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不屈神火 第七十一章 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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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月……”
    “小月!”
    耳邊突然響起的嘶吼聲讓少年一下子回過神來,眼睛剛一睜開,鋪麵而來的便是令人窒息的焦灼熱浪。哢呲一聲,那棟給了他8年溫暖、陪伴他、治愈了他傷痛的老舊房屋在烈火中轟然倒塌,火光濺射中,兩名老人的身影在火海中逐漸模糊。
    “啊啊啊啊!”少年目眥盡裂,血與淚混合在一起從眼角滿溢而出,沒有佩戴麵具的狀況下,一輪環形彩虹閃爍著劇烈的、不穩定的光芒出現在其身後。大量的光錐如同失控一般的在火海中生成但又頃刻間破碎。“不要……不要!”少年掙紮著站起來,努力壓榨自己的超界能力,試圖用樂園的光錐來驅散麵前這片正在焚燒著他歸屬之地的火海。
    諷刺的是,少年手中能夠驅逐火海的樂園i型此刻已經因為他失去了原始驅動力而無法啟動了。能夠激活樂園i型的驅動力是使用者心中的‘幸福感’,但現在那帶給他溫暖與幸福的老人們已經被火焰吞噬;被悲痛吞噬的心無法驅動樂園,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屬於自己的幸福在麵前被火焰燒盡,這也進一步將少年的心推向更加遠離樂園的彼方。
    “牧秋月!”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像是心靈感應般地在少年腦海中響起,他用力的撐起自己的身體從地上爬起來,他反應過來,那是給與他溫暖與歸屬之地的三人中的最後一人,是此刻他僅剩的幸福感來源。少年咬緊嘴唇,用疼痛讓自己的心取回冷靜,用理性壓製下胸腔裏滔天的怒火,抬手的猛地一揮,長寬皆逾百米的巨大的光錐瞬間出現,在光錐的內部,火焰是不被允許的存在的概念,剛才的火海此刻如同幻覺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做完這一切後他雙腿一軟,不受控製的跪在了地上,大量的鮮血不斷從他的眼角、鼻腔、嘴巴裏湧出,在難以滿足超界能力啟動條件的情況下強行驅動,其帶來的後果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損傷這麽簡單。
    但是即使是少年不顧後果釋放出的這悲憫的樂園,卻也來不及挽回他已經失去的東西,由超界能力造成的火焰已經將那兩名溫柔的老人永遠的帶走了。理性與悲痛就像水火一般在腦海裏對抗著,少年緊咬牙關,用理性與意誌支配著雙腿趕向最後一位‘家人’的所在方向。還來得及,一定還來得及!少年將所有的雜念拋出腦海,隻是拚了命的邁開雙腿跑起來,那是他最後的救贖,是他最後的希望。
    “……”臥室的床上,牧秋月緩緩地睜開眼睛,窗外的月色不亮但足以讓他看清屋裏的輪廓,他伸手摸了摸臉頰,觸碰到的濕潤感覺讓他很不舒服。“呼……”想要努力忘掉的回憶,總是會在他與之若即若離的時候再度給予他馬蜂蟄刺般地痛苦。
    ‘遺忘是一種寶貴的天賦。’
    牧秋月覺得這句話相當正確,可惜人的腦袋雖然是自己的,卻不是那麽的聽話;想忘的忘不掉,不想忘的想不起。他抬手摸向床頭櫃上的卡盒,黑色的卡盒入手有些微微發涼,這是他恢複原職後掏錢重新買的,想到這裏牧秋月忍不住再次歎了口氣,他沒想到卡盒這種工作器材竟然還要自己掏錢買。“早知道之前那個舊的就別弄壞了……這玩意意外的血貴啊喂。”
    稍微吐槽了兩句後,牧秋月露出心情複雜的笑容,輕輕敲擊了兩下卡盒後把手指按了上去,隻見卡盒的‘腰帶’上亮起一圈綠燈,如同黑曜石般的盒體悄無聲息又無比迅速的分裂成了碎片,盒體的上半部分如同從內部炸裂開一般的變成了懸停在空中的碎片,而卡盒的下半部分則如同台座一般頂著一顆白色的溫潤光球。
    心中意念一動,光球飛到了牧秋月的手中並恢複了卡片的姿態。牧秋月凝視著手中的白麵卡片,這張曾屬於‘她’的卡片陪伴他經曆過的戰鬥,比他自己的紅淚卡片還要多、還要久。卡片的正麵本應烙印著與麵具相同的圖案,但這副沒有任何圖案的‘白麵’麵具沒有屬於它的花紋,純白無瑕就是它唯一的特征。卡片的背麵是代表著普通能力者身份的超界蝕印花紋,而紅淚卡片的背麵則是象征著創生者的環形彩虹花紋。
    即使卡片曾經承載過最初持有者的願望,但是在繼承到另一個人手中的瞬間,這張卡片便已經‘死了’。牧秋月看著手中的卡片,比起‘念想’,他覺得這更像是‘骨灰’,既是她身為能力者的灰燼,也是他那被焚燒殆盡的幸福回憶的殘渣。
    “6年了……”牧秋月看著她的卡片喃喃自語,“如果你還在的話……我的人生是否會與現在有所不同?”
    那場火早已熄滅,火焰帶走了他的歸宿,帶走了他的依靠,也帶走了他的心。燒焦的地皮上早就建上了新的房屋,那場火焰已經成為了其他人回憶中的噪點,唯有牧秋月一人至今仍被困在那場大火裏。疼愛他的親生父母,收養他的和藹老人,陪他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以及短暫的給予了他遮風擋雨之處的師父。他們像是傳遞火炬一般的,持續不斷的代替著前者將溫暖送到他的身邊,但是他們又像是在完成了交棒之後離他而去。在給與了溫暖之後,他們又殘忍的將他一人獨留於世。
    牧秋月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卡片,被卡片薄而堅韌的邊緣擠壓的掌心隱隱作痛,她的卡片所帶來的疼痛讓他感受到了些許的實感,讓他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靈魂仍切實的停留在自己孤零零的軀體裏。時間一遍遍的衝刷,讓他越發無法忘卻那些痛苦,但是也讓他不會再痛的落淚;時間終究還是撫平了他這一介凡人的哀傷,留下的隻有那仍在痛苦的灰燼中永不熄滅的仇恨之火。
    失去了父母後被老人們收養的他,在青梅竹馬的陪伴下獲得了他曾堅信永遠不會失去的幸福源泉,那炫目到耀眼的幸福回憶成為了樂園i型的原始驅動力,讓他以紅淚的身份驅使著樂園戰無不勝。
    但是那群身份不明的敵人就像沒道理的野火,頃刻之間毀滅了他好不容易重新擁有的幸福。痛苦與悲傷燒死了樂園中的牧秋月,但也為他打開了本來無法使用的樂園ii型的大門。
    現在的他——是隱藏在白惡魔陰影下役使著劍主的紅淚,是直到終結最後一個仇人生命為止都不會停手的。
    夜還很長,但不安定的精神讓他無法再度令身體進入睡眠。早已習慣這種情況的牧秋月,熟練地戴上通訊終端,想要通過網絡裏無限量的信息衝淡這黑夜裏的寂寞。
    “嗯?”突然,他發現了一封靜靜躺在郵箱裏的郵件,記憶如閃電般浮現,他想起來這封郵件的來曆,是前幾天他與李漾交接特效藥時收到的未知發信人的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