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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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
    聽著這些債主們七嘴八舌的話語,何晨情不禁麵色複雜地倒吸起了涼氣。
    好家夥,他真的是萬萬沒想到,隨便找的一個看似受到欺辱的少年,家庭情況竟然這般......神奇。
    按照這些說法,以及這些債主手上千真萬確的借條,少年根本不是被這些人欺負,而是被他那個死了的爹給坑了。
    少年他爹王大栓,乃是周遭相當優秀的獵人,他娘家裏也是獵戶,同樣也能跟著他爹上山狩獵,兩口子一同狩獵養家,收獲自然相當豐盛。
    也正是因此,他們家的屋子才能在兩年之前買在城裏,而且還能規整得這麽像模像樣。各種物什這般齊全。
    但,問題出就出在進城之後。
    進城之後的王大栓,狩獵歸來閑暇多,在這城裏又沒有什麽打發時間的事情做,一來二去便在不知道什麽人的帶領之下,玩起了賭博。
    他狩獵的本事確實還不錯,但那也就是正常的優秀,賺的那些錢財擺在了賭台上,那又算得了什麽?
    於是,賭著賭著,最後家底耗盡不說,還不得不靠借債償還賭債。
    乃至於最後橫屍山林,搞不好也是想著一口氣賺個大的,惹上了應對不得的猛獸而死。
    可憐年輕力壯的兩口子,就這麽被山上野獸吃掉了大半,最後就留下那麽一點兒殘屍收斂。
    而這些債主們一個個也都隻是普通家庭,借出去的雖然說起來不過是碎銀幾兩,卻也是家中難得的積蓄。
    見著王大栓倆夫妻都死了,就留下一個十一二歲不能主事兒的孩童,他們也便隻得從這屋子裏找點東西抵債,以減少自家損失了。
    這種事情,真的是。
    何晨聽得搖頭,那少年聽得這般的事情,同樣整個人明顯氣弱無措。
    見得此前那般凶的少年這個模樣,那些債主們氣焰當即更勝了,一個個叫著喊著就往屋舍的方向趕:
    “王大栓家的,你要麽還上銀錢,要麽就讓我們搬東西抵債!”
    “就是就是!你打人的事兒都還沒給你算呢,
    把東西還回來!”
    “要怪怪你爹去,父債子償,這些銀錢你就是得還!”
    ......
    在這般氣勢洶洶,而且看著確有道理的人群裹挾下,到底還是個孩童的少年明顯懵了頭。
    他既想攔下這些人,又覺得攔下不對,可是真要說讓他們將自己家裏的東西再半空,乃至於屋舍都不留下,少年又確實接受不得。
    或者,是該讓他們搬走一些抵債?
    迷茫惶恐的少年,不由自主將目光投向了何晨。
    見到少年求助的目光,何晨搖了搖頭,手一揮,無形的屏障當即阻隔在了眾人與屋舍之間,順便分出一部分將少年單獨隔開。
    “我這次一定......”
    “彭!”
    “哎喲!”
    “什麽東西?!”
    “前麵的快走啊!擋什麽路!”
    “別擠別擠,前麵擋住了!”
    ......
    那些正朝著屋舍趕去,想要再奪走各種物什的男男女女當即被這屏障阻擋,一個個不得不停了下來。
    而此前一直待在躺椅上的何晨,也終於落在地上,一步一步朝著少年走去。
    在他走過之處,所有擋路之人全部被不由分說地分推到了兩邊。
    本即將搶奪到東西的他們驟然被這般攔下,好些人當即便在氣勢的裹挾之下破口大罵,大聲嚷嚷,一副底氣十足的燥熱樣子。
    何晨行進之時,甚至又有人試圖前來阻攔乃至打他,對這些人,何晨一視同仁的不曾慣著,眼神都不曾動一下便將他們擊飛了出去。
    不遠的幾十步路匆匆便過,何晨已然走到了少年的身旁,與少年一同麵對這密密麻麻的所謂債主。
    “安靜。”
    何晨一手把著迷茫驚惶的少年,另一隻手信手下壓,以術法將所有的嘈雜聲統統靜下。
    突然發現自己不能說話的債主們,一個個全都變得驚恐,有的人試圖砸這無形的屏障,而有的人則轉身便朝著身後巷道口奔逃。
    但何晨早已將整個小巷完全封死,四處亂竄的他們,除了自己急得跳腳之外,什麽都做不了,甚至都不能罵上兩句,叫上兩聲。
    見著這般亂遭的景象,何晨並未在意,而是開口衝著眾人問道:
    “現在,我問你們答。”
    “要回答問題的,便......將手舉起來,我便會歸還你等出聲之能!”
    這般話語,何晨都以傳音之術施展,在場的所有百姓,無論遠近,全都能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聽到這些,在場百姓有些仍然如無頭蒼蠅一般亂竄,但絕大多數百姓卻到底應聲安靜了下來,以或驚恐或敬畏的目光看向了何晨。
    少年見著這些債主的神色,看向何晨的目光不由有些遲疑糾結,看那神情,分明是想為這些債主們求情。
    這份心確實是正的。
    何晨摸摸身旁少年的腦袋,掃視了在場這些債主們一圈,衝他們喝問道:
    “爾等既然手上確實都有字據,為何此前來他家裏搶東西的時候不曾展露告知,拿走東西之後也不曾將借條歸還?”
    “爾等又是否寫過收據交予他?!”
    這些字據何晨以意識空間確認過,確實都是真的。
    但是字據這種東西,本身便該是債去字消,無論何等方式消了債務,這寫明欠債的字據也該一同消掉。
    哪怕不消掉這些字據,至少也應當寫下另外一份收據,表明已經將錢財收到,借款就此兩清。
    如此,一筆債務方算是真切消了。
    在場這些債主們,盡管手上的字據確實是真的,但就何晨此前從天上所見以及少年所知,可從未這般做過。
    這些人等所做的,分明就隻是將少年家裏的東西搶走,無論是搶走之前還是搶走之後,都不曾出示過什麽東西。
    這又哪裏是所謂抵賬該有的樣子?
    說一聲搶劫,也毫不為過!
    “可有人說說,自己是怎麽想,怎麽做的?!”
    何晨的目光再次掃過這些債主。
    聽得他剛才那番話語之後,這些前來討債的人中,好些一下子愣住,臉上的神色也明顯有些不自然。
    但卻也並非所有人都是如此,何晨看到,確實有好幾個人仍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甚至還有人舉起了手。
    “你說說,為何如此。”
    何晨衝著其中一個舉手的婦人指了指,同時消除了對方喉嚨之間止震的術法,同時,將其與其他人分隔開來,讓其他人聽不見對方的話語。
    “咳咳,誒,我能說話了!”
    剛剛能夠說話的婦人先是驚喜地喊了一嗓子,繼而看著周遭一片的寂靜,趕忙看向了何晨的方向,老老實實繼續舉著手,衝何晨敬畏而大聲地喊道:
    “那啥,我,我們家字據上是三兩五錢的銀子,拿回去的東西最多也就是定個二兩,我們就沒給字據!”
    “我們又不識字,什麽收據我們也寫不了,但我們拿東西走的時候衝王大栓家的說了的,這是在頂他爹欠下的賬!”
    聽著這話,何晨看向少年,確定是不是有這事兒。
    少年遲疑著看看那婦人,似在分辨,想了又想之後,到底衝著何晨不算太確定地點了點頭:
    “大哥,我,我記不太清楚了,好像是有人這麽說了的。”
    聽得這話,何晨也便點了點頭,將這婦人以及緊靠婦人的男人一同分到了單獨處。
    盡管不曾聽得那婦人說的什麽,但何晨與少年的話他們卻能聽見,顯然這婦人一家算是被放過了。
    於是,其他人當即也都相當積極地舉起了手。
    何晨也不停歇,當即便又衝著其他舉手的人點著,讓他們說話分辨。
    各不相同的緣由,便依次分隔著被講了出來:
    “我拿東西回去隻是抵押著,等王大栓家的拿錢來贖呢!他家這東西我又不要!”
    “我也是沒抵齊!太多人搶了,我搶到的那點也就剛剛夠一半的,這怎麽能還字據?肯定得抵完了再還啊!”
    “我是,我是家裏正好弓不好用了,這不是先拿著用著麽,反正他家大人死了,也用不上這弓箭了不是?”
    “我還沒把這些東西算好價錢呢,這麽多破爛雜貨,值多少錢我不得先算算?我都已經清了一部分了,專門找的我舅老爺來看的,他以前是當鋪幫忙的!”
    “我,我看著別人都在搶,我家也借錢了的啊,所以就跟著一起搶了,那時候都在爭呢,哪來得及說什麽字據的事兒啊!”
    ......
    各種各樣的理由,被這些債主們講了出來。
    其中有立得住的,有立不住的。
    說得最多的,一個是價錢沒抵清所以沒給字據,另一個,則是大家都在搶,於是隻得趕緊跟著一起搶,免得什麽都得不到。
    舉手的說完之後,何晨又當即點著名讓那些沒有舉手的人也開始講述緣由。
    這些人要麽支支吾吾說不清楚,要麽便同樣是那怕爭搶不得的話。
    何晨同樣記下之後,將他們分到了一旁。
    然後,理由立得住的,和立不住的,便被何晨分明分成了兩撥。
    在眾人的驚恐之中,何晨衝其講道:
    “理由合理的這些,你們且先稍等,錢財很快便會歸還爾等。”
    “跟風強盜的這些,欠下的銀錢也會歸還爾等,但既然有錯,便不可不責,自今日起,三日之內爾等便都等在此處吧。”
    那些理由合理,並且確切提過說過債款之事的債主,確實可以放過,畢竟無論怎麽說,欠債還錢總是天經地義。
    但是,在少年爹娘皆死之際,趁亂盜搶,讓其家中空無一物,饑饉難活的這些人,卻不該就這麽放過。
    何晨懶得多折騰他們,索性便讓將他們禁錮於此,讓其饑渴三日,感受感受這份難受痛苦吧。
    而後,在人群的騷亂之中,何晨又看向理由合理那一撥的其中一人:
    “這位,你既然對張大栓賭博之事這般清楚,料想必然知道賭場所在,且帶我過去。”
    “啊?是是是!我這就帶你過去,這就帶你過去!”
    那男人被何晨點出,當即誠惶誠恐點頭哈腰。
    何晨也衝對方點了點頭,然後,便帶著少年一起跟著那男人走了出去。
    從少年的家,前往賭場的路途當真不遠,僅僅穿過了三五條街道巷口,便到了拿出賭場前方。
    此時正是中午,本還未到賭場人多的時候,但此處賭場之中,卻也已然有不少賭徒在其中賭博。
    門口的幌子遮不住的熱鬧聲響傳過街道,任何途經路過的行人一聽,便知道此處就是賭場了。
    “你且在門口等等,我和他馬上就出來,過會兒欠你的銀錢也給你一次結清。”
    何晨拍拍老實帶路的債主,便帶著少年走進了賭場之中。
    說來,這還是何晨第一次進到賭場。
    他略帶好奇地張望。
    之間,這賭場之內,一張張賭桌如星羅棋布,賭桌之上各種賭具赫然其中。
    有的簡簡單單就是骰子搖晃比猜大小,也有三仙歸洞猜球所在,除此之外還有橋牌、有投壺,有何晨乍一看來看不明白的賭具。
    此時此刻,約莫三四十個賭徒正在其中吆喝著賭著,端茶倒水的賭場小二不時給賭徒們續著茶水,熱熱鬧鬧嬉笑怒罵,看著竟沒有何晨預料的戾氣。
    “客官,此前可曾來賭過?咱家骰子投壺,牌九樗蒲應有盡有,就算是客官你想賭棋局,咱家賭場也能為你湊起局來。”
    “來來喝茶,客官想賭什麽盡情分說,uu看書  咱這就帶你過去。”
    見到何晨二人入內,立刻便有小二熱情迎來,又是介紹又是端茶倒水。
    這般模樣,看著哪裏像是什麽坑害錢財的害人之處,簡直便像是個飯館酒樓一般。
    跟著何晨進來的少年也不禁東張西望,好奇地打量著周遭的賭局,似也在想著摻和什麽賭局。
    何晨接過那杯茶水,嗅了嗅,一飲而盡。
    而後。
    “轟!”
    何晨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桌子上,直接將那桌子拍成碎片,生生嵌在了地底下。
    “將你們老板叫出來吧,我有事情要與他分說!”
    賭?
    賭什麽賭,他何晨從來不賭,向來是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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