校衛離遠一點。
    等他們四人遠離,夏守忠滿臉諂媚地走近徐北雲,壓低嗓子開口道:“世子爺,老奴求世子爺一件事?還望世子爺恩準。”
    “噫!莫非老夏你也想找本世子討要香水?”徐北雲一副我懂的表情,滿臉笑意地對朝夏守忠說道。
    “世子爺英明!不過老奴萬不敢找世子爺討要,老奴是找世子爺求購。當下都中,就連一些王公都難買到一二,何況老奴我。所以還請世子爺每月賣我幾瓶上好香水。”
    徐北雲聽了,當下猜測,莫不是這夏守忠在討他的對食歡心,故而才求到他的頭上。
    想到這裏,徐北雲突然非常好奇夏守忠這老貨的對食是怎樣的一個宮女。
    如果是那些上了年齡的老嬤嬤,噴著香水滿宮殿逛,徐北雲想想就不自覺地混身起雞皮疙瘩。
    徐北雲自是知道深宮中一些宮女和太監對食一事。
    不過,徐北雲還真是想歪了,夏守忠找世子求購香水,並不是為了他自己的對食。
    完全是因為內侍下麵的東東沒了,有時候侍奉著陛下,哪能隨時隨地上茅房的。
    宮中新來的內侍大多身上都會有一種尿騷味。
    而一些身份高的內侍自然會尋上一些香料以遮掩身上的味道。
    夏守忠作為太極宮的內侍頭頭,手底下自然下不了孝敬他的徒子徒孫。
    但北涼香水連他都買不上,更不用說他手底下的幹兒子們了。
    徐北雲當即表示自無不可,並言明多送幾瓶給他,湊個整數,每月給他十瓶。
    當下又表示這是贈與,不需要夏守忠拿銀錢來換。
    隻需要等以後陛下相召,夏守忠稟明陛下的心情即可。
    早前的徐北雲背脊已然是濕了一片,此時走在出宮的路上,被風一吹又幹了一片。
    太上皇真正召見他的原因,根本不是甚麽魏同叔和香水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就是試探他這個未來的涼王承爵人。
    太上皇方才所指的地方是河北道的河間府。
    從河間府至北涼不到五百裏,太上皇故意當著徐北雲的麵指出河間府。
    就是想從徐北雲的臉上試探一下他的心性。
    按照當下的年代,此時十二三歲的人大多已經開始成熟懂事。如果徐北雲不是一早做好防備。
    當太上皇用手指出河間府的時候,他一定會露出詫異的表情。
    幸好,徐北雲收住了。當時他心下是十分震驚的,這是太上皇當麵暗示他。太上皇信任的是他的老爹徐克,但他日前並不信任他這個未來的涼王承爵人。
    徐北雲從和他老爹的交淡中了解到,他娘剛認識他老爹的時候,就問過他老爹要不要坐天下。當時他老爹回答的是誰愛坐誰坐。
    而從他老爹一生未納過第二個王妃中可以看出,他老爹是個人專一的老漢子。對徐北雲他娘親應該不會是欺騙。
    所以太上皇自然是極過好多次的暗中試探,最後確認徐克確實是沒有坐天下的耐心,但這並沒有說明徐克沒有野心。
    徐克現在的野心完全是為了徐北雲。
    這也就是今天太上皇借徐北雲在暢春園詩詞一事,借機試探一下徐北雲的心性、以及想瞧瞧徐北雲心中是否存有野望。
    徐北雲覺得自己在太極宮表現得不算太差,至於太上皇怎麽看他。
    他現在也不知道。但他能確定一點的是,太上皇心裏一定認為他是一個愛錢如命的混不吝。除了銀錢他什麽都不在乎。
    要不然,徐北雲也不會追在太上皇的屁股後麵,央求太上皇給他批一個條子。他好去禮部串串門什麽的。
    在太上皇的一聲哭笑不得地‘滾’聲,夏守忠才拉著聳拉著腦袋的涼王世子出了甘露殿。
    太極宮外門,徐北雲收回了他所有的東西,和夏守忠告辭後就出了宮門,往長過道邁步而出。身後還是那四名錦衣親軍。
    而夏守忠直接回了甘露殿,並向太上皇稟明了世子贈他香水一事,太上皇隻是回了句“唔”後,繼續聆聽著樂師們擊打器樂。翻著龍案桌上的道經書籍。
    “朕猜,戴權那老貨此時定然是已經候在了太極宮門外。”
    翻著道經書籍的太上皇似是在自言自語。而夏守忠聽聞此句,微躬的身子更加低了。
    “徐克生的兒子倒是有點意思。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