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1 將星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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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兵告示貼出後,整個光裕寨都動了起來。次日上午,童道生和宋啟智結伴來找宋啟愚,想加入團練軍。當他們跨進團練公所的時候,發現十幾名宋氏子弟圍在屋內,隻聽中心位置的宋啟愚說:“承平、承泰呀,不是我不收你們,你倆才十五歲,過一兩年等你們長大了,我一定讓你們進團練,好不好。還有啟民,你是家裏的獨子,你來我這兒,七嬸誰照顧。啟同、啟方和承傑還行,你們去找席軍民入冊吧……”見童道生他們進來,宋啟愚讓餘允文接待其他族人,自己抽身請兄弟和童道生到裏屋坐。聽明來意後,宋啟愚想了想說:“兄弟呀,你本領不差,年紀不夠,本來不能入團練。但是,現在急需用人,我特殊任命你為親兵五長,保護太公安全。從開戰之日起,你要寸步不離地跟著太公,守城的任務交給你了。你找席軍民領完服裝後再來找我,我一會兒教教你怎麽打仗。”宋啟智原本對安排不太滿意,但聽說哥哥要教自己本事,也就沒再堅持,答應後嘟囔著出去了。宋啟愚又轉臉對童道生說:“我看小先生也不夠十六歲吧。”童道生臉一紅,咬了咬嘴唇說:“學兄,過了年我便夠年齡了。現在大戰在即,我與賊兵有殺父之仇、滅門之恨。隻要能為抗擊柔然做點事情,我情願肝腦塗地,粉身碎骨。請宣道先生收我入團練軍。”說著,童道生就欲跪地請求。宋啟愚趕緊按住童道生說:“團練裏也確實缺少寫文、抄錄和計量的人才,先生去找席軍民報名吧,讓他安排你跟著餘允文負責文書和教習工作。你也可以習些槍棒用以防身。”童道生大喜,一躬到地,走了。
不多時,宋啟智新換了寨卒服裝,高高興興地回到團練公所。宋啟愚拉著兄弟又叫上曹可用和董陽,先到馬場看了看馬匹和飼料儲備情況,又到旁邊的幾座營房檢查了各哨的戰備,最後再叫著餘允文的兒子餘天錫,五個人五匹馬離開光裕寨,順著大路向北疾馳。
離光裕寨約莫十裏,宋啟愚勒住韁繩,問兄弟:“前麵是什麽地方?”宋啟智不假思索地說:“焦炭穀哇,咱家的礦場不就在穀裏嗎。”宋啟愚又問餘天錫:“你家養的鴿子從五十裏外飛到這裏要多久?”餘天錫回答說:“一刻鍾工夫就能到。”宋啟愚說:“以後天錫由‘平’字哨調任我的親兵,專司傳令聯絡。”他打馬向前道:“跟我來,今天,我就帶你們到礦上和北麵玩一玩。”宋啟智一邊騎馬跟著跑,一邊問:“哥,你不是要教我怎麽打仗嗎,咋又變成出來玩了?”宋啟愚也不答話,策馬進了穀內。宋啟智被山穀的涼風一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這才仔細觀察周圍地形。這條焦炭穀呈彎豆角形狀,南北長約七裏,東西寬的地方有三四十丈,但出入口及窄的地方僅寬七八丈,在山穀中間有一座屬於光裕寨的露天煤礦,經過近百年的開挖,已將東西兩側的岩煤切削成了立陡懸崖。宋啟智似乎明白了什麽,轉臉看著宋啟愚,剛要張嘴。“噓……”宋啟愚製止他說:“看來你學會了,不要告訴任何人。”宋啟愚又對董陽說:“過兩天,光照帶著部隊跟我再來,我們要辛苦幾天。”董陽笑嗬嗬地說:“沒問題呀,咱最不怕的就是出力。你忘了,咱沒進團練的時候還在礦上幹過幾個月的活兒呢。”曹可用打趣董陽說:“難怪你這麽黑,被煤熏的吧。也怪不得你有錢,按寨子裏的規矩,挖煤分紅比種田高哇……”五個人在穀裏勘察了近一個時辰,並繼續向北“遊樂”,日頭偏西的時候才返回寨子。
截止九月十三日,短短的幾天,席軍民接收新兵,安排營房,供應後勤,分派人員,組織訓練,忙得腳打後腦勺,終於從報名的人當中選出了四百五十名新兵,組建成了“承、公”等八個團練新哨。
十五日晌午,宋太公召集全寨主事人員和全部團練軍在校場舉行誓師大會。太公特意穿上當年自己做雁門關鎮守時所穿的盔甲,精神抖擻地走上指揮台。他對大家說道:“父老鄉親們,我們光裕寨屹立在這片土地上二百多年了,祖祖輩輩的宋氏和光裕人都在為國守邊。我們打敗過突厥人、契丹人、奚人、沙陀人,為了不受他族奴役我們付出過巨大的犧牲。如今,柔然人打來了,我們能讓那些畜生殘殺我們的父兄、占領我們的家園、蹂躪我們的妻女嗎?”“不能。打敗柔然人!保衛光裕寨!”台下爆發出了海嘯般的呐喊聲。太公稍作停頓,接著說:“在場的所有人,或為宋氏子孫,或是幾輩人在本寨生活,或是逃難無著蒙光裕庇佑,現在,光裕遭逢大難,我們別無退路,隻有團結一心,打敗柔然,才能保衛我們的家園。”“打敗柔然!保衛家園!”台下又爆發出巨大的呐喊聲。此時,太公本人也是熱血沸騰。他環視著在場的光裕子弟,揮了揮手說:“看到你們,我想起了四十年前的自己,麵對敵陣奮勇向前,槍林箭雨義無反顧。我多想提刀上馬,殺敵立功,報效國家呀。我是真羨慕你們啊!”太公緩緩解下腰間佩刀,托在手裏,深情地看了又看,喚到:“宋啟愚。”“在!”宋啟愚應答一聲,大步走上指揮台。太公鄭重地說:“宋啟愚很好地完成了我五年前交付的任務,把團練軍訓練成了一支鋼鐵強軍。現在,我正式把光裕寨的軍政大權交給宋啟愚。此刀自宋氏太祖流傳至今,是號令光裕寨的憑證。我希望你配戴此刀指揮殺敵,保衛國家,保衛人民。”宋啟愚跪倒在地接刀在手,流著淚說:“請太公放心,我定竭盡所能、克勤克慎,打敗柔然,護衛桑梓。”太公把宋啟愚扶起來,對台下又說:“從現在起,全寨所有軍民包括我在內都要聽從宋團練將令。新兵們要認真訓練,團練軍要奮勇殺敵,各執事要聽從調配做好分內的事情,寨內百姓要安分少生事。現在,聽宋團練訓話。”宋啟愚向前跨了一步,一手把戰刀舉過頭頂,大聲說:“前天,啟東兄長寫了血書要求參加團練軍,為他兄弟報仇。我最後同意了。這叫‘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太公把佩刀交給我,我就一定帶著全寨把柔然人打出去。我憑的不是別的,我就憑子弟拚命,光裕一心,我就憑柔然人不知道‘光前裕後’的厲害。”台下再次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呐喊聲……
次日,宋啟愚帶著董陽和曹可用領了二百團練兵到焦炭穀,開始建造防禦工事。按照宋啟愚設計的圖樣,地麵上的各種建築很快搭建完成,真正艱難的是地麵下的挖掘工作。這二百多人輪班苦幹,象鑽地鼠一樣一點一點地在焦炭穀南北出口處掏挖著道路下麵的煤山石,其中很多地方還要用火藥爆破。
八十裏外的應縣此時早已人心惶惶,自打昨日山陰縣被柔然軍隊圍攻開始,應縣便四門緊閉,禁止出入。應縣縣令陳昱是黃門侍郎陳標的兒子,早在十天前就以入朝報急的名義逃離了縣城。城防司馬張望成了應縣的最高長官。此時,兩名信差剛從公署出來,騎馬往雁門關求救。張望則在公署大堂焦急地來回踱著步子。一個探報衝進公署,向張望報告說:“將軍,攻打山陰的柔然軍隊約有五六千人,山陰西門今晨已被攻破。”張望神色黯淡,說道:“山陰守軍兩千,很難抵擋住柔然軍。而我應縣守軍隻有一千五百人,距離山陰不過幾十裏,又怎能守住呀!我是文舉出身,不能投降,真的到了城破的時候,我一定要自殺殉國。”他揮揮手示意探報:“你去吧,再探。還有,把各營的管製都叫來,我要激勵他們拚死守城。”探報應聲起身,飛奔而去。張望又叫來一名親兵,在叮囑一番後,讓他也去辦差了。
未末時分,各營管製陸續來到公署衙門。張望請他們落座後,對他們說:“幾十年來,我們受朝廷大恩,現在是報效國家的時候了。雖然我們城中隻有一千五百名官兵,但是隻要我們有必死的決心,就一定能守住縣城,朝廷也一定會派大軍增援我們。”說話間,張望命親兵取過一個紅布蓋著的托盤。他輕輕揭開紅布,凜然說道:“也許你們猜不出這是什麽,請你們上前一步看看。”眾人湊到托盤前一瞧,無不感動。原來托盤裏放著的是一麵錫牌,上刻“大周忠臣張望”字樣,還有一塊鑿了孔的銀子,係在牌子下麵,銀子上刻有一個說明“凡是找到我屍首的人,請代為埋葬並樹碑祭祀,碑上題‘大周忠臣張望’字樣。這塊銀子就作為埋葬、立碑的費用。”幾位管製紛紛跪倒磕頭說:“大人忠心,天日可表,我等定然竭力守城,死而後已。”此時,一個探報飛奔進來,高興地說:“將軍,柔然軍隊被趕出了山陰西門,山陰還在堅守中。”張望聞聽大喜,伸手取過牌子掛在了自己胸前。他還命令眾將晝夜警惕,守衛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