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皋月賞顯然有個不錯的天氣。
    天氣晴朗，晴日當空，也讓每一位走出甬道的選手都有那麽幾分不適應。
    有人眯起眼睛，有人抬手掩目，但也都能快速適應這青蔥得好似能映射陽光的場地。
    中山競馬場，5100米，春，晴，良。
    一位位選手的著眼之處早已不是天與地，而是那盡數齊聚於閘門前的彼此。
    會說什麽呢？
    該說什麽呢？
    按照慣例，在那入閘完成的階段，以及那剛剛各就各位於閘門，在距離上反倒是會顯得比其他時候更靠近的階段。朝著本就認識，又或是僅聞其名的選手發出怎樣的問候、挑釁，又或是其他的話語什麽的……
    想法已是蕩然無存。
    原因無他，隻在心驚膽戰下仍是不願露怯的驕傲，也在那隻覺挑釁因而戰意不降反升的好勝心中。
    14道目光，望向同為選手的18人。
    美浦波旁、愛慕織姬、曼城茶座、愛麗速子，並非一切目光的真正去處，更遑論她們各自甚至都沒有看向彼此。
    就隻是朝著前方。
    她們的目光隻在前方，與其他14道目光一同不言。
    她們理應看向彼此，看向那在訓練期間與日常生活中就沒少觀察，沒少懷揣著‘遲早要對上’的目光去觀察的彼此。
    去看對方的奔跑，去看對方賽場上的發揮，甚至也有被訓練員塞到賬號上的錄像文件——那拓印著其他人在比賽上的發揮。
    她們理應警惕彼此，不論是自命不凡還是腳踏實地，都是該難以忽視自己這些優秀的隊友們，可她們又確實早早地做好了準備。
    就像她們的訓練員在名聲漸大後，也幹脆放棄了往日保守避世的打算。
    作為他手下的賽馬娘，波旁愛織茶座速子也早已在心頭樹立起不同往日的自覺——
    盡管這才是真正會被人所熟知的第一戰，但，這一次，她們既是挑戰者，也是被挑戰者。
    這裏的每一位選手都可能觀察過自己。
    一定，也都有看過自己的奔跑錄像，甚至可能是看過一遍又一遍。
    出道賽、粉絲與賞金累積的那些比賽，甚至是每日的練習——這裏既有能直接來看的校友，也存在著或許研究過雜誌的外校挑戰者。
    那麽，提問：
    身為被挑戰者，一定要回應每一位挑戰者的目光嗎？
    對於處世之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回答，但對奧默.林頓訓練員手下的賽馬娘們而言，大家的結論卻會是出離的統一。
    謙讓全然無用，禮貌毫無意義。
    在競技賽事的賽場上，博得一切總是實力本身。
    正因如此，便連挑釁也失去意義。
    在那閉合的閘門縫隙中，在那仿佛連一切的呼聲也隔斷的萬籟俱寂裏，四位賽馬娘僅有的一次挪眼，都隻會投向那高處觀眾席上的目光。
    那因長期接觸怪獸卡片方才能有所靈感，能夠稍微察覺到的熟悉目光，倒像是怪獸卡片的真正使用者那般，叩下了她們那因專注而略有收斂的意誌。
    唰！
    在各自身邊的賽馬娘那見鬼般的視野下，意誌的凝練往往能被源能修行者更明晰地感受。
    如焰流般燃燒，像勁風般環繞——如此這般的視覺效果也在賽場上並不少見，而這往往是對那些幾年下來，看過數十近百場比賽的觀眾而言。
    對在場絕大部分選手而言，這種對手身上忽然迸發酷炫特效的模樣，還是很哈人的。
    她們或多或少聽說過心流/領域/Zone的名號，但卻不見得能在當下這般情景下想起。
    隻是不論如何，當她們瞧見那如針、如淵、如流星貫地，如洪峰湧起般的視覺效果再度出現，而且還要比之前來得更加明顯，更加直觀時……
    一旦她們被其奪走注意，那就差不多是寄了一半。
    若問原因——
    三、二、一。
    啪嗒.MP4
    “出閘大失敗！5號胡說八道、8號一音一會、11號冷銷銀光、13號樂園追放、4號齊喻暗夢、6號數碼可夢、16號迅捷柳葉全部出遲！是被閘門內的四連領域吸引了目光嗎！!”
    “也不難理解嘛，皋月賽場上同時出現四位觸碰到領域的選手，放眼曆史也是少有，”解說哎呀哎呀地感歎，“但是怎麽能忘記自己在比賽起點呢？也算是年輕才會犯下的錯啊。”
    “年輕的錯讓這開頭的差距不容樂觀哦！！”主持人迅速接口，“現在領頭者是美浦波旁！令人安心的美浦波旁！她果然占據了逃亡者的位置，以教科書級別的出閘十步與所有人拉開了距離！包括她那同一個隊伍的隊友愛麗速子——！”
    “先行者愛麗速子，緊隨其後的百折不撓的挑戰者森林寶穴！她也選擇了先行嗎！！她不該是與曼城茶座一樣的差馬跑法嗎！！”
    嘩然自觀眾席上炸開，而這也往往是馬娘賽事的常態。
    對於大部分不追逐曆戰王人設的賽馬娘而言，最快的參賽間隔也往往是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而換做平均數就該是兩三個月了。
    兩三個月的時間，往往足夠她們與訓練員合計著搞出新戰術、新跑法、新花樣來，給觀眾帶來別樣驚喜。
    無疑，奧默麾下這四位還在閘門就開始特效繚繞，仿佛要跑出個謝幕戰模樣的破釜沉舟氣勢就已是給大夥兒拉滿了詫異，本以為這次賽場最大的活就在這兒了，卻沒想到還能有森林寶穴忽換跑法的情況來。
    你這是……
    誠然，換跑法這種事看起來根本不配與開領域的視覺衝擊相提並論。
    這賽場上動靜最大的觀眾們可都是在朝著那以美浦波旁為首的特效選手呼喊。
    盡管領域作為一流馬娘的入場券的提早出現，倒也的確值得上這樣的呼喊嗎，但你很難說這幫人裏有多少是畢澤大衛那樣隻是看著很酷炫的外行。
    這樣的外行是不會對森林寶穴的跑法調整有多驚訝的。
    他們最多的驚訝都丟給了開局一群人沒跟上與熟人‘爆氣’上，而不是像一幹從業人員的大小眼裏流露出的難以置信。
    森林寶穴，在場唯一的曆戰王。
    近到一周多前的戰績全部可查，一直都堅持以差馬跑法作慣用選擇，怎麽就打算從區區一周的準備裏換賽道了？
    【我指定是沒錢了：比起這點，我更憂慮奧默手下那四位啊】
    中央訓練員的聊天室，在比賽開始的同時也在同步滾動著。
    【老惦記數據啊：太早開領域對身體的負擔嗎？應該還好吧，德比就是六月後了】
    &naybe：別想著負傷拿成績，暗傷就算是能治愈也可能治不幹淨、檢查不徹底而落下隱患！】
    【宇宙貓頭人：還好吧，西崎手下不就有個能常駐領域的大震撼麽？
    你必須承認這世上就像是有超級賽亞人一樣，有著超級賽馬娘的啊】
    【我指定是沒錢了：氣笑了，你怎麽不說完美賽馬娘？我看奧默手下還有個魯道夫呢，但這和美浦波旁那幾個有關係麽？】
    【不是桐生院：的確，美浦波旁與愛慕織姬都算不得天賦型
    @為了生存，保持強大，回頭帶女孩們去市醫院檢查一下吧，我有會員可以借你】
    【我指定是沒錢了：哈，這就是你到現在還單身的原因啊，迫田】
    【不是桐生院：？突然攻擊我？】
    【老惦記數據啊：你其實可以私聊的，迫田】
    【不是桐生院：呃……】
    【我指定是沒錢了：白仁從你手下轉到奧默那兒，我可真是鬆了口氣】
    【為了生存，保持強大：兩個直性子也有好些的道理啊，西崎前輩
    @不是桐生院收到，有需要的話我會聯係您】
    【我指定是沒錢了：不是曲直互補不是曲直互補？
    我看你就是太給麵子了，林頓，我就不問你怎麽想的了，森林寶穴那丫頭的情況你怎麽看？有沒有心慌啊？】
    【為了生存，保持強大：極東文化的居合技，已經出鞘的刀隻可在這一場濺血】
    【不是桐生院：很殘酷的比喻】
    【我指定是沒錢了：倒很配ID不是？但我的問題沒回答完吧？問你心不心慌誒】
    【為了生存，保持強大：比起心慌，不如說期待】
    【我指定是沒錢了：也是，這才序盤】
    【為了生存，保持強大：是的
    古法鍛就的刀刃到底能銳到何等程度，又能否比那現代技藝鍛就的柳葉刀更快，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