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乾哥……”
    從黑暗中隱去的身影再次浮現，口中喃喃，有些傷感。
    “我最快樂無憂的日子，除了小時候陪我長大的那一段時光，就是這幾個月最為暢快了。”
    “我是真的很想向你訴訴苦……可是……”
    “可是什麽？”
    吳乾去而複返，從側麵出現，麵色帶著調侃。
    “啊！”
    “停停停！”
    眼見她又要撲過來，吳乾趕緊製止。
    “看好了，還沒幹呢！”
    吳乾指了指胸口。
    “你還想蹭回去？”
    “噗！”
    小狐狸笑出淚來。
    一笑百媚，夜色都被驅散了。
    “再長幾年，這誰遭得住啊……”
    吳乾心中慨歎，也就是自己保守封建，才能如此地持身守正！
    他如此不要臉的誇讚自己，不過實話說，在這方麵，他一向足夠克製。
    這與他向來不求人的性格有關。
    “小白，”
    “我叫胡小一。”
    “嗯，小一，”
    “我回來，是有幾件事不放心，總要跟你說清的，你我人妖殊途，我與你畢竟不同，此去一別，下次能不能再見都是兩說之事。”
    小狐狸站在吳乾麵前，低著頭，也不知想些什麽。
    “要不，你跟我回去吧，我畢竟是……”
    “好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看你那位三爺爺的態度就知道妖族對人類沒什麽好感，這還是有你在的情況下，若與你三爺爺山中偶遇，你說他是隨手一巴掌拍死我的可能性大，還是放過我的可能性大些？”
    “額……”
    小狐狸認真想了想。
    “不理你的可能性更大！”
    “……”
    “咳，你這警覺性未免差了太多，都已經都過化作人形，我一個純純的武者離你這麽近，你竟然沒有發覺！”
    小狐狸愣愣地看著吳乾，眼神中漸漸蘊滿笑意。
    “片刻間經曆的事情太多，我有些顧及不上了。”
    “嗯，我想也是。”
    吳乾借此轉過話頭，說起自己回來的真正目的。
    “小一，你吳乾哥打架的本事確實不濟，但腦子還是很好用的，你若信我，把你所知的事情跟我說說，或許……能幫到你。”
    他原本腦子很靈光，人、事往往一點就透，隻是天生佛係，懶得動腦傷腦，不過這次的事情給他的刺激實在太大，心性都有所變化。
    許多年了，這是他有數的幾次主動要求幫人，這性格主要遺傳了他爺爺，奶奶倒是正好相反，十分熱心於幫助街坊鄰裏。
    小狐狸抬頭，對上了吳乾的目光。
    堅定，坦然，真誠……無畏！
    一瞬間，無數親族對於人族絕不可輕信的勸誡都自頭腦中消散，她覺得，可以相信他。
    “其實這在狐族，甚至森林其他大族群中都不算什麽秘辛，隻是大家對人族沒什麽好感，防備的緊，所以有時候在各自地盤芝麻綠豆點的事情，如果被外傳，也會重罰。”
    “真涉及什麽秘密，基本都是偷偷消抹幹淨，絕不會宣之於口。”
    吳乾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然後，胡小一便將白狐黑狐的恩怨糾纏大致說了說，真正涉及核心的，其實她知道的也不多，畢竟年歲不到，許多時候，都是無意中從長輩的談論中聽到的隻言片語，而後重組推斷出來的。
    “……尤其是近十年，大家都說天地有變，機緣將至，許多族人暗下裏小動作不斷，也不知是誰放出的這般謠言，後來竟然愈演愈烈，連與我同輩的許多族人都參與進去，說是爭什麽‘大機緣’，我看就是有幕後黑手搗亂，想分裂狐族！”
    小狐狸氣憤難言，但也說地頭頭是道，大為可信。
    吳乾微微側頭，捏了捏耳垂，思考一陣，說道，
    “你覺得你三爺爺重傷至此，是內鬥的原因？”
    “對！”
    “有強大外敵入侵的可能嗎？”
    胡小一瞳孔猛地一縮，皺緊眉頭稍加思索，便否定了這個可能。
    “最多暗中推動，如果真的明目張膽打進狐族，那便是震動整個大森林的巨變，其他族群不會坐視，”
    “再有，我爹……他雖然不是一個好父親，但論修為，無盡森林中也是數得著的，隻要他在，狐族就在。”
    “還有，如果是外敵，我三爺爺一定會提醒我的，他臨走前隻是不停安慰我，而絲毫不提重傷的原因……就是怕我聽了為難……”
    “你懷疑是你爹出手？”
    “嗯。”
    “那你們這黑白兩族……嫌隙怕會越來越大，而且天地將有大變一事……或許是真的。”
    胡小一疑惑抬頭。
    “像你爹這等強者，本事厲害，腦子絕對也好用的緊，空穴來風的東西，豈能隨意由著他分裂狐族團結，依我看，此事多半為真，你爹極有可能是順手推舟，一方麵借著黑手讓族人知悉，為後邊的布置做鋪墊，二則……引蛇出……出……額，”
    吳乾想說引蛇出洞，然則，這條便是小一的三爺爺，且已然殞命。
    胡小一眼眶中噙滿了淚水，強行忍住不讓它們掉下來。
    “哼！”
    抬起袖子往眼前一抹，她冷哼了一聲。
    “屬實可憐呐……”
    ……
    “別。”
    梁照水被李石生攔下。
    “你昏頭了！”
    “看。”
    狐狸、兔子、不知名飛鳥……在他們的身周，絲毫沒有遮掩身形。
    ……
    “阿乾哥，你……以前有這麽聰明嗎？”
    胡小一圍著吳乾轉了兩圈，不停好奇地上下打量。
    “你不會被哪個老妖精給奪舍了罷！”
    吳乾斜眼看向這小丫頭片子，不屑地說道，
    “這叫做科學的方法論！”
    “什麽鬼東西……”
    隨著小狐狸吧心中的疑惑一件件說出來，吳乾幾乎麵麵俱到給她補充上了事情的全貌，以及後續可能的發展方向。
    當然這其中大多都是推論，不可知的因素不計其中，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讓小狐狸驚為天人了。
    “跟我回去罷！”
    “阿乾哥，去給我當軍師，我們兩個聯手一定能夠把狐族打造成鐵板一塊，化解掉兩族的仇怨，讓狐族成為最強的種族，重現祖上榮光！”
    “比我還能吹，黃毛丫頭，大言不慚。”
    吳乾笑著罵了她幾句，隨後再次囑咐，
    “如果你想彌合兩族裂痕，首先必須要有一個強有力的領導者，不僅要戰鬥力強悍，還要有手腕暫時平衡各方，這方麵，你找找凡人帝王心術的典籍看看，那幫人最髒，但法子確實好用！”
    “髒……”
    小狐狸看向吳乾。
    “我想這個人最好是你，但……很難、非常難、非常非常難，其中的艱難我無法預料，無法想象，但你既然有這個心，那邊堅定去做！”
    “總地來說，就兩樣，一是實力，二是利益，實力要足以壓平局麵，利益則用來彌合傷口，族群之間不同個人，群體利益才是最強效的粘合劑和融合劑！”
    小狐狸望著吳乾的眼神中出現了短暫地癡迷，但很快便恢複正常，他學著人族，向吳乾重重行了一個師禮。
    “你身份如此，逃不了的，不如早些麵對。”
    吳乾輕聲說道。
    “我心中亦有執念……”
    莫言不銷魂，莫道君行早。
    他心中默念，
    “一萬年太久，當隻爭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