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口述麽？”
    施懷雅問。
    “文件吧。”奧默說罷，看了眼不遠方腳步漸近的警方隊伍。
    “你們要跟他們交接一下工作吧？”
    “那肯……”
    “我去就行。”星熊聳著肩走過兩人一旁。
    “局長就繼續與林頓先生交流吧。”
    大抵是不打算破掉登場時的架子，獨角的綠發大姐仍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派頭，但小奧默卻有一種這人心裏在偷笑的直覺。
    很陌生。
    小奧默的人生從不倚靠直覺一說，更不曾有過靈覺觸動的餘地，但在當下，這份細究不出過程卻有一種冥冥判斷的感觸卻很是鮮明。
    他覺得大抵是屬於奧默.林頓這一個體的思維慣性，可這慣性…它準確麽？
    攜著這份遲疑，他操縱著傀儡重新看向碧翠克斯，後者亦是扭頭看來，皆是瞧見一抹古怪微妙。
    能找到共鳴，那或許就是對的，不過這在當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星熊小姐不論是不是有在偷笑，大家的工作模式也還是ON著。
    “知道的很有限，整合容量就這麽15G，篩出來的有效內容才281MB，我一並發你了。”
    “已收到，”在對方話落的瞬間，那本就沒與網絡斷開的意識就收到了郵箱提示，小奧默略微頷首，旋即又問，“有沒有收繳到的贓物？”
    “那你要問那群當地人了，”施懷雅瞥了眼那些裝作很熱情的迎接警方大部隊的牧場員工和公司職員，“審問室裏很幹淨，對了，還有別的事麽？”
    “沒有了，這樣的唐突加班感也談不上好吧。”
    “真有問題的話肯定是義不容辭的，暉潔聽了也會這麽說吧。”施懷雅看向一旁那一直沒插話，並且目光一直在四下巡視，顯得格外警惕的副部長。
    “那當然。”
    顯然，四處巡視絲毫不妨礙她關注這邊的話語，一口回應接得毫無滯澀，更能進一步延展道：“林頓先生不要覺得唐突的案件調查算是這邊的負擔，有隱患就要處理，這道理放在哪兒都是理所當然。”
    “話是這麽說，但你們這兒的工作量應該不小？”
    “怎麽就這塊兒討論起來了？”施懷雅開口截斷話題，那從帽簷訂製的孔洞中探出的雙耳也是略有晃動，“不過我能當做你那兒真的還有事的意思麽？”
    “嚴格來說，都還是些八字沒一撇的事，待到需要直證時，我會拜托各位的。”
    “那你要記住自己說過要拜托的話，好了，陳部長，我們去星熊督查那兒吧，她看起來有夠嗆。”
    朝著奧默微微頷首後，陳暉潔便隨碧翠克斯.施懷雅遠去的發言倒在傀儡奧默的敏銳聽力下依舊清晰：“能跨部跨區執法不代表能受歡迎吧，那待遇也不奇怪。”
    即便是法律允許，也還是存在著約定俗成的群體意誌會阻礙前路。
    警圈是如此，商圈更是如此，隻是這一次的奧默.林頓反倒是在代表約定俗成的那一方，作為一位傭兵向怪獸牧場背後的企業討要著自己正當防衛之後贏得的戰利品。
    ——你對一個傭兵殺人未遂再被正當防衛，總該留下點什麽吧？
    這既是傭兵站背書支持的律法內容，更是傭兵圈子裏的約定俗成。
    誠然，商圈財團們並不算是傭兵圈的一份子，但他們之中的絕大部分，都會麵臨自己培養的隊伍不頂用，甚至幹脆沒有培養隊伍的時候，不得不雇傭傭兵來處理一些事的情況。
    也就是這種情況下，聲望很重要。
    本來財團公司們的委托就存在很大意義上的競爭成分，若是被傭兵團判斷你這兒能撈的油水不如另一邊時，再後悔也晚了不是麽？
    基於這一點，小魔人與統括局的交涉還算順利。
    畢竟他還有個很少提及，與其他相比起來也不算起眼，但在傭兵圈子裏卻是多少有些含金量的成就。
    B級傭兵事務所的所長。
    事務所成員不超過十位，規模極小卻已經抵達了B級行列。這在當初也算是在各地傭兵站都掀起過軒然大波的晉升，到如今自是沒什麽水花了。
    但那也隻是因為事務所傭兵本就不常出現在傭兵站。
    更鮮少與其他自由傭兵與集團傭兵有交集。
    頭銜本身的能量仍在，足以代表這一份不小的權利。既能讓小魔人順利在與那位董事的交集中回收非法分子的武裝。也能讓小魔人操縱的傀儡順利出現在一家鏡麵集市的灰色區域建築裏。
    跳過了人脈的引薦，省去了實力的證明，更省去了一係列可能躥出的意外卻又俗套的展開，代價隻是讓奧默.林頓所長留下了來過這兒的行蹤記錄——這對大部分合法職業而言可謂是不低的風險，指不定就有什麽鍋甩過來，也指不定隔天就有警察來敲門查你成分了。
    但對傭兵而言卻顯然是家常便飯。
    並且當你試圖甩鍋給傭兵的時候，還要警惕他們真的有鍋。
    所以奧默傀儡在跨入大廳後的步伐很是輕鬆，在路過大門時還順手撈過一支混淆認知的麵具扣在臉上。
    這一整個大廳都是些麵容各異，甚至還帶著麵具乃至一坨馬賽克的家夥，而他也成為了其中的一員，成了外人眼中黑盔黑劍，高大且猙獰的全甲騎士。
    顯然，這是獸之王的造型。
    也是他最喜歡的打草驚蛇。
    即便此處都是些麵目全非的視線，但視線就是視線。
    他連奧特曼的表情都看得出來，這裏的某些以矽基生命、仿生人、宇宙人造型出場的家夥也不算什麽難度。
    不過這種程度的刺激也隻是隨手為之。
    雖然他已經盡力讓視野掃過好幾輪的周遭，以備回頭對‘錄像’一次又一次的分析拆解，但事實上，他也的確沒指望這樣就能有收獲。
    施懷雅發來的審訊原片和精篩文本裏固然已經寫上了許多違法項和那幫家夥自述的出身經曆，卻唯獨沒提過‘教團’這個概念。
    他們就像是和奧默一樣湊巧踏上怪獸之力這條路上的怪獸使，並且在拿到這份力量之後立刻就想著搞錢和更加效率的搞錢。
    所以招供的內容裏涉及的公司遠不止那個牧場所在，若是警方那邊打算嚴厲跟進的話，至少能有八家公司一起遭殃。
    但這些顯然不在小奧默關心的範疇內。
    他隻在意獸之教團的下落。
    若這些人的生平自然到全無穿越者與教團的痕跡，那他的這條調查線就斷了。
    這其中挫敗與憤懣暫且不提，因為事實還未走到那一步。
    在那之前還有一條線——那個被隊友們拚盡全力送出去，成功逃走的家夥。
    奧默將那審問得來的可能去處與自己靈光一閃中找網友要的情報裏的調查點一一對照後，倒是找出了三個同樣的地點。
    而那之中的第一個，就是這裏。
    鏡麵集市313號的數碼吧台登入大廳。
    既是一片另有規則的灰色區域，同時也僅僅是擔當著類似網吧的職能。
    你可以在這裏的櫃台辦理登錄服務，自主選擇那些包間封鎖地來訪問那三級網絡之地，網絡之海之下的廣袤原始地帶。
    同時這裏也是與主大陸重疊的反轉空間。
    有一個非常耳熟能詳的稱謂：
    Dark Area/黑暗區域/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