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借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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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材炮製的書?沒有這種書的啊。”
彭炳的話讓何晨一愣:
“藥材炮製這種東西,不比學醫學文的精深,都是些慣用的固定法子罷了。要說學,那也都是藥鋪的老夥計傳給新來的小夥計,或者采藥的代代相傳,這種旁枝末節哪裏上得了書冊?”
盡管醫藥不分家,而《本草經》等講述藥理藥性的書籍更是被奉為學醫三大經典,但是這上麵說的藥,都是指藥性的了解也藥物的使用而已。
而藥物炮製這種簡單固定的苦活累活,真正學醫而不是學著當藥鋪夥計的人,都隻會稍微了解一下。
畢竟,大夫隻是用藥而已,但是炮製藥物的,要麽是采藥人,要麽是藥鋪的夥計。
況且,炮製藥物本身也不是什麽賺錢或者重要的事情,炮製藥物的人除非意外,否則是賺不到什麽大錢的。
隨便一個剛剛出師的大夫,收入都是藥鋪夥計的多少倍了,而且還更加輕鬆。
正是因此,彭炳對何晨竟然想要藥物炮製的書籍相當意外。
“或者,你想要的是藥物配伍使用的書冊?這一類我這兒挺多的,比如《傷寒論》、《金匱要略》,我這裏都有,這兩者都是很好的用藥醫書。”
彭炳以為何晨是沒有理解什麽是用藥,什麽是製藥,於是好心勸道。
“啊?沒有藥材炮製的書嗎?”
何晨的臉色略有失望,果然這種直接就能用來賺錢的東西,不是那麽簡單就能從書裏得到的。
不過,這個可能,他也早有預料,所以何晨並未糾結這點,而是問道:
“那炳哥你當初聽先生講藥材炮製的內容時,做筆記了嗎?我能不能借你的筆記一看?”
盡管才來學堂一天,但是何晨有注意到,同在學堂聽先生講課的采藥學徒們,普遍都會在課上記很多筆記。
雖然他們的重點和何晨不一樣,記的全都是先生講的《內經》,但是藥材炮製也會做些筆記。
彭炳同為采藥學徒,當年必然也經曆過這個階段,肯定也該有這方麵的筆記才對。
其他采藥學徒看不起采藥製藥的本事,覺得那是下人做的行當,一心想的要麽是行醫治病,要麽是習練內功。
但是對於山裏人而且親爹還因為采藥入山不複歸的何晨來說,既然眼下他能學到的本事隻有這個,那他當下必然要將時間精力放在藥材炮製方麵。
“筆記,這倒是有。”
彭炳猶豫了一下,從書架第二層,也是曾經不允許練武學徒何晨借閱的那層,取出幾本以棉繩裝訂的書冊,將之遞給何晨:
“這是我當初來到門派的第一年記下的炮製筆記,內容不太全麵,但也算是認真,你可以拿去看看,提前做個了解。”
“這本記載的是先生講解的《內經》筆記,先生講解中,我覺得高屋建瓴大有收獲的內容,以及當時不了解,有所困惑的內容,都記載了下來,你也可以拿去看看。”
“剩下的兩本,則分別是《難經》與《本草經》,你既然是自學,對這些內容定然都有所缺漏,借此筆記,也正好填缺補漏,增益學文。”
“不過,不同先生講的內容順序是不同的,細微的理解上也有差異,注意不要完全對應著看,否則徒增疑惑。”
何晨隻想借一本筆記,結果彭炳猶豫之後,竟然直接將他當年做下的所有筆記全部取了出來,這個誠意是真的相當足。
雖不知撿書送還的情誼占幾分,拉攏同為考進來的采藥學徒的意思占幾分,而其他諸如投資才俊的想法又占了幾分,但是他的這個豪爽的態度,著實讓何晨心生親近。
畢竟,自從他爹走後,除了教頭、劉掌櫃之外,就數彭炳對他最好了。
“炳哥,我就借《藥材炮製筆記》就好,剩下《內經》、《難經》、《本草經》的筆記不用借了。”
就今天的情況來看,先生在學堂裏講的《內經》內容,全部都是何晨早已清楚的東西。
也就是說,彭炳的那三本筆記裏的內容,他早在成為采藥學徒之前,就已經全部學會,既然如此,他自然沒有必要將那三本筆記也借回去。
畢竟,筆記這種東西......
“嗯?”
彭炳一皺眉,堅決將四本厚薄不一的筆記全部遞向何晨:
“這是什麽話,我彭炳是在乎這點筆記的人嗎?別怕貴重,雖然筆記裏的內容重要,但對我來說,都是些已經學會的內容罷了,不值一提的。你盡管借去看,隻要別損毀就好。”
貴重?
何晨一聽這話,態度更加堅決了,彭炳對這些內容早就學會,他何晨也早就學會了啊,既然貴重,那還是別拿為好:
“炳哥,那三本經典,我也是學會了之後才成為采藥學徒的,真不必了,我就看看以前沒接觸過的藥物炮製的筆記!”
聽了何晨這充大的話,彭炳與旁邊站著的另一個采藥學徒,臉上全都不自覺閃過嘲笑的神色,先生都要將一年的東西,他這個自學且在昨天才通過考核的學徒全都學會了?
真要如此,那兩個月前,門派今年剛剛開始招收采藥學徒的時候,他就能通過考核了,哪裏要等到現在上了快一季了才又補進來?
十五六的彭炳搖搖頭,看著十二三的何晨,如同大人哄小孩一樣勸道:
“門派裏先生講解的《內經》、《難經》、《本草經》,可不是你自己琢磨學到的那些淺白內容,你現在都聽得懂,不過是先生講學還未入深而已。況且,你連我的筆記都沒看過,又何談已經都會了?進學最忌自傲啊。”
“采藥學徒學夠一年之後,就將接觸行醫,兩年之後,就將接觸內功,這些內容的基礎,都是從三本醫學經典而來,你若是輕視經典,日後必然會吃大虧的!”
“拿著吧,別不好意思,到時候你學得好了,也幫幫我,為我解答經脈上的問題還回來就好了。”
彭炳帶著勸勉的笑意,一把將自己的四冊筆記拍在聽蒙了的何晨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