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二 靖康之變(一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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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百姓聽說金軍破了秀州,旦夕之間即可到達杭州。提前得知消息的官員們都提前跑了,城中頓時大亂,百姓們也紛紛攜家帶口準備逃亡。
    鍾相趁機奪了知府衙門的印信,關閉杭州各門,同時貼出告示,曉諭城中百姓,說是單日晚間亥時,打開南門,放百姓出城。這些百姓也都聽說金軍騎兵厲害,白天要是出城,萬一被金軍探馬察覺行蹤,引導金軍大隊殺將過來,可是得不償失了。故而眾百姓也就接受了鍾相的安排,城中也就逐漸安靜下來了。
    告示下發的第二日便是八月初三,當天白天城中想要逃亡的百姓,紛紛開始收拾行囊,傍晚時分開始杭州南門之內開始聚集人員,南門內的廣場之上人頭攢動,非常擁擠。天色逐漸黑了起來,此刻鍾相來到了南門。
    鍾相對眾百姓道:“諸位鄉親,我是杭州西貨華夏軍產的貨物被百姓成為西貨)商棧掌櫃的鍾相,杭州知府離開之前將杭州城托付鄙人。我就要對城中百姓安全負責……”
    鍾相的話音未落,城中百姓就紛紛吵吵起來。
    “快讓我們出城”、“休要呱噪,我要活命”……
    鍾相看著吵吵嚷嚷的百姓,臉色陰沉,道:“若想出城,虛依我三件事,否則休怪本官無情。”說罷,他一擺手,鍾子昂帶著百餘福威鏢局的鏢師、趟子手殺氣騰騰的站再了鍾相身後,亮出了兵器。
    眾百姓聽鍾相的對自己稱呼,從“鄙人”“我”到“本官”,語氣越來越硬,殺氣越來越重,眾百姓也就逐漸安靜下來了。
    鍾相冷冷道:“第一,爾等出城之後需要沿著官道向南逃命,休要四處亂竄,驚擾了城外鄉親。”
    眾人這是要去南方躲避戰火,對此自然無異議,紛紛點頭稱是。
    鍾相道:“第二,若要遇見金虜,休要返回杭州,引來禍端。”
    眾百姓對此也是無異議。
    鍾相又道:“每次隻能出城1000人,每半個時辰放一批百姓出城。從亥時開城門,醜時關門,每夜放人6批。”
    百姓一聽就不幹了,紛紛吵鬧起來,紛紛要求出城。甚至有幾個大膽的百姓衝向了南城大門。
    鍾相毫不猶豫,他一揮手,鍾子昂立刻抄刀在手,將為首之人斬殺。剩下的幾個百姓嚇得轉身就跑,他身後的幾個鏢師快步追上去,將鬧事之人紛紛斬殺在當場。
    江南百姓向來文弱,他們見到鍾相揮手之間就斬殺數人,嚇得紛紛後退,不再敢放肆了。
    鍾相又命令人抬來了數個大桶,大桶內裝滿了竹簽。
    鍾相高聲道:“諸位鄉親,這簽筒之內有紅頭竹簽1000枚,爾等可排隊抽取,得紅頭竹簽者便可出城。如果有人作亂,這指著倒在地上的死屍)就是下場。”
    眾百姓不敢作亂,紛紛排隊領簽。此時鍾子昂也打開了城門,命令手下驗看竹簽,得到紅頭竹簽的百姓急忙湧出城門,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1000百姓很快就離開了杭州城,鍾相讓鍾子昂將城門關閉。城中百姓心中多有怨言,但也不敢反抗。有些百姓留來了南門內,還有些百姓覺得今夜已經無法出城了,也就離開了當場,去想其他的保命之法了。
    城中百姓逃出杭州城後,不再停留,年輕力壯的後生在前麵開路,老幼婦孺紛紛相互扶持著沿著大道向南逃了過去。這些百姓心中隻是想著逃命,並不知道危險已經來臨。
    就在城外10裏送別亭的地方,鍾子儀早就帶著百餘商棧的夥計和錦衣衛等在了這裏。鍾氏父子掌控了杭州錦衣衛後,多數錦衣衛已經換成了他們心腹信任之人。今日鍾子儀帶著心腹手下,在十裏長亭裝扮金兵劫殺出城百姓。
    杭州錦衣衛也有人對劫殺百姓提出了質疑,但是鍾子儀告訴他們這是秀州錦衣衛江南總舵下的命令,讓錦衣衛不惜一切代價守住杭州城。錦衣衛都深知王定六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聽了鍾子儀的解釋後,也就不再懷疑了。
    鍾子儀本人並不善於武藝,此刻他也是身披軟甲手持利刃,雙目圓瞪,緊緊盯著官道。此時有眼尖的錦衣衛喊道:“快看有人。”
    鍾子儀也看到了急匆匆往南走的人群,鍾子儀嘲笑道:“這群木瓜腦袋,晚上逃難還有點火把的,真真找死。”
    鍾子儀對這身後的錦衣衛和商棧夥計道:“兄弟們,一會兒休要留情,咱們殺得越狠,越能保住杭州周全。”說罷,他向空中虛砍了一劍,身後的錦衣衛各持刀槍向逃難的百姓殺了過去。
    正在逃難的百姓那裏想到剛剛出城不久就遇見有人攔截,手無寸鐵的百姓在在手持樸刀、花槍的錦衣衛和商棧夥計麵前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錦衣衛是主要的工作是打探和傳遞消息,所以他們人人能騎馬。這次鍾子儀帶著的百餘人馬中有30多個錦衣衛,此時這些錦衣衛縱馬狂奔,馬刀飛舞,所到之處是人頭滾滾。
    宋朝建國以來就失去了養馬之地,所以無論是禁軍還是廂軍都是非常缺馬的,尤其江南的部隊,缺馬更甚,當地百姓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的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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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金虜,是金虜來了!”
    這種聲音向風一樣在人群中瘋狂的傳播,引起了百姓恐慌。尤其是在隊伍後邊的百姓,他真的以為是金軍來了,因此下意識的回頭往杭州城跑去,在他們的意識裏似乎隻有杭州的城牆才能擋住麵前瘋狂凶殘的金軍。
    眾百姓亂哄哄的往杭州城跑,在半路上剛好遇到第二批出城的百姓。這些百姓聽聞前邊遇到了金軍,也是扭頭就往杭州城南門湧來。
    城頭上的鍾相見大批的難民往杭州城而來,心中暗喜,他知道此時計策幾乎就已經成了。
    鍾相對著城外的百姓高聲喝道:“爾等不去逃命,怎麽又回來了!”
    城外百姓七嘴八舌道:“城外出現金虜,我等無處可去,還請大老爺開恩,讓我等進城避難。”
    鍾相佯裝憤怒,斥責道:“金虜還在秀州,這城外哪有金虜,況且我也有言在先,爾等遇到金虜也休要返回。”
    城外的百姓自覺已經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紛紛跪倒城外哀嚎、懇求。
    鍾相看著城外哀嚎的百姓,覺得目的已經達到,於是假惺惺的感歎道:“哎,這上天有好生之德,隻此一回,下不為例。”說罷,示意鍾子昂將城門大開。
    杭州南門吊橋放下,城門緩緩大開,城外百姓驚慌失措、狼狽不堪的進入了杭州城。
    鍾相暗道:這回看看哪個還想離開杭州。
    從城外回來的百姓,在城中宣揚城外金軍的凶惡,弄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不過百姓想出城逃命的想法暫時消失了。
    鍾相穩定了民心之後,有開始了整編廂軍的過程。杭州府是江南的大城,原本有廂軍5000人,廂軍普遍吃空餉,真正在編的廂軍也就3000多人。杭州的各種衙門很多,每個衙門都有一些衙役、公差,這些人加上廂軍,可用守城之人的總數也將近了5000人。
    這些廂軍、衙役、公差都是有武器的,如今他們的上官都跑了,群龍無首的他們要是亂起來,杭州城也就算完了。
    鍾相於是召集了還留在城中的廂軍、衙役的小頭目,跟他們讓他不要一哄而散,要緩緩離開。並許諾說單數日子讓百姓離城,而雙數日子則讓他們離開。不過在他們走是可以走,要把兵器、甲胄留下,以便鍾相利用這些武器招募義民,守衛杭州。
    眾軍官、頭目一聽也是有些道理,於是將手下都召集到了杭州的校軍場,讓他們上交兵器、甲胄。這些士兵、公差早就想棄城而逃了,帶著兵器出城反而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他們對上交武器並不反感,因此收繳武器的過程還算順利。
    隻不過如今的接近5000人的隊伍,剩下的頭目不過200人,收攏隊伍非常慢,收繳武器的過程卻非常緩慢。鍾相花費了整整一天才將這5000人的隊伍的兵器收繳完畢,此時金軍已經到了城外的謠言已經在杭州城廣泛散布,不但百姓慌亂,這軍中也是人心惶惶。
    鍾相命令鍾子儀、鍾子昂兩兄弟將所有能調動的人馬都召集起來。這兩兄弟的人馬加起來有500多人,二兄弟帶著這些秘密將杭州府衙包圍了起來。
    鍾相將剩下的200軍官召集到了府衙之內,他對眾軍官道:“如今盛傳金虜已經到了杭州外圍,出城也是危機重重,不如在此地依靠城高水深與金軍周旋,或也是一條出路。不知哪位願意跟我在此護衛城池,保杭州百姓。”說罷,他對著眾軍官深施一躬。
    眾軍官中還是有幾個血性漢子,當時就有二十幾個軍官站了出來,其中一人對著鍾相道:“鍾大人商賈出身在宋朝時節商賈地位低下,被世人認為都是爭名奪利之輩),尚知保駕為國,我等深受皇恩,理當報效國家,與金虜決戰。”
    鍾相見有二十幾個軍官站了出來,他激動道:“諸位大義鍾某佩服,不知其餘之人又是什麽想法呢。”
    其餘的一百多軍官均麵麵相覷,過了半天,有一個職位比較高的虞侯道:“大人,我看這金虜來的隻是先頭部隊而已,此時要走還能得活命,若是晚了可真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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