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歌舞效果更加突出，文森還請冠軍的妹妹愛爾莎來演唱自己寫的歌詞。
    不得不說，小豹娘的歌喉還是有幾分天分的。
    之前由於受到虐待和傷病的折磨，少女嗓音沙啞，完全聽不出有歌手天賦。
    不過經過神聖魔法的治療和貴族家的精心調養，本來生命力就頑強的獸人姑娘已經恢複了健康，還能在哥哥身邊為獸人們演唱家鄉的歌曲，讓獸人奴隸們更適應這裏的生活。
    大概是當過盧克的奴隸，經受過很多難以忍受的待遇，愛爾莎在各種人麵前都不怕生，比起妮妮婭更適合拋頭露麵的場合，也十分願意用自己的歌舞才能為領主服務。
    可惜，這樣的人才隻有一個，光是充當歌手就足夠忙碌了，伴舞還要另想辦法。
    盡管這次文森找來了一群骷髏為妮妮婭擔任伴舞，在少女身後魔性地扭動著骨骼，賣力地重複著機械的動作，但妮妮婭還是感到了久違的……羞恥感。
    不過話說回來，為領主表演，無論哪次她都會先感到羞恥，而後才因為人們的注目與讚美變得有點沾沾自喜起來。
    就算外麵還有一件裙裝，但緊身衣什麽的，尤其是黑色的緊身長襪，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
    在領主手下，本來詭詐的劇毒蜘蛛魔沒怎麽參加戰鬥，而是受領主命令全力產蛛絲，文森曾對手下們信心滿滿地聲稱這將是紡織品革命的開始，結果產品最先還是用到了妮妮婭身上。
    每次都能第一時間使用新發布的產品，正常來說應該是一種優待，隔壁收藏狂人的夏德大公都饞哭了。
    可是，放在妮妮婭身上，每次都會讓她先羞恥一段時間才能慢慢適應。
    魔族領主玩得花，每次都找上她，妮妮婭無奈地看了看滿臉羨慕的普拉妮和愛爾莎，長歎一口氣。
    正如領主所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還是讓我一個人來承受這些新奇又羞人的東西吧……
    這次比上次穿旗袍跳「極樂淨土」的時候，起碼還是要多了一層衣物，包裹住了少女修長的雙腿，可是妮妮婭完全搞不清楚，為什麽男人們看向自己的目光更加集中和熱烈了？
    魔蛛絲製作的，穿在光明神選的腿上，真是令人叫絕的組合，讓妮妮婭再次超過文森成為了夜晚的明星。
    就算是散發著神選的光輝，平定了不少村鎮，配上舉世無雙的無光之刃，到頭來自己還是領主的穿衣人偶……
    萬事不由人做主，一心難與命相爭。
    當晚，不少人都記住了這首名為《小蘋果》的歌舞，記住了妮妮婭羞澀而曼妙的舞姿，記住了愛爾莎的歌聲，記住了骷髏整齊劃一地伴舞，並開始在私下暗暗模仿，並通過商路，將領地的特色文化向外傳播。
    尤其是很多人一起跳舞的時候，簡直是越跳越起勁，停都停不下來！
    比起尋常人，商人們則更關注的來源，他們敏銳地發現了這種物品的潛在商業價值，要不是今晚實在太晚，可能會影響領主休息，他們一定會像平常一樣，衝上去追著領主討論銷售許可和代理權之類的關鍵問題。
    那天淩晨，鬧騰了一夜的人和魔物都散去的時候，妮妮婭像小貓一樣輕手輕腳地鑽進領主的帳篷，這也算是她難得地獨享權利了。
    「有事嗎？」文森放下桌上的一攤零件，不解地瞅著妮妮婭，「為什麽要扭扭捏捏地看著我？還沒有跳夠嗎？」
    「不是……嗯，是，我還有點……」少女先是習慣性地嚇了一跳，隨即又羞澀地搖著頭，支支吾吾地回答，「我還沒有送您禮物。」
    「忠誠是最好的禮物。」文森又低下來頭，「再接再厲，希望到露月的時候，你能平定最後一個反叛
    的村子。」
    「叛亂很快就會平定，希羅德人也該回老家了……老師，我想對您說，謝謝您。」妮妮婭的聲音又低了幾分，「所以，請接收我的禮物。」
    文森靜靜地站起身，走到眼神熾熱的少女麵前，盯著呼吸都有些急促的妮妮婭，嘴角輕輕翹起了一些。
    「你想給我什麽？」
    「之前人太多了，我有點……不好意思。」
    「好吧，我理解。」
    「我……我想和您跳一支舞，」妮妮婭的臉紅得像隻熟透的蘋果，「在我們這裏，女孩子十六歲以後，會在村裏慶典時，找一個舞伴，和他跳一支舞，然後……然後……。」
    「這是一份特別的禮物，」文森心中小小地吃了一驚，輕輕點頭，「你決定好了，要選擇我做舞伴嗎？」
    少女抬起頭，勇敢地注視著文森，再次點頭。
    「老師，請接收我的禮物吧，」她有點難過地說，「在沒有更好的東西送給您之前，我隻有這個……」
    「半夜不睡覺還想跳舞，你這光明神選還真是越來越像個魔族了。」
    「您為領地做了這麽多好事，也越來越不像個魔族了。」
    兩人相視一笑，眼神交流了許多。
    「你等我一下，我先把八音盒做完，正好用它來放音樂伴奏。」
    在文森用加護組裝那隻本來準備送給夏德大公的八音盒時，妮妮婭惴惴不安地站在他對麵，心從未像現在一樣狂跳不止。
    「好了。」文森向八音盒裏灌輸了一點魔力，讓八音盒自己運轉起來，「這是魔力驅動的新款產品，音樂也是新的，為此叔叔願意常年借給我三隻骨龍……」
    「好了好了，老師，那些政治白天再說吧……」
    妮妮婭伸出手，第一次握住了領主的手，伴著從未聽到過的樂曲，跳起了以前隻能看村裏的年輕人在夜間慶典時，成雙入對時跳的古樸舞蹈。
    「你不是很熟練，看來真是第一次。」
    「您還說我，腳都被您踩到了……」
    「沒錯，我估計是所有魔族裏第一個和村姑跳舞的王子，萬事開頭難啊……」
    「老師，這支曲子真好聽，它叫什麽名字？」
    「月亮代表我的心……」
    「真巧啊……」
    「是啊，真巧。」
    今年領地裏巧合的事很多，這不是第一件，也不會是最後一件。
    月色落在領主的帳篷上，周圍萬籟俱寂，沒有任何人能夠接近，隻有兩雙魔眼在注視著這裏。
    由於使用了混沌的神識交流，所以他們的話沒人能聽得到。
    「琪拉雅姐姐，為什麽不讓我過去？」
    「這種時候，小孩子不要搗亂，你沒看見鐮魔領主親自守在門口嗎？」
    「鐮魔領主都是過去的事了，他現在隻是哥哥的眷屬，當然也認得我。」
    「小弟弟，鐮魔領主在魔域作亂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別找麻煩，乖乖回去睡覺。」
    「哼！那女人是光明神選，我不放心。」
    「你的母親不也是嗎？」
    「母親是誰又不是我能選的，而且母親是光明祭司，隻會用神聖魔法，不會用劍砍人……反而是那女人的力量，最近越來越強了。」
    「世上無法掌控的事情很多，把一切交給命運就好，你還小，長大以後會懂的。」
    「別裝了，你還不是一樣，在這裏鬼鬼祟祟地幹什麽？」
    「那姑娘太膽小了，我要是不推她一把，她是沒膽量邁出這一步。」
    「不過是個女奴隸而已……」
    「隻是女奴隸嗎？對於我們魔族而言，這一步是至關重要的。」
    「哈？原來她這麽大膽，是你這魅惑魔女在搗鬼！」
    「這又不是壞事，放心，姐姐以後也會幫你的，誰讓你們都這麽可愛呢……不錯，不錯，你生氣時的味道，也是別有一番風味了。」
    「變態！」
    「這對惡魔來說是一種恭維吧？別生悶氣，姐姐再告訴你一點，這可是父親的吩咐，不要告訴你哥哥哦……」
    「父親？不會吧，他想要幹什麽？」
    「萬魔之王的想法，豈是我等能夠妄加揣測的呢？」
    「別在這兒猜謎語，你告訴我真相，我哪天心情不好，就讓她變成怪物，修不好的那種。」
    「那樣你的哥哥會傷心哦，他可是個口心不一的家夥。」
    「哼！不過就是神力有點像母親罷了。」
    「隨便你怎麽想，但是賽德你要記住，這個女人對於我族十分重要，無論你喜不喜歡她，都要保證她的安全。」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不一直在這樣做嗎？否則的話，靠她自己哪裏能平定那麽多地方……」
    「所以說你還是個孩子，你的哥哥明明知道，卻什麽都不說。」
    「哥哥確實變了很多，可是他還是他。」
    「是啊，如果不是親自確認，我還以為他被什麽人用法術控製，或者被人偽裝取代了。」
    「匠神的加護做不了假。」
    「確實如此，可是現在庇護他的神明，可不止匠神克拉夫特斯了。」
    「隻是一些衰朽無力的神明。」
    「匠神的信徒在領地增加了，勤勉睿智的神使是最受神明歡迎的，你也要努力了。」
    「不用你說，我也會努力為哥哥做點什麽……」
    「沒錯，這次不要以為叔父為你求情，火魔公爵就會原諒你的罪過，你能逃一輩子嗎？」
    「哼……我在這裏自在得很，根本不想回去。」
    「我現在傳達父親的命令，用你的加護為文森解決領地糧食問題，如果完成得好，父親會讓費爾大公放過你。」
    「哈？這破領地還要發展？難道……父親還真打算支持哥哥了？」
    「那是你哥哥自己爭取到的，父親什麽時候發過善心？你以為叔父這次為什麽會救他？」
    「果然，叔父是不會為了幾個盒子動心的，是父親……」
    「隻要叔父在大陸上，各個王國就不可能輕舉妄動，但是叔父也老了，我族必須為未來做好準備。」
    「哥哥，能夠取代叔父嗎？」
    「我不知道……」
    「就算是哥哥，也不可能靠這塊小領地打敗北邊的王國。」
    「父親不需要三十年前那樣的戰爭，那不過是棋子們自己犯傻罷了。」
    「誰是棋子？」
    「有誰不是棋子呢？」
    「又開始了，我都不想跟你說話了。」
    「多向你哥哥學學，他在用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式尋找勝利，父親想看看，他還能做到什麽。」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要不是父親袖手旁觀，哥哥怎麽會遇到刺殺，我遲早要將背後的人給揪出來殺掉……」
    「賽德，你看姐姐我的嫌疑大不大？」
    「你這不正經的魅魔又不爭王，當然不會……」
    「可是，我可以和別人聯手，在協助他們後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啊……記住，除了你哪怕為其獻出生命都在所不惜的人，誰都不要徹底相信。」
    「你……你別這樣，你突然正經起來的樣子，太
    不正常了。」
    「哎，姐姐看到你們兄弟之情，也變得多愁善感了呢！」
    「對了！要是擔心那女人背叛哥哥，你就去把她變成傀儡眷屬，怎麽樣？」
    「幾個月前可能還可以，但現在來不及了。神選的力量在增強，她在從混沌中得到滋養，變得越來越茁壯，精神上有了不可動搖的寄托，我也無機可乘。」
    「那個寄托不會是哥哥吧？這狡猾的女人，真是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不過，這也不是我族的損失，你的哥哥汲取光明，做事也越來越不像我們了。」
    「啊！這樣下去，他們不就變得……完全要調換了身份嗎？」
    「對於從未發生過的事，無論結果如何，不都應該堅持看到最後嗎？」
    「無論結果如何？」
    「管他結果如何，有趣就夠了，別忘了我們可是魔族啊……」
    混沌的私語，輕輕消失在夜空中，也許還影響不到帳篷裏的兩人，但卻讓本應該死水一般的未來掀起了漣漪。
    位於漣漪中心的弄潮兒，還沉浸在涼月晚風的溫柔吹拂中，正躺在光明神選的膝蓋上，仰望著無垠的星空。
    「老師，上麵還有更大的世界嗎？」
    「是啊，我不是讓你看過天文望遠鏡了嗎？小小的陸地上，還有一片永遠也航行不到盡頭的星辰大海，如同命運一樣難以捉摸。」
    「在那片海麵前，領地比塵埃還小嗎？」
    「也許吧，不過不要擔心，我們的心靈能容納那樣的海洋。」
    「可是大家看不到星空，隻能看到眼前，我之前就是。」
    「所以，要讓領地成為能夠讓人仰望星空的地方啊……咦，你看什麽，臉還離我這麽近，要擋住我看星星了……」
    「主人，能遇到您，太好了……」
    在那一刻，文森在無法出聲之前的極短間隙裏，隱約看見了少女眼中的星星。
    那光芒能讓璀璨星光也為之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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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