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 東京諜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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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定六說服了趙值同意給道君皇帝上表,多少讓他鬆了一口氣。王定六回到了宗澤的府邸,看到宗澤已經把王定六挑選的一品堂重要的情報、檔案縮寫好了,王定六拿過來一看又是一手漂亮的瘦金體的書法。王定六不禁讚道:“這字真是漂亮。”
宗澤道:“如今天下文風鼎盛,讀書人仿照道君皇帝的瘦金體和蘇黃米蔡四大家的筆風,我這手字算不得什麽。”
王定六突然詳情鳳藻閣的頭牌歌女名喚“師師”,那鳳藻閣的字體就是這個師師的恩客所賜。於是問道:“軍師,可知鳳藻閣嗎?”
宗澤道:“那是東京最大的勾欄院,誰人不知。”
王定六道:“你覺得他牌匾的字體如何?”
宗澤想了想,道:“你要是不說我倒是想不起來,那個字真定很有趙官人的神韻。”
王定六心中暗喜:這下隻怕是找到李師師了。
王定六隨即返回錦衣衛郊區的秘密據點,從準備賄賂朝廷官員的珠寶中選擇了一對經營剔透、流光溢彩的飄綠花的玻璃手鐲帶在了身上,又帶了一些金錢直奔鳳藻閣而去。王定六到了鳳藻閣才剛剛下午,這是鳳藻閣一天最冷清的時刻。他一進大門,老鴇子就迎了上來,道:“這位大爺,怎麽這麽早呀。”
王定六道:“我就是想跟師師姑娘說說話,要是晚了可就沒有我的份了。”
老鴇子瞥了一下嘴,道:“來早了就有你的份了?我們師師姑娘累了。”說道此處,她輕輕的“呸”聲,低聲道:“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王定六並沒有生氣,從懷裏掏出1粒金瓜子遞給了老鴇子,道:“還請媽媽給行個方便。”
老鴇子一看這個金瓜子,立刻笑了,道:“我這就給你通報,不過師師姑娘比不得其他姑娘,能不能見看你造化了。不過你放心,咱們鳳藻閣的其他的姑娘你隨便挑。”
王定六急忙把那一對鐲子拿了出來,對老鴇子道:“把這個送給師師姑娘,隻求見上一麵。”
老鴇子打開盒子嚇了一跳,他還真沒有見過這麽珍貴的寶貝。她急忙把盒子蓋上,小心的雙手捧著,道:“阿彌陀佛,這個真是好寶貝。我看一眼也就知足了,師師好福氣。”
老鴇子拿著盒子進了頂樓的一間繡房,不一會老鴇子就出來了,對著王定六道:“大喜,大喜,我家姑娘願意見你。”
王定六推門進入李師師的繡房,隻看見一個貌似西施、雍容華貴的少婦站在麵前。王定六見這個婦人氣度不凡,不自覺的施了一禮,道:“小人王六,羨慕師師姑娘,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李師師抿嘴一笑,一陣吳儂軟語就飄進了王定六的耳朵:“大官人請起,奴家一勾欄女子如何受得官人之禮。”她嘴上這麽說,可是並沒有還禮。
王定六本來就是江南人士,隻是字西軍呆久了,忘了家鄉的本音。今日一聽李師師的聲音正是鄉音,不禁感到親切起來。他立刻用家鄉話道:“你我怕不是老鄉吧。”
李師師聽到鄉音也是非常高興,二人互相報了一下籍貫,居然是同一個縣的。王定六身材高大,完全沒有普通江南人的文雅,反而西北多年,滿身滿臉都是透著滄桑。外表粗獷的王定六講著一股子軟糯的江南軟語,一瞬間竟然吸引住了李師師。
二人說了一會子話,李師師突然說道:“官人送我這等貴重的禮物隻怕不是簡單跟奴家聊天,聽我唱曲的吧?”
王定六道:“姑娘以為我的來意是什麽呢?”
李師師突然平緩的說道:“奴家就鬥膽猜一下,你是為種師道講情的。”
“啊”,聞聽此言王定六呆呆的愣在那裏,他們沒想到一個勾欄院的妓女竟然有如此見時。他機警四處巡視,隻怕周圍有什麽伏兵之類的。
李師師看道王定六如此機警,不禁抿嘴一笑,道:“官人放心,這裏隻有奴家一人。”
王定六定了定神,覺得也沒有必要裝下去了,道:“我正是西軍的探子,不知姑娘是如何猜到的。”
李師師沒有答話,隨手拿出一個首飾盒,打開了以後裏麵有幾件目前市場上很難見到的玻璃發簪、玻璃項鏈還有一小麵玻璃鏡子。王定六一看這些玻璃製品都是出自西軍單如圭的造辦處的精品。不過是幾個月前的手藝,現在已經能夠做出極少數的彩色玻璃製品了。但是就是這些透明的玻璃首飾和鏡子,現在產量也是極低的,在東京都可以賣出天價。這些精品首飾是當初種師道讓單如圭燒製一批道教的祭祀禮器時,同時燒製的,專門送給給皇嬪妃們的,沒想到在李師師這裏能夠看到。
李師師道:“這些東西價值連城,都是種師道進貢給朝廷的。如今你帶來的玻璃手鐲晶瑩剔透,通身翠綠,這等貨色是這些貢品價格的十倍!也隻有你們西軍能夠做出來,這麽好的東西你們不進貢朝廷,反而賄賂我一個勾欄院的歌女嗎,難道不奇怪嗎?”
王定六道:“姑娘好心思,讓王某佩服。在下也不說虛詞了,正是有事求助姑娘。”說著就把西軍麵臨的處境說給了李師師。
李師師道:“那趙官人倒是經常到我這裏喝茶聽曲,也經常把一些朝中的煩惱之事在這裏跟奴家述說。不知官人知否,如今朝廷西軍獲勝,媼相卻大敗,原來朝中公相蔡京大人看不慣媼相,所以壓製西軍。如今是媼相也覺得西軍這次獲勝沒有他的功勞,也對西軍不滿。西軍雖然獲勝,但是兩位相爺都是態度曖昧,趙大官人也不知道如何處置,因此這件事情久拖不決。”
王定六簡直對這個李師師刮目相看,這智慧簡直就是另外一個折賽花。王定六本來心裏想的自己嘴裏卻不小心說了出來。沒想到折賽花3個字倒讓李師師吃起醋來。李師師略帶慍怒道:“這個折賽花是何許人也,莫不是官人知己,改天也讓奴家見識見識。”
王定六見李師師有些惱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解釋道:“姑娘誤會了,折賽花那是我家軍師,也是宣慰使種師道大人的幹女兒,我等均受她節製。”
王定六的一席話讓李師師雙頰緋紅,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惱怒。半響定了定神道:“倒讓官人見笑了。我可以幫官人在趙大官人麵前遊說一番,隻是官人能給我什麽?”
王定六道:“姑娘若能幫我西軍,我西軍定會傾囊相贈,隻盼姑娘能開出價碼……”王定六剛剛說道此處,發現李師師麵色有些不對,他不知道那句話得罪了李師師,所有也不敢往下說了。
李師師道:“奴家隻是幫助官人,與西軍何幹。”
王定六道:“姑娘的意思事……”
李師師見王定六不開竅,有些煩惱,道:“有些事情還需要我一個女子說出口嗎?”
王定六道:“我久在西北軍中,接觸盡是粗鄙之人,還請姑娘明示。”
李師師漲紅了臉,鼓起勇氣道:“我雖說受到趙大官人的寵愛,可是在這風塵之地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官人既然能夠探得我與趙官人的關係,想必也是不凡的人物,隻想以敗柳之身服侍在官人身邊,請官人給我一個名份。”
王定六沒想到李師師竟然看上自己,竟然有些手足無措。北宋朱程理學還未完善,對女子的貞潔也不像後世那樣看種,但是再怎麽著這也是皇帝的女人,自己卻是有些膽怯。不過王定六轉念一想,種師道自從獲得九天玄女的真傳,有了通天地造化的本領,早晚要重造乾坤,所有隻要跟定種師道也就是了。想到此處,他說道:“沒想到姑娘如此豪氣,在下榮幸之至,隻是家中已有妻妾,我給可以你名份,隻要姑娘不嫌棄就好。”
李師師鼓足勇氣像王定六表白後,就瞪大眼睛,心情忐忑等待王定六的回答。當聽到王定六許諾後,她一顆心放在了肚子裏。有些撒嬌道:“還叫人家姑娘,叫我師師即可。”
王定六道:“師師,好。這說服朝廷的事情還請師師多多費心。此事後,成與不成,我必帶你會西北,給你名份。”
李師師道:“多謝官人,還不知官人姓名。”
王定六沒有隱瞞,隨即說了姓名。
李師師道:“奴家如今以真心許將軍,今日以後就不再接客。但是趙大官人要來,如果非要留宿,我必虛以委蛇還請官人見諒。”
王定六道:“這個自然,我看更看中是你的智慧和才氣,並非美貌。”
李師師喜道:“官人既然如此說,奴家也是高興。不如我讓媽媽準備一桌酒宴,官人就在這裏吃些。”李師師本想說,吃酒後就宿在這裏,但是終究臉皮薄沒有說出口。
此處得了一個美女的青睞,王定六也是高興,他說道:“快去安排。”
就在此時,李師師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了,老鴇子慌慌張張跑了進來,對著王定六不斷的道歉,道:“大爺呀,求您快走吧,我們什麽都不要了。惹不起的官人來了!師師快,把那鐲子還給大爺。”說著就把王定六給她的那粒金瓜子塞進王定六的懷裏。
李師師麵露難色,眼淚汪汪的看著王定六,王定六安慰李師師道:“沒事,我改日再來看你,那手鐲要收好。”
李師師是聰明人,他知道王定六是怕道君皇帝看見這對手鐲起疑心。於是點點頭道:“都依官人。”
王定六隨後幾天又拜訪了童貫、梁師成等朝中大員,總之再多方的努力下,朝廷的賞賜西軍的聖旨終於頒發了。王定六雖然不知道確切的內容,但是大概內容還是知曉了,這些內容都是李師師通過“枕邊風”套出來話。王定六隨即把聖旨的內容通過飛奴報告給了種師道。
李師師自從決定跟了王定六後,多次催促王定六帶她走。王定六本想完全處理好醉仙居的事情後在走,正好此時時遷奉種師道之命來助王定六,王定六就把整合東京一品堂的事情交給了時遷。又命令李俊、王三等人帶著海圖趕快回到江南,然後找機會出海探索販賣紅銅的商路。諸事安排以畢,王定六悄悄的帶著李師師離開東京,直奔延安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