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八 東京諜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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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俊第一次是用水路運酒,是從潤州(鎮江)、揚州,沿著運河運往開封。但是他最近走海路習慣了,對於內水他覺得船小浪低反而沒有了性趣。所以這次,李俊決定就從杭州裝酒走海路,越過長江口一直向北,這條海路他沒有走過,所以他一邊走一邊畫圖,一直走到了山東的青州府。然後才沿著“濟水”逆流而上往開封趕路。但是濟水太淺,剛走了幾裏海船就走不了了,所以半路上又退回青州,然後把海船寄存在青州,從當地租用了小船這才把這批五糧液運到了東京,所以誤了時辰。
李俊到了東京覺得這一趟走的非常辛苦,他一麵給王定六報信,一麵帶著水手們東京城中的勾欄院去戲耍一番。東京的勾欄院在當時世界上都是有名的,當時的勾欄院跟後世的妓院並不是一回事,那時候的勾欄院是一個綜合的娛樂場所,那裏能夠喝酒、聽戲、看雜耍、甚至還各種相撲表演,尤其是在北宋年間,勾欄院裏還有女子相撲,更是受到了各種達官顯貴的歡迎。東京的勾欄院當時在是各種娛樂活動最豐富的,經常日夜狂歡。特別是汴河兩岸的勾欄院那是異常的繁華,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記錄的當時東京的繁榮,震驚世人。但是清明上河圖記錄的也僅僅隻是東京別浦渡口附近的繁榮而已,整個東京汴梁的繁華是超乎想象的!
李俊到了別普渡口碼頭,讓夥計找人卸船。他看見自己的手下的夥計們看著別普渡口的繁華有些大驚小怪的時候,笑罵道:“你們這些沒見過市麵的鄉巴佬,我告訴你們這汴河兩岸更加繁華。這樣上次跟老子來過東京的在這裏卸貨。我帶著你們這些第一次來東京的鄉巴佬們,去汴河兩岸看看繁華。”
當時立刻有七八個第一次來東京的夥計跳了起來,李俊就帶著他們駕駛這一條小船搖搖擺擺的直奔汴河而來。一行人駕船進入汴河後,更是背著眼前的景色驚呆。一座座櫛次鱗比、雕梁畫柱的酒樓、勾欄院就矗立在汴河兩岸。此時華燈初上,一陣陣香風伴隨這美妙的歌聲不斷的從岸上飄到李俊的人的耳朵裏,讓所有人渾身感覺的麻酥酥的,所謂的紙醉金迷不過如此。
李俊看到前麵有一家勾欄院,上邊寫著鳳藻閣,這家勾欄院巍峨秀麗自是與其他酒肆勾欄不同。李俊道:“兄弟們,今天我就帶你們在這裏快活快活。”
這時一個水手問道:“老大(李俊在船老大身份)這是哪呀。這招牌寫的是啥。”
李俊笑道:“誰tmd知道,不過這字瘦瘦細細的怪好看的。各位今晚在這裏吃酒、聽曲都算我的!”
眾人齊聲說“好”,一行人就簇擁著李俊進入了鳳藻閣。
鳳藻閣內歌聲飄渺,笑聲不斷,穿著華麗的女子在穿梭於各個包間,李俊的水手們哪裏見過這樣的場景,一個個的眼睛瞪得像包子一樣,好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這時候有一個老鴇子走過了過來,笑著對李俊說:“哎呦,各位爺呀,可是過來喝花酒。”
李俊道:“給爺們都安排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銀錢。”
老鴇子一看李俊像是一個有錢的土豪,於是笑道:“好幾位爺裏邊請,小紅,春桃有客人來了。”
李俊等人被讓進一個雅間,不一會雅間裏就擺上了酒宴。這些水手每人身邊都找了一個陪酒的姑娘,這些人就開懷暢飲起來。喝了一會兒酒,李俊聽得其他雅間都有唱曲的歌女陪伴,他自己這裏隻有酒女,於是對外麵喊道:“媽媽進來。”
老鴇子進來笑道:“可是這些姑娘幾位大爺不滿意,沒關係,我這裏什麽樣的姑娘都有。”
李俊道:“隻是找個唱曲的助助興。”
老鴇子道:“原來大爺還有這個雅興,這個好辦。”說著遞過來一把描金的折扇。
李俊不知為何物,展開扇子直覺得香氣撲鼻。老鴇子看到李俊的發愣,笑道:“這扇子上就是歌女的名稱和價格,我們這裏可是清班小唱,賣藝不賣身的。”
李俊看著扇麵上的字大多數不認識,好歹做了幾個月的商人,扇子上價格的數字還是認識的。他挑選了一個最貴的,對著老鴇子說:“就這個了,讓這個姓李的姑娘來,給本大爺唱曲!”
哪個老鴇子嚇了一跳,道:“大爺這個師師姑娘晚上有客,現在不方便。”
“什麽?”這個李俊一下子就火了,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銀子,“啪”的一聲就拍在了桌子上,然後罵道:“你這潑婦,以為大爺沒錢嗎?”
宋朝是極其缺銀的,一般人都日常花銷都是銅錢。所以能拿出銀子的一定是有錢人,但是李俊忘了這裏是東京汴梁,是那個時代整個世界最繁華的地方。這個老鴇子鳳藻閣更是每天銀子跟流水一樣的進出的,所以她根本看不上這個銀餅。
這老鴇子把這個銀餅隨手推了出去,然後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大爺,這聽曲可是要分個先來後到的。再說了現在聽師師姑娘唱曲的人可不是大爺您能惹得起的。”
老鴇子這個話可是激怒了李俊,李俊披胸一把就抓住了這老鴇子,罵道:“你這老母狗,大爺今天非得要點這個師師姑娘,快去安排,不然我砸了你的酒樓。”
老鴇子一開李俊發怒,急忙賠笑道:“大爺放手,一切好商量。”
李俊一鬆手放開了老鴇子,那個老鴇子一轉身就跑出了雅間,從門口露出半個腦袋,道:“兀那漢子,這裏是是東京,要想撒潑也要看看本領。師師姑娘就在頂樓的雅間,有本事自己去要。”
李俊酒量本來就一般,這時候已經有些醉了,再加上中了老鴇子的激將法,瞬間怒從心頭起,他跳起來罵道:“今年大爺非得把那個師師姑娘給請過來唱曲。”說我李俊就衝出雅間,後麵的幾個水手也就緊跟著衝了出來。
這個鳳藻閣是5層樓的建築,在東京是首屈一指的高檔勾欄院了。今天這個酒樓隻是營業了4層,第五層可能是讓一個有背景的人給包了,一個散客都沒有。在5樓的樓梯口站著幾個彪形大漢把住了入口,不讓閑雜人等上樓。
李俊要在平時也不會主動招惹別人,隻是今日喝了些酒又被老鴇子的給激怒了,他三步並做兩步竄到了樓梯口,對著樓梯道:“快叫師師姑娘下來陪陪大爺。”
守衛樓梯的那幾個漢子,立刻就不敢幹了。其中一個過來,推了李俊一把,道:“哪裏來的醉鬼,敢到這裏耍潑!”
李俊見有人推搡自己,不由分說掄拳就打。那漢子也是高手,跟著就還起手來了。李俊的這邊的水手都是在大海裏鬥風戰浪的水手,而且人數也多,所以覺得打鬥起來會占便宜,但是沒想到讓這幾個大漢三五下就就打趴下了。李俊等人被這幾個大漢抓住,強行賠了老鴇子一些銀錢後被趕出了鳳藻閣。
王定六聽了李俊都敘述,不禁罵道:“你這潑才,貨物送晚了也就算了,怎能在勾欄院與人打架。”
李俊也是有些羞愧,道:“這次本想探探海路,從青州換的小船,所以耽誤了時日。這個鳳藻閣的事情,還請掌櫃的幫我找回麵子。”
王定六道:“今晚有大事情,你這裏有多少可靠的水手。”
李俊道:“掌櫃放心,這裏20多人都是我在太湖的老兄弟,可靠的很。”
王定六道:“先選上8個人身手好的,算上你晚上跟我出一趟‘公差’。鳳藻閣的事請以後再說。”王定六口中的“公差”就是要去作案。李俊就在江湖當然知道這個暗語,他本是好事之人,心中有些欣喜。於是問道:“什麽時候動身。”
王定六道:“怎麽也得後半夜。咱們現在船上休息,吃些東西養養精神。”
王定六跟李俊在船頭吃了弄了一些酒肉就吃了起來,這時候突然岸上傳來了一個聲音,這個人道:“李壯士,讓我找的好苦。”
王定六抬頭一看,一個中年男子中等身材,操著一口北方口音走了過來。王定六用詢問的眼光看了李俊一眼,李俊道:“在青州的外海遇見了風浪,這個人的船被打翻了,我們順手給他救了。本來他要回東京,我說可以他我們的船走,這個人可能有急事,於是在青州就棄船騎馬,先到走了,不知道為何今日尋到這裏。”
李俊跟來人打招呼道:“趙先生,怎麽前來尋我嗎?”
那人道:“救命之恩安敢忘記,在碼頭已經尋你數日了。”說完他看了李俊一眼道:“這是何人?”
李俊道:“這是的掌櫃,姓王。”
“王掌櫃,那日在海上多看李壯士相救,要不然我趙值就會葬身魚鱉之腹了。”隨即他把隨身的一個包裹遞給了王定六,道:“這是我當年做海商的時候存下的一些稀罕物品。你們在海上也許用得著。”
王定六打開這個包裹,看到裏麵是一柄長刀,樣式卻與中原長刀不同。王定六摁繃簧拔出刀,幾個人眼前就閃過一道寒光。王定六看著到身上一朵朵的雲紋,就知道這個是經過千錘百煉打造出來的精鋼的寶刀。宋朝的時候要想得到鋼就必須將鐵進行不斷的鍛打,所謂百煉成鋼。所以那時候的鋼是非常精貴的。
王定六感歎道:“這真是一口好刀,不知道何處可以購得此物。”
趙值哈哈笑道:“不愧是商人,這個刀現在是千金也無處尋覓。這還是我當年做海商的時候,那時候我專門去扶桑國販賣紅銅,這個刀是一個扶桑國的大名祖傳的寶刀,這個大名因為欠債抵押給我的,在扶桑國都是少見的。現在我不做海商久矣,因此特將此刀贈予二位,已報救命之恩。”
王定六一聽,扶桑國、紅銅這些東西都種師道讓查訪的,隻不過在杭州他們得到消息著這個紅銅商人叫馬植。李俊、王三等人查找多日未果,沒想到今日碰見了一位“趙值”,叫什麽名字不是很重要,要是能夠得到購買紅銅的商路,那可是對於西軍鑄造碗口銃事非常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