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許多人將其視為不詳的讖語，實則不然。
    不同種族之間的交往，以群體而言，必然有利益的交互和牽扯，而個體之間相對就簡單許多，但個人的意願同集體利益比起來，又是何等渺小。
    這方世界人妖種族不計其數，比之吳乾老家的國別、人種的區分差別要大得多，相對應的，也必然有更大的衝突存在。
    以此為線，許多年下來不知道出了多少可歌可泣、可愛可恨的人和故事，當然這些多是比較轟動，能夠留在傳說和仙史當中的，像吳乾看到的那些案例，比起那般影響了千千萬萬凡人修者乃至整個修者界的大事，似是顯得太過微不足道了。
    但此時此刻，與他切身相關的，卻不是那些大事。
    與小狐狸相處這好多的日子了，他自認了解對方了解的很透徹，就她本身而言，頑皮任性但也聰慧善良，拋去妖族身份，其實就是一個缺少父母教誨和關愛的小女孩，這一點吳乾無比的肯定。
    即便說，世事無絕對，小狐狸會成長，性格也會變化，但短時間對他並無影響，他也曾經問過，他們一族長到成年需要百餘年，那時候沒準自己骨頭都爛沒了，不必杞人憂天。
    小狐狸說地一般是指身體上的成熟，也就是對修煉、資質等方麵的影響，至於心理方麵，我想妖族也不會關注這個，畢竟從他到這方世界以來，連人族都沒空去關心自家孩子的心理健康情況，遑論妖族和其他種族。
    別看這裏的娛樂方式相比較老家單調許多，但似乎很少有人出現心理問題。
    當然，從另一方麵看，也有可能有問題都藏著掖著。
    畢竟自己是變態這種事，也沒人會隨便說出來。
    唯一值得擔憂的，便是她的身份可能會帶來的麻煩，他那老爹表麵看著不像壞人，但誰知道背後會是一副什麽樣的麵孔，這方麵的虧，他吃的夠多了。
    現在看，或許李石生當真是有心培養自己的，吳乾知道這位李哥的身份絕對不低，甚至有可能是府城這一方土地的最高負責人。
    目前，他對這位李哥的觀感非常不錯。
    真實隨性，思慮周到，短時間還沒發現有什麽讓他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頭腦有些繁亂，吳乾思前想後，幾乎一夜未眠，好在他如今身體強悍，三五天不睡也扛得住，熬一夜並無多大影響。
    東方欲曉。
    “唔……你在幹什麽？”
    或許是這些日子小狐狸睡得太飽太足，今天她醒的格外早。
    “……沒事”
    過些日子吧，這方麵的事有點複雜，一時半會兒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說。
    三秒沒用上，那邊沒了聲息。
    吳乾懷疑這家夥是不是說的夢話，暗自好笑。
    ……
    時間回到前一天晚上，吳乾和李石生分開後不久，隱蔽賭場的某處。
    “你對新人是不是太好了點？我可警告你，有些東西若是從你這裏泄露出去，你這西南區負責人的帽子，早晚不保。”
    李石生斜眼看人，表示不屑。
    “你我不同。”
    “你守身持正，喜歡那些正直善良的官家將門之子，我呢，更喜歡劍走偏鋒，從江湖和臭水溝裏撿鹹魚。”
    梁照水轉過身，麵色有些不善。
    “石頭，你不必如此，我本也對江湖山野之人沒有偏見，隻是我等所謀之事甚大，實在是容不得半點差錯！”
    “否則，你我萬死都是小事。”
    “廢話真多，這還用你說，摘抄的案例都是我精挑細選過的，而且有些關節我也私下改過了，不然我有病啊用手抄，隨便扔給他一本不好麽！”
    對方麵色稍霽，顯然還是不太放心。
    “我覺得這小子運氣好的話，以後的成就不見得比你我差……”
    “不比你我差，也不知是你太瞧得起他，還是瞧不起你我。”
    梁照水轉過身向門外走去，方到門前，又折返回來。
    “幾十年的謀劃，這是國運之爭，我必須再同你說一遍，吸收人時，一定要慎之又慎！”
    李石生麵色雖有三分不耐，但也確實聽了進去，思忖一陣，緩緩說道。
    “這幾天，對方的底細多少有了些眉目，他叫吳乾，是深山中散落村莊中出來的，一般這類人，他若是自己不說來路，我們很難找到對方具體來自哪個村子。”
    “她身邊的小狐妖氣息淡薄，修為幾乎沒有，而吳乾這小子同樣也是沒有任何修為，但身體卻出奇地強壯，按照我的估計，就算比上江湖最頂尖的硬功高手，他可能還要強上兩檔，這點頗為奇怪，畢竟他沒有休習任何煉體功法。”
    “吃了什麽奇珍的概率比較大，畢竟他本身就來自深山，十幾年前曾有個比他還要年輕的孩子從山中出來，這人不僅硬氣功了得，其他的功夫也是頂尖，幾年內就在這一片區域打出名氣，後來成了這餘東府漕運第一幫派的三當頭。”
    “漕運……”
    梁照水想起府主曾跟他提起的最近幫派亂鬥之事，當時也隻是隨便一說，這時候提到漕運，他才想起來。
    “偶，說來也巧，當年那幫派內亂，主要有三方勢力，大當頭被殺之後，其手下最為得力的打手逃入深山，最近卻是得了機緣，成為修者殺了回來，殘殺了當年的數位仇家之後，還把當時內亂的挑起者，二當頭李幹整成了一個傻子。”
    “你說的那個武功高強的三當頭呢？”
    “有說被亂刀分屍了，也有說重傷之後跑回山裏種地去了，誰知道呢，當時也是有傳言此時涉及修者，這邊的負責人才調查之後記錄了一些。”
    “我說這片山林還真是人傑地靈，時不時就有人搞出點奇遇，還是讓我有點羨慕。”
    “哼！”
    梁照水不以為然。
    “你是不知道多少人死在了裏邊麽？還奇遇，不都是人命堆出來的！”
    “這人身份背景存疑，要我看，就先將他留在這邊，給他個縣城的小攤子讓他看著？”
    “浪費人才……”
    李石生明顯有些不情願。
    外麵的夜空中傳來一聲鳥鳴。
    “咦，還真是奇了，最近怎麽這麽多事！”
    兩人出門，將夜空中盤旋的傳訊鳥兒揮手招下，取下紙條。
    梁照水展開這一寸寬三寸長的薄紙條。
    上麵一片空白。
    三息之後，不知道梁照水用了什麽法子，白紙上竟然有透明的字跡顯現。
    “嘿！”
    李石生腦子轉地飛快，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府城西北二百裏，山林邊緣，有妖狐作祟，殘害人命……”
    “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去跑一趟吧。”
    “哎我說，你不是對這小子不放心麽，反正你該辦的事也辦地差不多妥當了，不如便把這事當做考驗，你我一同看看這小子的成色如何？”
    梁照水心中有些吃驚，轉過身正色道：
    “他不會是你私生子吧！？”
    “放你爹的屁！”
    “你為何對這人如此執著？”
    “剛加入組織便執行正式任務，搞不好會出意外的，你想好了，倒時候我可不會出手相幫，你也未必救的到！”
    “掙前途那得靠自己，不擔點風險怎麽行，我賭他行。”
    梁照水嘴角翹起，還跟我較起勁了，老子何時怕過你。
    “一言為定。”
    “我反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