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夜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木星衝月天下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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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光是張輅,就連袁凱都出聲提醒道:「還請陛下切莫行險,萬一……」
還不等袁凱說完,朱元璋已經開口打斷道:「朕就在這裏,朕今日倒要看看,這天下間究竟有沒有人敢對朕不利!朕要看看,這天下間誰有這個膽子!你們兩個退下!」
朱元璋一臉自信,這天下間沒人敢違逆他的意思,哪怕張輅是個穿越者也不行。
心中想著反正暗處也有絕世高手保護朱元璋,張輅便依言退到了一旁,袁凱沒辦法,也隻能跟著退到一邊。
出雲子麵無表情,緩步走向了朱元璋,張輅心中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緊張,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事實證明,張輅的直覺有時候也是很準的,在出雲子距離朱元璋隻有三步距離的時候他的手動了。
出雲子的手握在了自己腰帶處,將一柄軟劍自腰帶中抽了出來。劍身反射著陽光讓人睜不開眼睛,也讓人遍體生寒。
「大膽!」
「賊子住手!」
「休要傷了陛下!」
類似的聲音此起彼伏,岸上的侍衛一直注意著船上的動向,眼見出雲子如此,他們全都大喝著抽出兵刃,同時向著龍船上衝過來。
張輅也在第一時間朝著朱元璋那邊衝去,隻可惜他的距離同樣不近。
出雲子一劍斬向朱元璋,不過朱元璋似乎也有所防備,他下意識地後退,同時還抬起了手臂。
好在出雲子用的是軟劍,威力不算大,這一劍落下,僅是傷到了朱元璋的手臂。
出雲子動作毫無花哨,手腕一抖便又朝著朱元璋刺去,他的動作行雲流水,竟讓張輅生出一種熟悉的感覺,隻是如此緊急的情況下他也沒辦法多想。
眼見著一劍就要刺在朱元璋身上,張輅終於趕到,他飛身而來,用繡春刀的刀尖點在了軟劍之上。
出雲子的軟劍彈性極好,且他使劍又加了些技巧,張輅隻覺得自劍身反彈回極強的力量,生生將他彈了回去。
張輅借著力量在空中翻了一圈便穩穩站在了甲板之上,出雲子也是後退兩步,剛剛電光石火間兩人也算鬥了個半斤八兩。
出雲子眼冒寒芒,他看了看張輅,便再次向著朱元璋刺去。
張輅自然也是提刀迎了上去,左擋右劈之下,張輅為朱元璋擋下了不少攻擊。
出雲子似乎也明白了,隻要不快速解決張輅,就沒辦法殺朱元璋,他也算果決,軟劍在空中一抖便朝著張輅刺去。
張輅以刀相迎,勢大力沉地斬在劍身之上,軟劍韌性極好,並未斷裂,而是彎成一抹殘月,劍尖直接點在張輅背後,順著皮甲縫隙鑽了進去。
他悶哼一聲,顯然是受了傷,再看出雲子的劍尖之上也是多了一抹鮮紅。
張輅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牙關緊咬之下一刀向著出雲子的身體撩去。
出雲子側身躲過,又接著劍身之上的反作用力一劍挑過了張輅的肩膀。
好在張輅今日穿了錦衣衛的製式皮甲,軟劍隻在皮甲之上留下了一道口子,並未真正傷到張輅。
兩人緊緊交手兩下,張輅肩甲破,後背更是見了血,他如何不知自己不是出雲子的對手?
這倒不是兩人武力值有什麽差距,隻是因為張輅第一次對上用軟劍的對手,實在沒什麽經驗,另外也是因為出雲子劍走偏鋒,劍招不花哨還足夠快。
這不正和李薛師姐是一個路子?也怪不得張輅之前就覺得出雲子的動作熟悉。
既然不是對手,最好的方法莫過於暫避鋒芒,張輅內功深厚,輕功也還不錯,他自信若是自己扭頭就跑出雲子一定追不上。
可此刻的他卻不能那麽做,他的身後就是朱元璋,是大明的主宰者,如今的大明雖說看上去一片祥和,暗處卻是波濤湧動。萬一朱元璋死了,天知道大明將會遭受怎樣的變故,內憂外患之下,最為倒黴的始終是最底層的百姓。
所以張輅不能退,哪怕明知不敵他也不能後退半步,隻要等岸邊的侍衛們上了船,行事便能立刻發生轉變。
張輅腦子裏分析著得失,而出雲子的劍也在縫隙之中鑽了進來,張輅隻覺得銀光一閃,自己的胸甲之上便開了兩道口子。
他提起一口氣,想用內力將出雲子震退,可這招對韓沁管用,對修為不淺的出雲子卻失了效果。
張輅無奈,今日也隻能選擇以傷換傷的打法,反正軟劍威力不足,若不是刺進縫隙處,基本不會對穿著製式皮甲的張輅造成什麽傷害。
張輅大喝一聲,也不去看出雲子的劍,運足了力氣一刀朝著出雲子劈去。
出雲子往一邊閃過,同時手腕揮動,軟劍像是一條銀蛇劃過了張輅手腕。
那裏同樣有皮甲保護,上麵還連著鐵質的甲片,軟劍與甲片激烈摩擦,產生陣陣火花。
張輅卻是看都不看,直接用刀橫掃出雲子的腰腹之處。
軟劍明顯無法阻擋刀勢,出雲子也隻能腳尖連點,瞬間便退到了張輅的攻擊範圍以外。
刀主要講求的就是一個霸道,還不等出雲子站穩,張輅已經彈身而起,一刀朝著出雲子肩頭劈去。
借著身體的慣性,這一刀端是勢大力沉。
張輅也知道出雲子身體靈活,這一刀恐怕會被出雲子躲過去。
可神氣的一幕發生了,出雲子並未躲閃,張輅本不抱希望的一刀正中出雲子的肩頭。
這一刀劈的極深,甚至斬斷了出雲子的鎖骨和肩胛骨,鮮血大量湧出,染紅了出雲子的道袍,也讓單調的甲板多了一抹紅豔。
張輅不明白出雲子為什麽不躲,他本欲收刀,可出雲子卻反應迅捷,一把抓住了張輅的刀身。
受了如此重的傷,出雲子居然連一聲痛呼都沒有發出,他的眼眸之中早已沒了寒芒,現在有的隻是一抹平靜。
他終究是傷得太重了,血流的也太多了,腿上似乎沒了力氣,直接跪在了地上。
出雲子的嘴裏開始往外溢出鮮血。
張輅心中充滿了太多的不懂,他開口問道:「為什麽?你為什麽不躲?」
出雲子沒有回答,而是給了張輅一個淺淺的笑容,他用力吸了一口氣,鉚足了最後的力氣仰天長嘯:「宣國公萬歲!」
這一聲長嘯響徹了天際,就連玄武湖邊不少百姓都真切地聽到了。
長嘯過後,出雲子的頭低下了,雙手也垂了下來,軟劍也掉落在地。
是的,出雲子死了,可臉上卻帶著祥和還有平靜。
殿前司的侍衛們也終於到了船上,他們將朱元璋為了裏三層外三層,同時也在出雲子這裏圍了好幾層。
殿前司中自有佐官懂得些醫術,很快便將朱元璋手臂上的傷口包紮好。
朱元璋揮了揮手,侍衛們立刻拉開了些許距離。
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麽,隻是朝著張輅開口問道:「張輅,刺殺朕的刺客如何了?」
張輅將繡春刀收起,單膝跪在朱元璋麵前道:「回稟陛下,刺客已然死了。」
朱元璋點了點頭,又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侍衛,開口問道:「刺客臨死前的話你們都聽到了?」
侍衛們也是立刻跪了一地,異口同聲地回道:「聽到了。」
此刻也隻有袁凱發出了不同的聲音:「陛下,今日這事太過蹊蹺,恐怕是有人蓄意
嫁禍給宣國公,還請陛下明鑒。」
朱元璋似乎沒有聽見,而是朝著侍衛命令道:「搜身。」
有侍衛直接將出雲子的屍體踹倒,又摸索一番,還真在其懷中找到了一塊牌子。
侍衛雙手將牌子呈到朱元璋麵前,隻見上麵赫然寫著「宣國公府」四個大字。
勳貴之家都是家大業大,哪怕是為了防賊也會招攬一些護院,而為了辨別護院的身份,每個護院的身上也都會帶著這麽一塊牌子。
而寫著宣國公府的牌子自然是出自李善長家。
朱元璋接過這塊牌子,轉而又狠狠地摔在了甲板之上,「李善長欺人太甚!朕本以饒他性命!他卻不思悔過,仍舊一意孤行,如今更是兵行險招想要刺殺朕。」
袁凱依舊跪在地上,又開口道:「陛下,若是宣國公真想刺駕,又怎會讓刺客隨身帶著這塊牌子?這實實在在是一場嫁禍,還請陛下明鑒啊!」
朱元璋冷冷看了袁凱一眼,怒道:「朕剛剛差點就死在刺客手中,你讓朕如何明鑒?若這刺客不是李善長所派,那他身上的牌子又從何而來?」
袁凱答不出,也隻能繼續辯解道:「宣國公乃有功之臣,陛下若想怪罪宣國公,恐怕會於國不利啊。」
袁凱不是李善長的人,也從未做過李善長的下屬,他隻是一個極為純粹的官員,在他的眼中李善長是為國立過大功的,如果殺了如此功臣,難免會寒了人心,隻怕國家也會跟著動蕩起來,而且今日的刺殺袁凱一眼便看出了是一場嫁禍,可他不明白為何陛下看不出來,為何周圍這些殿前司的護衛們也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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