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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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陽光並不太過明媚的深秋下午,何晨終於吃上了成為采藥學徒之後的第一頓肉。
    靠著自己的號牌進入藥字號食堂的他,吃肉時,想的全都是將自己過去的辛苦和疼痛吃回來。
    這一口吃的是被猴子偷桃的疼痛,下一口吃的是被肘擊太陽穴的疼痛,再一口是被踢踹腰椎骨的疼痛......
    狼吞虎咽的模樣,跟剛剛從餓牢裏放出來的犯人似的。
    盡管何晨身著一身全新長衫,身形長相也頗瀟灑,但是吃成這個樣子,真就凡是看見他的人,都會情不自禁多看一會兒。
    但不管別人怎麽看,何晨反正是吃肉吃到飽了,吃得如此滿意的他,甚至都沒注意到角落裏,同樣在藥字號食堂吃飯的教頭。
    ————————————
    “嗯?!”
    何晨猛然從睡夢中驚醒,整個人倏然坐起。
    清晨初生的陽光從窗戶紙透入屋子,照得他剛剛睜開的眼睛又不由眯上,他遮著眼睛慌忙看向周圍,然後......
    “嘩~!”
    沒穿衣服的他,趕緊站起,一把推開窗戶遮著眼睛看向太陽。
    此時的太陽初升不久,紅彤彤剛剛開始刺眼,此時正值秋天,這個天色顯然才剛剛卯時末(接近七點)而已。
    “呼~還好還好。”
    何晨一把合上窗子,鬆了口氣,還好沒睡過頭。
    昨天吃完飯之後,為了吃到戌時(晚上七點到九點)開始的宵夜,他又進入意識空間裏麵與人影對練了半個時辰。
    吃完宵夜回來之後,為了消食他又練了好一會兒的招式,以至於昨天晚上又睡得挺晚。
    既然沒有遲到,那何晨就不慌了,迅速穿上長衫跑去藥字號食堂,好好吃了一頓明顯更加豐富的早餐之後,他才朝著學堂趕去。
    劉掌櫃之前告訴他的上學時間,是晨正時刻(八點),等何晨帶著筆墨紙硯一應物件趕到學堂的時候,學堂裏已經有近十個學徒在裏麵坐著。
    進去之後他才發現,采藥學徒居然每人一個桌子,坐著上學。
    這可比練武學徒舒服太多了!
    要知道,整個練武場上都沒一把椅子,教頭想要休息,要麽是坐在武器架或者木人樁上,要麽是找個石頭坐著。
    何晨上前準備隨便找個桌位坐下,邊上的學徒瞅瞅他,問道:
    “誒,你是今天才來的啊?”
    “嗯,是的!”
    何晨把東西擺上放好,那個學徒見他回話,又繼續問:
    “你是誰家的?前兩個月你幹啥去啦,我們這屆學的內容可比之前的快哦。”
    誰家的......
    兩人驢唇不對馬嘴地講了幾句之後,那個學徒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驚聲喊道:
    “哇,你是說,你之前是門派裏的練武學徒?!”
    盡管學堂裏,都是采藥學徒,但是十二三歲的年紀,不管讀不讀書,愛湊熱鬧的性子不會變。
    “門派裏的練武學徒是什麽?”
    “練武學徒......
    “啥?不是吧,把家裏藥材庫燒了都不至於被丟那種地方啊!”
    ......
    何晨雖然聽不太懂他們在說什麽,但是他對關注與討論早就習慣了,眼下區區十來個人,簡直就是小場麵中的小場麵,相當大方地回應道:
    “是的,我之前是練武學徒,一邊練武一邊自學醫書,昨天通過考核進來的!”
    憑著自己的努力考上采藥學徒,成為天天都能吃肉的一員,何晨相當自豪。
    這話一出,學堂裏的采藥學徒們全都驚住了。
    要知道,采藥學徒確實全都是通過考核選入,隻要符合年齡,又能夠將三本基礎醫書掌握到一定程度,就會被清河藥派招收。
    但是,清河縣城這麽小小的一縣之地,家裏孩子從小學醫書的,除了清河藥派門內的孩子之外,又能有幾個?
    像何晨這樣自學考進來的,不能說沒有,但卻絕對是少之又少。
    而從練武學徒裏自學考進來的,至少在座的學徒們一個都沒聽說過!
    “哇!你叫什麽名字呀!”
    “你自學的話,《本草經》你怎麽學的?沒有藥材對照,也能強行記住?!”
    “從練武學徒裏麵自學成才,兄台你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
    ......
    好幾個人興衝衝地跑到了何晨身邊跟他說話,一副驚奇乃至於崇拜的模樣。
    其他沒動的學徒,也基本都看了過來,有的一副饒有趣味看熱鬧的樣子,也有人斜眼瞥向何晨一副看不起的樣子。
    盡管學堂裏的學徒,當下隻有十來個人,但聽了何晨的身份之後,表露出來的神態卻各式各樣,不盡相同。
    當然,比起練武學徒來說,采藥學徒們至少是更加文質彬彬一點,至少,沒有衝上來扯何晨衣服的人。
    何晨本就性格不錯,也不是拘謹不愛說話的人,自然就和主動靠攏的這些孩子聊上了。
    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學徒走進學堂,何晨這個新人的名號,也迅速為他們所知。
    學堂之中議論聲此起彼伏,基本全都與何晨有關。
    直到辰時中,一名身穿錦繡長衫,須發灰白,但卻幹瘦有神的老者肅然走入,所有采藥學徒才立刻閉上了嘴巴,規矩坐好。
    先生到了。
    等到學堂裏麵安靜一片,無人喧囂,先生在講台上的太師椅上坐好,掃視一圈,開始講課:
    “今天,繼續來講五運六氣之理。昨日木運已經講過,現在從火運講起。”
    “南方生熱,熱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脾。其在天為熱,在地為火,在體為脈,在氣為息,在藏為心。”
    “此乃《內經》之理,乃是醫學所係之基,火運......
    ......
    講台上的先生,不斷開口,講述五運六氣的道理,以及與實際身體結合的各種情況。
    講台下的學徒,靜默聽講,有的目視先生,有的翻閱書冊,也有人在冊子上隨著先生的講解不斷記錄著筆記。
    何晨的瞳孔之中全是茫然與震驚,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先生,又望望身邊的同學,整個人在其間格格不入。
    這,就是采藥學徒的學習?
    就讓個老頭在上麵說話就行了?!
    那他現在應該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