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挺通透！”
    老酒鬼這下真的有些意外了。
    他頗為認真地看著李成非的臉，似乎在觀察李成非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發自真心。
    隻見李成非表情淡然，話雖隨口說出，但顯然是由心而發。
    “你原本就年過花甲，時日無多，現在，一朝丟掉十年壽命，竟然還能如此淡定，如此看得開……這種心境，老夫自愧不如！”
    老酒鬼仰頭，咕嘟嘟喝了一氣酒，稍微沉思。
    他自認為性格灑脫，很是看得開。但是，今天看來，比眼前這個凡人可要差得多了。
    “早就知道你心境不俗，沒想到，竟然不俗到如此地步！如此心境，本來是成仙之姿……可惜！可惜啊！如果你能在青年時期遇到老夫，隻要你氣血夠旺盛，哪怕以你如此渣的資質，老夫也有辦法讓你走上修仙路！再加上你的心境，運氣好的話，將來說不定可以走出自己的道路！”
    老酒鬼嘖嘖舌，又是讚歎一番。
    然後，抹了抹嘴巴，一步邁出，李成非隻感覺身遭法則波動，地麵仿佛瞬間壓縮，眼前一花，已經到了那排灶台前。
    縮地成寸！
    這老酒鬼邋裏邋遢的，仙家手段真是讓人目眩神馳。
    “哈哈哈！老人精隻是最普通的精怪，但他們鍋裏煮的石頭可是好東西。你雖然聰明，怕也會過寶山而空手出……咦？”
    老酒鬼原本哈哈大笑著，十分得意的樣子，但是，低頭往鍋裏一看，笑容頓時僵住了，老臉一黑。
    “石頭呢？”
    鍋裏空蕩蕩的，隻剩下水在翻騰著。
    灶台下，柴火還在嗶嗶烈烈的燃燒著。
    但是，裏麵哪裏還有石頭？
    李成非：“……”
    這石頭，對老酒鬼似乎很重要的樣子？
    不過，這老頭子也真是的，不提前問他一下，就興致勃勃地來拿，難免會掃興。
    “你收起來了？”
    老酒鬼的目光突然掃向李成非手指上的空間戒指。
    李成非心跳猛地加速，下意識地手指捏了一下，充滿警惕。
    老酒鬼竟然認出他的空間戒指了？
    這戒指有多珍貴，他大致是知道的。
    雖然老酒鬼人看起來不錯，但財帛動人心，自己又隻是一介凡人，在老酒鬼麵前可以說是絲毫反抗力都沒有。
    難免老酒鬼會見財起意。
    “你還想防老夫？如果老夫真想搶你的空間戒指，一根手指頭碾死你，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你警惕和不警惕，有區別嗎？”
    老酒鬼看出李成非的心思，撇了撇嘴，一臉不屑。
    李成非老臉一紅，心跳砰砰加速。
    “你個老酒鬼，是什麽時候看出這是空間戒指的？”
    他自認為已經很小心了，平時都是把空間戒指吞入肚中。
    隻有在感覺不到被監視的時候，才敢悄悄拿出來使用。
    沒想到，老酒鬼竟然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
    “嘁！這空間戒指的確很不起眼，看上去跟普通戒指沒什麽區別。不過，老夫是誰？這豈能瞞得過老夫的火眼金睛？”
    老酒鬼嘁了一聲，吧唧吧唧嘴巴，仰頭喝口酒解渴。
    他在撒謊！
    李成非對老酒鬼太熟悉了，一般老酒鬼撒謊之後，都會吧唧吧唧嘴巴，好像嘴巴幹的樣子，然後喝口酒解渴。
    看來，隻要自己把空間戒指戴在手上，不輕易使用的話，就連老酒鬼也認不出來。
    而他之所以能認出來，恐怕還是因為之前湊巧看到過李成非使用；又或者是李成非手裏經常莫名其毛出現一些裝備，讓老酒鬼起疑心了之後，用心觀察，才看出來的……
    這麽想著，李成非對這空間戒指，也有了一定的認知了。
    看來，以後可以大大方方地使用。
    畢竟，這戒指灰撲撲的，光澤不顯，像是自己手工做的劣質玩物一樣。
    “不就是空間儲物工具嘛！實不相瞞，老夫這酒葫蘆，其實也是空間儲物工具，而且，空間相當大，用來儲糧的話，能容納數噸，都不在話下！所以，你那空間戒指雖然不錯，但老夫還看不入眼！”老酒鬼晃了一下他手裏的酒葫蘆。
    能容納數噸糧？
    粗略估計，一噸糧所占空間，差不多一立方米多一點。
    數噸糧……也不過幾個立方米而已。
    這其中，還不排除老酒鬼吹噓的因素。
    因為老酒鬼真的很愛吹牛。當初李成非親眼看到他被人按在地上摩擦，都快打成一條狗了，回頭這貨就敢跟李成非說，他把別人按在地上摩擦……
    李成非再想想自己的空間戒指裏，那廣闊的空間，仿佛一片小天地一般。
    不由沉默了起來。
    “如何？被嚇到了？”老酒鬼眉毛一挑，笑了，“你的空間戒指空間有多大？裝糧的話，能裝幾升？”
    “嗬嗬！也就幾升吧！”李成非幹笑一聲，轉移話題問道，“這空間儲物工具是怎麽回事？不都是儲物戒指嗎？”
    “當然不會都是儲物戒指。隻能說，儲物戒指是最難得的，攜帶方便，你這枚戒指，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來的。不過，隻有大岐皇族，或者六大仙門的嫡係子弟，才會有空間戒指這種好東西。一般修仙者，能有個妖獸皮做的包之類的，就算是非常富有了。大部分儲物容器，都隻能儲存特定的東西，比如西域白駝，駝峰皮可以製作成空間容器，但一般來說隻能存放液體。而且，那種儲物容易，隻有修仙者能使用，攜帶時需要持續消耗法力或者燒幣，來維持空間穩定。”
    “原來如此。”李成非了然了。
    這麽說來，他之前是太過謹慎以及小心了。
    他就算光明正大地把這空間戒指戴出來，也不會有人懷疑什麽的。
    就好比一個乞丐，手裏拿著一個宋代的官窯青釉瓷碗在大街上要飯，也絕對不會有人去搶他的那個碗。
    “你是想要這石頭嗎？可以送給你。”
    李成非神識一動，一塊石頭出現在手中，遞給老酒鬼。
    老酒鬼拿在手裏，看了看，一臉喜悅。
    “不錯！不錯！老人精的石頭，也算極為難得了。這可是養魂，蘊養神識的好東西。”
    “老酒鬼，你不是說老人精很多嗎？這石頭，怎麽會那麽珍貴？”
    “老人精的確很多。但是，老人精是山林中枉死的那些老人的怨氣所凝聚而成的，他們跟荒野山林這方天地是一體的，非常詭異，對山林氣息熟悉無比。比他們強大的修仙者，根本就遇不到他們，就算刻意去尋找，也不會有結果。可凡人一旦落單，或者在山林中迷路，就會撞上他們，被他們迷惑，做燒火工去煮石頭，一直到榨幹精氣神兒為止。所以，這老人精的石頭，還是很珍貴的。”
    老酒鬼愛不釋手，摩挲了一番之後，收回到酒葫蘆空間中。
    然後，他看看那一排灶台，道：“這老人精的石頭，應該不止一塊吧？”
    “嗯。”李成非點點頭，“所以，我可以送你一塊，算作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說到這裏，他微微頓了一下，咬了咬牙，一臉痛惜道：“我再多送你一塊吧！雖然平日裏你在我那裏，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我也沒虧了你。但是，誰讓我大氣呢！”
    說著，李成非又拿出一塊老人精的石頭來。
    老酒鬼哭笑不得，這老小子，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啊。
    “有多少，都拿出來吧！放心，我酒使……我老酒鬼，還能虧了你一個凡人不成？這東西在你手裏用處不大，你給了我，我可以保你餘生榮華富貴。”
    “榮華富貴就不必了。你想要這石頭的話，拿香經來換，如何？”李成非直接提條件。
    “香經？你確定？”老酒鬼猶豫了一下，道，“說出來不怕你失望，我看你壽元，最多還剩十歲左右。你千辛萬苦跑線到大岐來，想來也是苦命人，這輩子或許沒享過什麽福。隻剩下十年時間，吃喝玩樂，多玩一些女人，放縱一下自己，不香嗎？以我的身份，隻要一句話，對你來說可望不可即的富貴生活，你就能唾手而得。”
    他天天跟李成非聊天，也學會了一些新鮮詞。
    “不！我隻要香經。”李成非搖搖頭，語氣堅定。
    壽元隻剩十年？
    他有預料。
    他一百多次輪轉，隻要不是意外死亡，壽元都在八十歲出頭。因為經曆和飲食不同，稍有影響，但是，上下浮動不大。
    現在，他已經六十多歲，這次又被老人精消耗了十年壽元。
    那麽，他隻有十年好活，也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了。
    “不錯！不錯！”
    老酒鬼點點頭，又開始可惜了。
    李成非的道心，真的是很堅定。
    可越是這樣，他就越覺得遺憾，仿佛一塊璞玉發現太晚，已經被切玉的給切壞了一樣。
    “好！我就成全你。老人精的石頭很珍貴，換你能用的童子香經的話，一塊能換好幾根，我手裏暫時沒有那麽多……”老酒鬼沉吟著。
    “沒關係，全部換全部。我隻留一塊，自己研究著耍。其他的都給你。其實，你今天救了我的命，我就算都送給你，也是應該的。隻不過，我現在真的需要香經，所以才大膽跟你做個交換。”李成非語氣很誠懇道。
    說著，他就把所有老人精的石頭都拿了出來，總共十幾塊，堆成一堆。
    “敞亮！”
    老酒鬼朝著李成非伸伸大拇指。
    “你放心，你是敞亮人，我老酒鬼也不能占你這麽大便宜。回頭，會再給你一些香經，或者，幫你照料一下身後事……”
    說著，老酒鬼目光又在李成非那枚空間戒指上瞟了瞟。
    “你這空間戒指，空間竟然竟然這麽大？不如咱們再做個交易。等你死了之後，這戒指歸我。然後，我保你那侄女李沫兒周全，並助她走上仙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