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清先給自己磕了點兒藥自救。

    湖陽在一邊驚呼，媽媽被我氣死了！

    陸子清用激動的心、顫抖的手，伸向背過氣的皇貴妃，做了平生最為大膽的一件事，也算是享受了一次皇帝待遇。滿手滑膩，賊感動。

    真氣運導，龐敏一聲嬌吟，魂兮歸來。

    陸子清第一時間打開鴻蒙結界，保證自己被打死一百次還有機會複活。

    “媽媽！”湖陽嚇得都不叫母後了，還是最原始的稱呼最親。

    皇貴妃直愣愣地盯著湖陽，就跟不認識一樣，半晌沒有說話。

    湖陽嚇壞了：“媽媽，是我呀！我是火兒呀。”

    皇貴妃漸漸地表情變得很祥和，抱著湖陽的頭：“乖，我家火兒最好了。”抱了好一會兒，皇貴妃又看看跪在一邊半趴著的陸子清，說道，“你也很好，赤膽忠心。”

    湖陽和陸子清都心道，完了，皇貴妃被氣瘋了，她精神失常了。剛才還說佞臣必須死，現在居然成了赤膽忠心？她一定是失憶了！

    皇貴妃被湖陽攙扶著站起來，看著陸子清的目光就像一隻妖豔的美女蛇在看著自己的早點。陸子清像一隻可憐的青蛙，在皇貴妃的注視下簌簌發抖。

    皇貴妃用可疑的笑容，硬擠出來的親切道：“你把結界收了吧，本宮不會對你動手了。”

    陸子清用力搖頭，我不信！

    若收了結界，下一秒就被你生吞活剝啦！

    就算你現在不對我動手，等會兒精神恢複了正常，又或者知道我剛才做過什麽，說不定就要殺我了！

    皇貴妃扶牆，仰天發了會兒呆，轉身離開：“本宮真是……傻透了！”

    “不會不會！”湖陽公主顫著小奶音，追在後麵一通拍馬屁，“母後是我心中最最頂天立地的女人！”

    陸子清無力地阻攔著，別誇了，你這動聽的誇獎聽著就讓人惱火，我要是你老母回手給你倆耳光。

    “火兒，別說了，為娘頭疼。”皇貴妃隻想讓腦子靜一靜。

    “那佞臣他不用挨罰了吧？”湖陽公主小心翼翼地問。

    “不用，不用……”皇貴妃有氣無力地說著，戴上鬥笠，卷起一道雲霧，消失在一片迷霧中。

    “活下來了。”陸子清渾身癱軟，我這內傷，啊噗，有麽有看到我的血噴到天花板？

    鴻蒙結界一收，天花板幹淨了，但是陸子清快死了。

    湖陽公主也渾身癱軟，母後到底能不能在回家之前恢複正常，該不會一會兒我父皇就提著寶劍來了吧？要不，咱們去求老祖宗，讓他護著你躲一躲？

    “那我還不如自己躲起來。”陸子清飛快地調息，平複傷勢，喘了口氣，“我要立刻去晉階，仙師護法的機會實在難得。晉階之後，我要離開書院躲幾天。”

    “那……”湖陽手腳冰涼，“我是不是很久都見不到你了？”

    “我在書院的時候你不也一樣見不到我？”

    湖陽公主轉念一想，也是。獨孤敗，你大爺的！

    陸子清道：“躲幾天我就回來！我又不能天天跟著你，但你真正需要我的時候，我盡量出現。”

    湖陽的兩眼一亮，真的？

    陸子清咬牙勉力走起來：“別胡思亂想了。趕緊去法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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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鴻院的天空亮起一道道垂天灑落的光柱，形成了通天徹地的天井。地脈靈氣噴湧而出，雲端一片龍吟之聲，鴻蒙法壇被仙師們打開了！

    麟舍之中百麟齊鳴，大龍小龍長空亂舞，都來享用法壇四周溢出的鴻蒙之氣。

    “師兄，殿下，快！”一群等待晉階的鴻蒙弟子都已經等得望眼欲穿，一看獨孤敗一瘸一拐，被湖陽公主扶著，都傻了。

    陸子淑和卓玉婷看著陸子清這個傷勢都傻眼了，為什麽給公主療個外傷，真的就是特別皮肉的外傷，都能傷成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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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也別問啦！”陸子清一瘸一拐邁入法壇，好濃鬱的靈氣！

    與鴻蒙派的太一鴻蒙氣最為吻合的靈氣自法壇的地脈中湧出，結成芝狀，不斷在青色的霧靄中綻放，很容易與鴻蒙弟子發生感應。而且法壇的靈氣濃度乃是普通環境中的近百倍，讓鴻蒙弟子在晉階時沒有氣竭的風險。

    “快幫我療傷。”陸子清找了個好地方，剛坐在地上，跟陸子淑對起手掌，神子嶽高大如山的身影就從法壇的靈霧中大踏步走了出來，瞅了他一眼，說：“獨孤敗，你第一個。”

    “師兄我受傷了。”陸子清道，“讓別人先上吧，我得治療傷勢。”

    “仙師叫你進去。”神子嶽不由分說一拎他的肩膀，手掌能抓住半個胸口，把陸子清從地上揪了起來，一把丟進法壇。陸子清一聲大叫，在神子嶽麵前就像是拎條狗一樣被丟了進去，飛入一片青蒙蒙的迷霧。

    四周眾人麵麵相覷，都不敢吭氣。今天神子嶽師兄好像脾氣有點兒反常，難不成在裏麵被仙師罵了？神子嶽可是仙品五階，鴻蒙書院近年來最優秀的弟子，現在更是所有師弟們的倚仗。要是他都挨罵的話，那今天的護法仙師也太凶了。

    神子嶽轉身看了擔憂的陸子淑和湖陽一眼，悶聲道：“你們放心，獨孤敗的傷勢，仙師自然會治療的。”

    說完就穿過人群，邁著堅實的步伐離開了。

    眾人都鬆了口氣，在神子嶽的身邊壓力太大了，他的身影經過的時候，就像是有一座山從你的頭頂移開，等他走了你又能重新見到頭頂的太陽。

    湖陽公主對卓玉婷偷偷道：“難道這不帥？”

    卓玉婷驚駭不已：“我都快被嚇死了！”這到底是哪裏能瞧出帥？遇到神子嶽，就連妖怪都會嚇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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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子清原本以為自己會摔得很重，誰知卻像是掉進了一團柔軟的雲霧。

    鴻蒙法壇之中的靈氣凝結成雲，托住了他的身體，讓他感到身體的重量消失了，疼痛、恐懼都在遠去，肉身漂浮在雲端，不知哪裏是天，哪裏是地。雙眼所及，都是不斷綻放的青蒙蒙靈氣。

    陸子清深吸了一口氣，運行太一鴻蒙氣，修複自己的經脈，等待仙師指引。

    這裏沒有地麵，沒有萬物，乃是人間與仙界之間的某個地方。主持儀式的仙師已經將這裏布置成了自己的法域，塑造出最適合弟子晉階的環境，減少心魔，這樣就可以讓弟子的晉階過程都在自己的掌握中。

    一條靈霧凝成的小船無聲地從靈霧中駛出，船頭端坐著一位仙師。

    陸子清隻瞧了一眼，瞬間吐血。

    這仙師頭戴鬥笠麵紗，身披蓑衣，猶如一位老釣翁，但她的手瑩白如玉，衣領和襪子是紅色的！

    雷音子為他們安排的護法仙師，竟然是皇貴妃！

    我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而且鴻蒙法壇有助於平複心魔，看起來，皇貴妃進了法壇立刻就恢複正常了。陸子清嚇得各種泳姿都用出來了，一麵吐著血一麵在靈霧中奮力遊走。

    “見到本宮，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龐敏的玉手輕輕抬起，探到船舷下麵一撥，就像是把指尖探入水中，指下便生出了一片漣漪，隨後便出現了一片水麵，推開靈霧無限蔓延，分開了天地，把陸子清淹沒於水中。一道巨大的浮力讓他自動浮上來，漂於水麵之上，但又無法逃離這個平麵。

    欣賞著陸子清五花八門的泳姿，龐敏靜靜說道：“你若能從我的法域中逃走，修為定然在仙品六階以上。”

    陸子清一陣撲騰，蛙泳、蝶泳、自由泳、豚泳……但這並非真實的水麵，而是法域中以靈力呈現出來的幻境，觸手一片虛無，根本無法著力。跳不起，沉不下。撲騰半天，自己不但沒有遠離，反而被一股無形的潛流扯著，離船頭更近了。

    陸子清認命地一翻身，仰躺在水麵上，漂向船頭。

    娘娘你切吧。

    “心法起。”龐敏的神情莊嚴起來，聲音猶如天籟，一片清澄，開始指引晉階儀式，以鴻蒙派初階口訣引導道，“太清之外，萬物皆虛。無量無邊，高下自然。”

    陸子清摒除雜念，太一鴻蒙氣一起，忽然就能從這道水麵上坐起來了。陸子清暗道自己真是太蠢了，嚇得連心法都忘了。這時清氣上升，身形自動調整為頭上腳下，端坐水麵。

    “我先治療你的傷勢。”龐敏端坐船頭，輕聲說道，“你先以二階心法自行運轉兩周天。”

    隨著輕舟漂過，船底的漣漪散開，水麵上不斷有蓮花湧現。每一道蓮花升起，陸子清體內的傷勢就消失了一分。這療傷法術當真是強到逆天，沒有片刻，陸子清全身雜質都被洗去，包括一切雜念、一切肉體的知覺都消失了，渾然忘我，唯有額頂的魂印閃耀著光芒。

    “晉。”皇貴妃的聲音已經不代表任何身份，不代表個人意誌，而代表著鴻蒙派的天威，言出法隨。

    陸子清跟著這道聲音，瞬間突破太一鴻蒙氣三階門檻，開始塑造“時雨歸心”的心境。

    四周一片小雨細如棉絮，清清涼涼地灑落。並非肉體有了知覺，而是心神有了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