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查抄”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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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貫心滿意足的走了,他帶走了“方臘”還有金銀珠寶,最讓他在意的是那堆玻璃製品。這些玻璃法器足可以讓道君皇帝欣喜若狂,玻璃鏡雖然隻有兩麵,太後、皇後是必須送到,她們的賞賜也不會少。至於那些手鐲嗎,他自己先留著,看看回到東京能送給誰。“方臘”、法器這些東西足可以讓他再次升官進爵了。童貫回到自己的大營,他立刻給朝廷上了報捷的折子,然後派重兵押運這些“寶物”和“方臘”,去東京汴梁。
    西軍再杭州大肆劫掠,讓駐紮在杭州城外的禁軍和廂軍十分嫉妒,他們有的彈劾種師道放縱西軍,有的請求進入杭州分上一杯羹。可是那人家的手段,種師道給了童貫這麽厚的禮物,童貫自然不會讓其他軍隊進入杭州。他一道命令下達,讓廂軍和禁軍整軍備戰,準備去睦州剿匪。
    西軍在杭州是沒人管了,可以放心大膽的“查抄”。杭州的沒有跑掉的官員和富戶都倒了黴了,家底幾乎都讓西軍洗劫一空。種師道對這種劫掠沒有什麽興趣,他現在的興趣在研究那個碗口銃。這個碗口銃是青銅製造,為了堅固還箍了幾圈鐵圈。種師道找人稱了稱,這個碗口銃至少有500斤,這可是500斤銅。宋朝時期中國是銅產量很低,銅雖然不如金銀那樣稀缺,但是屬於貴金屬了,這也是古代銅錢能成為貨幣的原因。種師道想如果要是能夠把神機營的轟天炮都換成這個這個銅炮,那得需要多少銅。怎麽得到銅?種師道一時半會的也沒有辦法了。
    他本想叫軍機處的人商量商量,但是軍機處的將軍也都去“查抄”了。杭州的繁華是西軍將士們沒有見過的,就是西北第一大城的京兆府也沒有此地富裕,西軍劫掠的熱情空前高漲。折賽花還主持製定了查抄的規則,就是每個營隻要上繳一定的財物,多餘的歸自己。種師道看到這個規則是哭笑不得,看來無論什麽時候國人的智慧都是無窮的,不知道後世安徽鳳陽小崗村的大包幹的聯產承包責任製是不是受到了這個“查抄”承包責任製有關。對於此種師道也沒有辦法,他連下了幾道令不許劫掠窮人百姓後也就不管了。
    種山明白種師道的心思,他看種師道對著那架碗口銃發呆,道:“老爺,要不咱們也出去‘查抄’一些東西吧。”
    種師道看了一眼種山道:“你也想查抄一番。”
    種山道:“我豈能不知道老爺的心思。至少大家都在查抄,如果咱們按兵不動,顯得格格不入。日子久了就怕跟西軍將士們產生了嫌隙。”
    種師道看了種山一眼道:“我倒是小看你了。好吧咱們出去看看。”說罷,就帶著自己的衛隊和種山來到了大街上。
    此時杭州城已經是非常亂了,哭聲、罵聲、慘叫聲、婦女的哭泣聲交織在一起,種師道長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種山領著種師道一行人來到了一條街上。這條街道相對於其他的街道非常安靜。種師道正在納悶為何此第如此安靜的時候,種山給他解疑惑了。種山道:“老爺,這就是軍機處給咱們留下的街道。”
    種師道想起來了,攻打杭州之前,軍機處就按照時遷提供的地圖,給各營劃定了劫掠的範圍了。種師道看了看說道:“好吧,查抄吧!”
    種師道的衛隊一陣歡呼,舉著刀槍就湧入了街道,這條安靜的街道就有一次亂了起來!
    “錢糧當”是古代最私人可以經營的最賺錢的產業了,鹽鐵更是賺錢,但是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官辦的,不許私人插手。軍機處諸將還是給種師道分配了一條很好的街道,這條街道上有一家糧店、一家當鋪、還有一個錢莊。另外挨著錢莊就是一個大的宅院。種師道的衛隊先衝進了糧鋪和當鋪,裏麵的打罵和求饒之聲就傳了出來。
    種師道對這種杭州上空的主旋律已經多少有些免疫了,他並不在意,徑直走向了那個大宅子。種師道問種山道:“這個宅子是誰的?”
    種山道:“是偽丞相方肥的。”
    方肥已經讓童貫當成方臘給帶走了,這時候恐怕已經給押送去汴梁了。種師道說道:“好,咱們進去看看。”
    種師道帶著人闖進了院子,這個院子的人早就知道有這麽一遭,所有都沒有反抗。院子裏的人分成男女安安靜靜地跪在了兩邊。看到這些人這樣的“配合”,倒讓闖進來的西軍有些不好意思。
    種師道本身就沒有什麽“查抄”經驗,他低聲問種山道:“這些人怎麽處理?”
    種山道:“男人都送到戰俘營,按照秀州的收編之策進行收編。女人也要集中送到大營,軍機處的意思是讓有功的將士率先挑選。”
    看著院子裏瑟瑟發抖的婦女,種師道心中長歎了一口氣,看來戰爭中最難的就是女人。這些女子就是戰利品,任人擺布,她們有多少是被方肥等人擄掠過來的呢?她們現在落在了西軍手裏,種師道能做到的就是盡量讓她們少吃點苦。
    闖進來西軍士兵有點失望,因為如果這些人反抗了,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殺死男人,淩辱婦女了。在杭州城中查抄的西軍都是這麽幹的。如今她們這麽順從的跪著,連一個發飆的接口都不給西軍。
    西軍士兵門開始把屋子裏的金銀布帛往院子搬。自有軍中文書一件件的記賬,有些士兵開始偷偷的往自己身上藏些金銀,隻要不少太過分,誰也不會計較這些。
    看著院子的金銀珠寶,種師道沒有多少興趣。他帶著幾個人穿過了幾道院子來到了這所宅子的後花園。這個後花園還是非常雅致的,江南水鄉的花園都是透著秀氣,後花園有個精巧的小湖,湖的周圍建了半圈圈連廊,連廊的盡頭有一座三層的木樓,木樓上有一個匾額,匾額上三個大字“藏書樓”。
    種師道從錦衣衛調查來的消息已經知道方肥是方臘的族兄,在睦州也是割漆、製漆為生。後來幹了海商總算是有了些見時,所以在成了方臘建立的永樂政權的丞相。但是即便是這樣,他方肥也絕對不是什麽讀書人。怎會在這個地方有一個藏書樓呢?種師道非常不解。
    種師道的兩個走在前麵的親兵一腳都踢開了樓門,這是突然從裏裏麵跳出一個穿長衫的中年人,手裏拿著一把破柴刀瘋狂的揮舞著,道:“休想動我的圖書!”
    這個人一躥出來,開始嚇了大家一跳。後來看到他像找了魔一樣亂舞柴刀,就感覺有些可笑。種師道的一個親兵,衝上前去一把就奪過了的柴刀,反手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道:“我讓你瘋!”
    西軍士兵的一個嘴巴把這個人打了原地轉了一個圈,這個人捂著腮幫子直叫喚。半天他才緩過神來,他上下打量了種師道半天道:“種師道,你也是讀書人!你讀的聖賢書都讓狗吃了,帶著朝廷的士兵不說剿匪平叛,如今倒是做起了劫掠良家的土匪勾當。”
    種師道看見這個人能夠認出自己,不禁吃驚,問道:“你是何人?如何認得本官。”
    “官,你還知道你是個官,你們行得事情,比方臘的賊軍還不如!”這個人怒罵道。
    種師道原本是文官,還做過原州的通判,後來改任了武職。種家祖上既出過大儒也出名將,所以說種師道是讀書人出身也不為過。種師道仔細看了幾眼這個人,好像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來了。
    那個人沒好氣的說道:“我是朱道榮,當過京兆府的講經博士,經略相公當然不認得我了。”
    京兆府講經博士多了,又屬於文官,種師道當然不會放在心上。不過這個朱道榮倒是聽說過。不是因為他學問好,而實他的臭脾氣。這個人性情古怪,極端喜歡讀書,而且不是讀死書的那種。他喜歡對書裏說道的東西刨根問底,但是在宋朝這種探究精神在科舉種是用不上的。偏偏朱兆榮文章做的不好,所以科舉途中是屢試不中。不過他毫不在意,讀書都幾乎入了魔症,好在家裏非常有錢,通過花錢買個了講經博士的閑官。這個講經博士本來應該在官學中給學生講經,但是他也不好好講卻經常借閱書院的圖書,要有他看上的圖書,非得想方設法的弄到。書院的圖書很多都是孤本,他有時候就自己抄寫,有時候幹脆據為己有,不還了。由於他脾氣古怪,自然在東京混不下去了,後來家裏人有花錢給他運作了一番,又到了京兆府當講經博士。京兆府的書院比東京汴梁差遠了,書也少了很多。所以朱道榮到了京兆府到處的找人借書或者買書,如果他看上的書別人不借他,他就去偷書!久而久之,這個偷書的朱兆榮的名聲在京兆府的文官的圈子裏就傳開了,種師道雖然不是文官,但是京兆府關於他的傳言多少流入到了種師道的耳朵裏。
    種師道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偷書的朱道榮嗎!大名鼎鼎,怎麽不在京兆府跑到這裏給方臘當講經博士來了!”
    朱道榮見種師道嘲笑自己,漲紅了臉,悶了半天道:“你、你、你……士可殺不可辱!我跟你拚了。”說完,一頭向種師道撞了過來。
    種師道的親兵見狀,上前一腳就把朱道榮踢翻了。朱道榮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剛要往起爬。種師道的親兵的刀子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了。朱道榮看見刀架到脖子上了,突然大聲哭了出來,道:“你可以殺我,但是不要毀了我的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