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夜 第一百六十三章 黃龍升天必有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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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弘自己也年輕過,所以對於張輅的話他當然不信。
    張輅卻也不多做解釋,直接便進了禦書房。
    麵見朱元璋自然又是一番跪拜,之後張輅這才跟朱元璋稟報了案件的經過。
    朱元璋點了點頭,小聲說道:「俺能成就大業,也多虧了當年這幫老兄弟,李善長為國出力頗多,還是最早在滁州投靠俺的,而且他統管後勤,調度有方,說是一朝名相也不為過。如今雖說天下承平,但俺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當年既然能同吃苦,如今也一樣可以共富貴。李善長欺君罔上本是死罪,俺念及往日情義便從輕發落吧。」
    之後朱元璋又喚過一旁的內侍,開口吩咐道:「李善長昔日與逆賊胡惟庸相交莫逆,雖未參與謀反,但卻知情不報。今勒令李善長及其家中眾人在府中反省不得外出,違者定嚴懲不貸。這份旨意也給朝堂各處都送去一份,不少人都說俺不能容人,俺今天就要讓天下人都看看,俺可是大度的很。」
    內侍領命而去,張輅也是開口說道:「陛下仁慈。」
    似乎是坐的久了,朱元璋起身活動一番筋骨,走到張輅跟前問道:「俺坐在寶座之上,時刻不敢怠慢了國家大事,可今日卻是乏了,張輅,你小子陪著俺出去走走吧。」
    張輅點了點頭,「總工作也不好,要勞逸結合才行,不知陛下想去哪裏走走?」
    朱元璋像是思略了片刻,道:「就去玄武湖吧,那裏也不遠。」
    他說完,馬上便有內侍去安排車架了,玄武湖雖說不遠,但也不能讓陛下走著去不是?
    等內侍安排好了車架,朱元璋獨自上了車,張輅隻能騎著馬跟在車架一側,他的待遇可是比其他錦衣衛好了不少,儀鸞司的各位同僚隻有步行的份。
    一路出了皇城,沿著大路出了太平門便到了玄武湖。
    這裏原本是皇家園林,前些年朱元璋決定與民同樂,遂將玄武湖開放,這裏也算是金陵不錯的賞景之地。
    朱元璋下了車架,吩咐道:「張輅陪著俺去船上坐坐,其餘人等均在岸上等候即可。」
    話音剛落,就有殿前司的百戶上前說道:「陛下不可啊,臣等乃陛下近衛,怎可讓陛下獨自上船?」
    朱元璋卻是把眼睛一瞪,道:「怎麽?這天下如今都是真的,難道還敢有人對朕出手不成?」
    百戶趕忙跪倒在地,「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夠了!朕難得有些興致,你卻百般阻攔,真以為朕不會殺人嗎?」朱元璋語氣生硬。
    嚇得百戶立馬磕頭認錯:「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朱元璋冷哼一聲,獨自朝著龍船行去,張輅隻從內侍手中拿過一件披風,趕忙跟了上去。
    朱元璋一隻腳剛剛上了甲板,卻聽得一片嘈雜之聲,隻見一人被侍衛攔著辯駁著什麽。
    張輅仔細一瞅,見來人居然是禦史袁凱,趕忙對著朱元璋說道:「陛下,這人我認識,是督察院的禦史袁凱。估摸著他是有要事要啟奏,應該是去了皇宮才得知陛下來了玄武湖,這才一路追趕而來的吧。」
    朱元璋也是仔細瞅了瞅袁凱,便開口說道:「想必也是有事,讓他過來吧。」
    袁凱被放行,他走到近前,卻是看都不看張輅一眼,而是直接跪在朱元璋麵前說道:「臣督察院禦史袁凱,有事起奏。」
    朱元璋擺了擺手,道:「不急,先上船。」
    三人到了甲板之上,冷風拂麵,多少有些涼意,張輅也是適時地拿過披風給朱元璋披上。
    朱元璋緊了緊披風,似乎怒氣還未消去,開口道:「自打當了這皇帝,卻也多了不少苦難,你看看這些個侍衛,總是拿什麽朕的安危說
    事,真讓人不勝其煩。」
    張輅則說道:「您可別生氣了,剛剛那侍衛也是好意。」
    朱元璋點頭,「若不是知道他是好意,朕早就處罰他了,在玄武湖能有什麽危險,再說朕身旁不是還有你小子嗎。」
    張輅挺了挺胸膛,道:「您這話沒毛病,不是微臣吹牛,真要遇到賊人,您身邊這些禁衛絕對沒微臣能打。隻要我在,定保陛下無虞。」
    張輅之所以敢如此篤定,就是覺得朱元璋一定還有武力高強的暗衛隱藏在暗處,詹士府都有賈贇仝和孫其月兩個行走,朱元璋身旁不可能沒有這樣的高手。
    朱元璋點了點頭,看著張輅很是認真地問道:「若是真遇到危險,你小子一定會保護朕吧?」
    這不正是在皇帝麵前表忠心的機會嗎,張輅怎麽可能不抓住?他站直了身子,用右手捶了捶自己胸口,道:「陛下您放心便是。」
    袁凱將這些經過看在眼裏,隻覺得張輅是個趨炎附勢的小人。
    朱元璋笑著點了點頭便不再理會張輅,而是獨自去到了船頭之處,沒有人知道他心中到底想些什麽。
    過了片刻,朱元璋這才朝著袁凱問道:「你找朕有什麽事?」
    袁凱鄭重地跪在了地上,開口說道:「陛下,臣昨日見過了宣國公,今日又參與審理了李存義,恕臣直言,臣覺得宣國公並無背叛陛下之意,然陛下不曾親自審理,臣怕陛下會聽信了小人的讒言,忠女幹不分,是非不辨,屆時處罰了於國有功的老臣,勢必人心生嫌,於國實在不利。」
    張輅尷尬地摸了摸自己鼻子,自己恐怕就是袁凱口中進了讒言的小人吧?
    朱元璋聽了也是哈哈一笑,看著張輅說道:「俺就說你小子一臉女幹相,看看,這不就讓人當成了小人?」
    跪在甲板上的袁凱不解其意,趕忙說道:「陛下休要被他蒙騙,張輅在宣國公府可是跋扈的很,他跟宣國公的兩個孫子有嫌隙,臣怕他會藉此機會誣陷宣國公。依臣來看,張輅此人是個十足的女幹臣!」
    這下張輅更覺得尷尬了,朱元璋更是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緩和了好久,朱元璋這才說道:「俺若是不辨是非,那不也成了昏聵之君?你別看俺年紀大了,可這腦子卻是精明得很,好人壞人還是分得清的,案子的始末張輅都跟俺匯報了,俺免了李善長的罪責,隻令其一家閉門思過。」
    袁凱抬起頭來,趕忙問道:「此言當真?」
    朱元璋作為皇帝,自然不會跟臣子解釋太多,見朱元璋沒有說話,張輅隻能開口說道:「當然是真的,旨意都傳到各部了,咱們陛下還是很仁慈的,估計也就是賢兄你來的匆忙,這才沒聽說這個消息。」
    袁凱謹慎地看了張輅一眼,道:「算你還有些良知。」說完,便將頭偏到了一邊,不過內心卻也放心下來。
    張輅心中罵娘,卻也不想跟袁凱解釋什麽,這天下間不理解的人多了,難道自己事事都要去解釋?那自己這輩子幹脆什麽也別幹了。
    朱元璋也不再理會兩個年輕人,而是靜靜地看著湖麵。
    不知過了多久,卻聽岸邊有人喊道:「黃龍升天,必有不凡,木星衝月,天下霍亂。貧道窺得天機,請求麵見陛下。」
    皇上哪是普通百姓想見就能見的?喊話之人自然是被殿前司的侍衛攔在了岸邊。
    朱元璋朝著喊話的人仔細看看,卻見這人是個道士,便朝著岸邊揮了揮手。
    侍衛自然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隻卸了道士隨身攜帶的兵刃便放其通行。
    道士一路來到船上,而張輅卻在一旁細細地打量著道士。
    這道士看上去年歲不超過三十,可全身上下自有一種出塵之感,這樣的人,不是
    江湖騙子就是真的得道高人,所以張輅跟在朱元璋身側,不敢有半分大意。
    這道士倒也懂禮,在距離朱元璋七八步的位置站定,行禮道:「貧道出雲子,見過陛下。」
    朱元璋點點頭算是回禮,然後便開口問道:「你剛剛在岸上說什麽?」
    出雲子再次重複道:「黃龍升天,必有不凡,木星衝月,天下霍亂。」
    朱元璋嘴角上翹,問道:「朕驅逐胡虜一統天下,你口中的黃龍想必就是朕,隻是不知你這後半句為何意?」
    出雲子看了看天,之後便搖了搖頭道:「此乃天機,不可隨意泄露。」
    一旁的張輅皺了皺眉頭,趕忙在朱元璋身側小聲說道:「陛下,這道士剛剛在岸上還說窺見天機請求麵見陛下,可上了船他又不肯說了,此事蹊蹺,還請陛下小心。」
    朱元璋卻不怎麽在意,隻聽他開口道:「朕乃天子,你且過來,跟朕好好說道說道。」
    張輅不知道朱元璋好好的怎麽就想聽天機了,再者說皇城外麵就有欽天監,聽那些官方牛鼻子的不必眼前的野道士靠譜?
    張輅馬上勸誡道:「陛下不可,這道士來曆不明,我看還是等查明了他的身份,再聽他說什麽也不遲。」
    朱元璋卻是回身看了看張輅,「你小子今日怎麽和那些侍衛一個樣?難道這小道士還敢對朕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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