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行 第二十章 錦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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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門外,張輔遠遠便看見張輅奮力地奔跑,他搖了搖頭,暗道輅弟性子毛躁了些。
    誰曾想張輅跑到近前卻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而是朝著張輔揮了揮手便一溜煙地跑沒了影。
    張輅一直狂奔到了市集上,估摸著韓沁不會追上來,這才停下。
    如今正是春季,經過了一整個冬季的蟄伏,春暖花開後的應天更顯活力,街道兩旁的商店往來之人絡繹不絕,沿街的叫賣聲更是不絕於耳。
    張輅對逛街倒不怎麽熱衷,不過他卻喜歡沉浸其中感受世間的繁華,走到小吃街上,隻輕輕吸一口氣便足以讓人食指大動,空氣中食物的香味讓張輅有些垂涎,如果閉上眼睛,隻用聽覺和嗅覺感受這個世界,也很難讓人分辨如今到底身處哪個時代,這多多少少也能消除張輅與這個時代的隔閡。
    那些花裏胡哨的吃食張輅並不感冒,肉食才是他的最愛,張輅沿街走著,到了一家羊肉卷餅的攤位才停下腳步,此時雖不是飯點,但攤位之前依舊有人排隊,雖是勳貴子弟,但張輅還是很有禮貌地排在了隊伍的最後。
    ……
    人啊,總會有過得不如意的時候,就比如劉二餅,他就覺得自己人生十分不如意。
    劉二餅乃是河東富家子弟,家裏良田不少,還經營一些商號,其父看他整日不幹正事,又不是讀書的材料,不知傷了多少腦筋。
    後來也正巧趕上錦衣衛鎮撫司招收身世清白的少年,尋常人家便是有一口飯吃,也不會讓自家孩子去人人唾棄的錦衣衛,那幾年的錦衣衛確實風評口碑都不怎麽好。
    也是這個原因,錦衣衛並沒招道幾個人,劉二餅的父親就在這個時候將劉二餅送進了人人厭惡的錦衣衛鎮撫司,不求將來混個人上人,隻求混個官身便好。
    劉二餅雖然家中有錢,但他最大的毛病就是摳門,一枚銅板都恨不得掰作兩半用,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存錢,仔細說來劉二餅可不是胸無大誌之人,既然進了鎮撫司,他就想混個人上人當當,這樣過年回家,父母臉上也顯得有麵子。
    不過看看他那單薄的身軀,又不願刻苦習武,怎麽辦?自然是要想些歪門邪道的。
    鎮撫司中的錦衣少年每隔一月便會舉辦一次比武,這也正是劉二餅的機會,這些錦衣少年中除了他之外,其餘家境都不怎麽富裕,這也讓劉二餅找到了突破口。
    隻要比武之前,劉二餅總會賄賂周遭的師兄師弟,一般隻需幾文錢就能讓對方主動認輸,雖說這錢花著讓劉二餅心頭滴血,可他時時刻刻會告訴自己,這是投資,隻要將來出人頭地,還怕今日花出去的錢賺不回來?
    劉二餅自打進了鎮撫司比武就沒輸過,時間久了難免露餡,劉二餅隻能換一套說辭,不是我不想打,而是咱武功太高,怕傷了各位師弟,來來,這幾文錢師弟拿好,為了師弟性命著想,師弟你直接認輸可好?
    這些錦衣少年大多憨直,竟然信以為真,口口相傳之下也成就了劉二餅在錦衣少年中的威名,一眾師弟更是稱呼他為“鎮撫司大師兄”。
    眼看過幾日又到了比武的日子,劉二餅這不又開始賄賂別人了,他手心緊緊抓著幾枚銅錢,內心卻在不住的滴血,又要花錢了,人生啊,真是太不如意了。
    劉二餅回身拍了拍另一個少年的肩膀,說道:“席師弟啊,過幾日比武,咱們師兄弟第一輪便會遇上,你也知道,師兄我功力深厚,難保不會傷到你,既是比試,我便是奔著頭名去的,師兄我也是為難,生怕不自覺就會傷到你,傷腦筋啊傷腦筋。”
    席師弟撓了撓頭,說道:“劉師兄,我估摸著自己也打不過你,不如等咱們比試的時候我直接認輸好了。”
    劉二餅心裏樂開了花,卻還要做出一副不依的表情,“席師弟,這比試就要用盡全力,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說不得你能贏過我,又何必認輸?”
    席師弟看著劉二餅,眼中最少帶有三分敬仰,隻聽他說道:“劉師兄可一直都是戰無不勝,我幾斤幾兩自己還是知道的,若我有那個實力,定然要與劉師兄一較高下,可如今我實力不濟,第一不願當眾出醜,第二也真怕受傷,到時直接認輸也不算丟人。”
    再看劉二餅卻裝作一臉可惜的樣子,最後還哀歎一聲,說道:“哎,師弟這也算是明智的選擇了,師兄我也是遺憾,沒能和師弟痛痛快快打上一場,這樣吧,今日這羊肉卷餅,師兄請了。”
    說來也巧,張輅買羊肉卷餅,正好就排在了他們後麵,剛才那一幕,也讓張輅看了個真切。他心想這個劉師兄隻看這身體的單薄程度,著實不像個高手的樣子,難道席師弟居然那麽好忽悠?
    隊伍很快就排到了劉二餅這裏,即便隻是路邊攤,摳門的劉二餅還是跟攤主好好討價還價一番。
    這一幕後麵的張輅看著也是新鮮,不自覺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就這一聲笑可惹惱了劉二餅和席師弟。
    席師弟怒目圓睜,朝著張輅問道:“你笑甚?”
    旁邊的劉二餅也是冷冷一笑,態度極其囂張:“小心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錦衣衛鎮撫司雖然令人畏懼,但說到底劉二餅和席月晨也隻是沒有官身的錦衣少年,加之這兩年錦衣衛逐漸沒落,錦衣少年之名在權貴遍地的應天府中還真就不容易唬人。
    劉二餅可是十分聰慧,他知道應天府中他得罪不起的人太多,但他料定一個跟自己一樣在路邊攤排隊的少年,斷然不可能是權貴子弟。
    張輅剛才笑出聲也不是故意,不過他多多少少覺得自己不怎麽禮貌,隻能撓撓頭,開口說道:“實在對不住,都是誤會。”
    見張輅跟自己道歉,劉二餅心中更是篤定張輅不是權貴子弟,他仰著頭,開口說道:“誤會?在錦衣衛鎮撫司麵前就沒有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