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天秤長老從亂石中鑽出，灰頭土臉，衣衫破爛，神色極其難看，再也沒有了之前仙風道骨的模樣。
    “你就是一個蠅營狗苟的小人！當年老夫在仙教的時候，你連在老夫門口站崗的資格都沒有！現在竟然敢在老夫麵前大呼小叫？”
    酒使聲音威嚴，讓天秤長老有種烏雲壓頂的感覺。
    三百年不見，他以為他的實力已經不弱於誰。不敢說超越，但最起碼能跟酒使抗衡。
    這一巴掌，立刻把他抽回了現實。
    酒使就是酒使！依舊是當年他眼中那個高高在上，威不可測的酒使！一巴掌就能拍死他的強大存在！
    “酒使大人恕罪！屬下錯了！”天秤長老不敢再硬撐，當場低頭服軟。
    “三百年前，葉紅雪那個賊子背叛教主，趁著教主閉關突破之際，突然發難！篡權謀位！罪該萬死！不過，當時你隻是一個小小外門弟子而已，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所以，今日老夫可以饒你一命！”酒使聲音中自帶威嚴。
    天秤長老在聽到前半段的時候，本來嚇得渾身發抖，像是篩糠一樣。
    聽到後半段之後，才籲一口氣，趕緊道：“酒使大人英明！弟子不敢對先教主有任何不敬……”
    “哪有什麽先教主！這世界上隻有一個教主，就是我們羽教主！葉紅雪狼子野心，背主篡位，又隱瞞消息，偷襲我們酒色財氣四使！他算什麽教主！現在，我們回來報仇來了！葉紅雪必死無疑！”
    酒使斜睨著天秤長老。
    “你這小輩，當年之事跟你無關，你回去之後好好想想，該站位哪邊！不要一時拿錯了主意，萬劫不複！最不濟，你保持中立，有朝一日我們殺了葉紅雪，奪回仙教之後，也跟你無關！不會清算你！”
    “弟子明白！弟子絕對不會跟酒使大人為敵！”天秤長老立刻拍著胸脯保證。
    “記著你說的話。另外，那個女娃不錯啊！草木精怪，竟然已經化形誕生靈智……如此好物，看你的樣子，是不打算獻給葉紅雪，而是準備自己享用了？不知要是讓葉紅雪知道了，以他的暴躁以及睚眥必報，你有幾條命夠他殺的？”酒使冷冷反問一句。
    天秤長老立刻瀑布汗。
    “酒使大人慧眼如炬！弟子……弟子……”
    天秤長老很想說把這草木精怪獻給酒使，但是，咬了幾次牙，也說不出口。
    這是他的機緣！
    他的全部心血，都用在培養這草木精怪之上了。
    他寧可冒著被教主發現問罪的風險，也要自己留著，由此可知一斑。
    現在讓他讓出去，他舍不得啊！
    “放心！我對你的東西不感興趣！”酒使冷笑一聲，“我們此行回來，隻有一個目的，就是殺了葉紅雪。你隻要記住，做個聰明人，對今天看到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就行了！”
    “弟子明白！弟子如果敢壞了酒使大人的好事，酒使大人隻要把這草木精靈的事情說出來，到時候，不論是酒使大人還是教主……啐！是葉紅雪那個叛徒，都會殺弟子！弟子將死無葬身之地！弟子不傻，其中利弊還是能想清楚的！”天秤長老迫不及待地表態。
    “去吧！”酒使一揮手，他立刻逃也似的離開，身體化作一道電光，眨眼就消失在天邊了。
    “哼！”酒使冷哼一聲，“如果不是怕一個長老突然失蹤，會引起葉紅雪那個叛徒的懷疑，壞了大事，今天一巴掌拍死這個牆頭草的小人！”
    ……
    “咦？”
    聽到轟隆隆的聲音，李成非第一時間拿起望遠鏡，向遠處看去。
    可惜，他隻看到山體崩塌，塵土蒸騰，沒有看到酒使和天秤長老。
    “泥石流嗎？山怎麽會突然崩塌了。”李成非嘀咕一聲，也沒有多想什麽。
    “師妹！該走了！”
    門口，有人招呼。
    “我該走了！”李沫兒很是不情願的樣子，“師父派了師兄跟著我，監督我按時回去。”
    最後，她拿出一個小包來，塞給李成非。
    “大叔，這是給你的。下次沫兒來，再給大叔帶好東西！”
    外麵那個師兄催促的聲音又響起，李沫兒不敢再耽擱，依依不舍地出門。
    “師妹，仙凡永隔！其實你不用太把這些凡人親朋當回事！等你真正登仙之後，你就會發現，你舉手抬足之間就能決定無數凡人的生死，咱們仙人跟凡人真是兩種不同的生物。除非他們也有機會登仙，否則，沒必要多交往，那是給彼此都找不自在。”那位師兄開解李沫兒。
    他的語氣自然而然。
    這是他的真實想法。在仙人們眼裏，他們跟凡人幾乎算是不同的物種。
    “我做什麽，不需要你來教！如果你再敢對大叔不尊敬，以後就不要跟著我了！”李沫兒不悅。
    “師妹不要生氣，我也隻是說一些經驗之談而已。師妹重情重義，當然是好的……”
    那位師兄趕緊賠笑。
    仙凡永隔！
    李成非有深切地感受，他知道這四個字有多麽地沉重。
    為了登仙，他在人間界已經經曆了一百七十多次的模擬。
    憑借前世在地球上的知識儲備，再加上一次次記憶的積累，經曆過一百多次石磨油鍋、刀山火海的痛苦，才進入仙界，到了今天這一步。
    可他現在，依舊隻是凡人而已，隻是距離仙人們更近了一些。
    他尚且如此，何況普通凡人？
    李成非收拾心情，打開李沫兒給的包，裏麵竟然是幾種寶藥。
    這丫頭……
    “丫頭，平日裏不要貪嘴，少吃點！”李成非心裏一熱，忍不住脫口而出。
    “為什麽？”李沫兒回頭。
    那個師兄也趁機回頭。
    李成非看到對方的背影，這個師兄後脖頸發綠，脖子幾乎和身體一樣粗，回頭的時候，嘴巴顯得很大，眼睛幾乎長到頭頂上……
    青蛙！
    這副模樣，讓李成非立刻想到了一隻青蛙。
    聽說仙人築基，第一步就是要融合仙種。
    仙種神秘無比，可能是一枚種子，可能是一株大藥，也可能是某個精怪所煉，也可以是修仙者本身斬自己為仙種……
    仙人融合仙種之後，不論是法力法術，還是行為習慣，都會受仙種影響。
    這個師兄不用想，融合的仙種一定跟青蛙有關。
    被對方那雙明顯外突，泡一樣的眼睛盯著……李成非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話最終沒有說出來。
    “女孩子，吃得太多，長得胖，就不好看了。這才一個多月不見，你已經胖了不少了。”
    “哎呀！我胖了嗎？我就說這些天吃的太多了！”李沫兒一聽急了，低頭打量著自己。
    “師妹別擔心！一個凡人懂得什麽！師父給你吃的都是各種珍稀大藥，隻會讓你身材更協調，不會讓你長胖的！”青蛙師兄對李成非是濃濃地不屑。
    “不準你說大叔！大叔都說我胖了，我肯定是胖了……”女孩兒對自己的身材果然都是最在乎的。
    走遠了之後，還能看到李沫兒不時用手量一下自己的腰。
    李成非歎口氣，搖了搖頭。
    他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他現在愈發確定，天秤長老是圖謀不軌。
    “仙人歲月長。隻希望天秤長老下手別太早。苟過五年之後，我可以幫幫李沫兒。五年之內的話……”
    李成非很同情李沫兒，但是，在南柯充能完成之前，他是絕對不會去挑釁一個仙人的！
    接下來，日子又恢複了平淡。
    李成非每天練功種田。
    齊小二和費俊義上山采藥，或者回來的時候，會來院子裏歇腳喝茶。
    李成非用木頭切出了一副象棋，教會了兩人，三人有機會就下會兒象棋，饒有趣味。
    每次下棋的時候，酒鬼老者就會出現，站在在旁邊，指指點點。
    “觀棋不語真君子！”李成非頭也不抬，麵無表情。
    一句話懟得酒鬼老者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跟酒鬼老者漸漸熟悉，摸透了對方的性子，知道對方也算比較獎勵，不會因為一句話就暴怒。
    而且，李成非越來越肯定，躲在暗處時不時瞅他一眼的，十有八九就是這個老酒鬼。
    天天被人監視著，甚至昨天晚上洗澡的時候，李成非也感到身上發毛，在被人監視……這讓他心裏滿是怨氣。
    如果不是因為打不過，他肯定把這個老酒鬼暴揍一頓！
    會有那一天的！
    李成非十分自信。
    隻要苟得好，一遍遍循環，終有報複的那一日。
    “又輸了！老李的棋藝，真是絕了！”齊小二放下棋子，背上背簍，準備離開。
    “你們兩個小哥，別急著走！陪老夫下一盤再說。這天還早得很嘛！”
    這已經是李成非來到藥田的第二年，老酒鬼愛上了下象棋，除了喝酒之外，又多了一個樂趣。
    李成非對他不爽，不愛跟他下，他隻能拉著齊小二兩人。
    “今天不行啊，酒鬼叔！今天是趙磯子仙師的祭日，我們要早點回村，參加村祭！”
    “祭什麽祭！你留在這裏跟老夫下棋，還能少被那死鬼割一刀……”老酒鬼脫口而出。
    李成非眉毛猛地一抖。
    “老酒鬼！不要胡言亂語！你平時拿我們兄弟倆開玩笑也就算了，但是，絕對不能拿趙磯子仙師開玩笑！趙磯子仙師當年為了保護我們村子，跟山魈鬼鏖戰一夜，最終力竭，跟山魈鬼同歸於盡，死得悲壯！不允許你褻瀆他！”齊小二暴怒。
    “是啊！趙磯子仙師本來已經走上仙道，可以得永生！但是，他犧牲了自己的仙體，來保護我們村子！我們祖祖輩輩，都應該記得仙師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