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那些個被捕的怪獸使們既是一個隊伍，更是彼此協作助力其中一人衝破封鎖脫逃，就算不是感情深厚，起碼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理應是很難出賣隊友。
    但當代警部的審問妙妙工具卻是一點都不管你那些。
    源能與科技都在不低的效率上共同發展，彼此競爭，時常交錯的結果，不僅是多出了各種更為穩定、更易上手的魔導科技製品，更是在彼此的一些極端技術上更進一步。
    這放在審訊上，無疑便是人格審查與搜魂查魄兩邊的對抗了。
    這類民用違法的技術突破理所當然被用在刑偵行業。
    甚至還有著進一步降低警員負擔的審訊用裝置與源能傀儡的應運而生。
    不僅降低了源能基礎和操作知識門檻，更能直接生成報告與源文件。
    是的，施懷雅發給奧默的那15G多一點的文件也正是這麽來的。
    雖說相應的，犯罪者們也為了不暴露罪行，為了某些比生命更重要的隱私保護而竭盡全力，研發過不少對抗用的技術，但那些東西顯然談不上普及，更扯不上穩定更新。
    而相反的——警方的研發部門可是每年都指著新版本能拿下獎金。
    所以你不論是嚷著什麽愛與勇氣的要咬緊牙關的保守秘密，都沒什麽意義。
    隻有那些雖然很難繃，但卻的確存在的‘犯罪者聯合起來的大型組織’裏出來的犯罪者，可能存在審問內容有差錯的隱患，畢竟犯罪者裏的天才一直不少。
    偶爾也是能混些宛若昭和蘿卜番和特攝裏的神棍科學家在裏麵，搞出些驚人且殘忍的發明，像是要把全世界的營養菜係變成炸雞的裝置什麽的……沒錯，這是胡蘿卜俠幹過的敵人。
    而這樣的逼人，在天門之城還有不少，並且很少單飛，基本都是在些組織裏做事。
    能在另一個宇宙的神聖泰拉聯邦長期追捕下仍逍遙法外的獸之教團，顯然也是存在著這方麵的科研者的，否則也用不著奧默追查——但凡他們教團自個兒裏有哪個教眾的手腳不幹淨也沒處理好尾巴，被人抓來查了，那這同步得來的情報也該直接傳遍整個聯邦的警務係統。
    是的，直接傳遍。
    手握怪獸之力的教團，最樸素的估計也該是個怪獸軍團，起碼能給評個A級的通緝令，當得起這樣的待遇。
    但現在別說A級通緝了，連犯罪的實證都僅僅是通過逐光者俱樂部那邊的證詞與少量證據指向，通緝級別勉勉強強掛個C。
    說是不能再高了，因為逐光者俱樂部那邊的證詞也說不出更高的發揮，隻知道那主教能喚來怪獸，而那最危險的大祭司——上一屆的月馳象征剛被奧默拿下。
    這就很尷尬，但反過來沒有警方那邊大幅幹涉的話，自己就有機會像貪吃蛇吃豆子一樣挨個吞下。
    而這該從哪兒入手的問題便又回到當下了。
    ——黑暗區域。
    數碼世界最危險、最禁忌的領域之一，本質為數碼世界的「負麵數據集合體」，對標人類宗教概念的“地獄“，但其形成原因除了正常數碼獸死亡後的‘負麵數據殘留’外，還有係統主動隔離的‘不可修複程序’，也就是病毒核心、悖論代碼。
    以及古代戰爭遺留下的‘數據汙染源’。
    譬如，啟示錄獸的殘骸。
    當然，盡管黑暗區域聽起來那麽糟糕可怖，但作為數碼世界主大陸重疊的反轉空間，這裏其實並不是那麽好進的。
    主大陸無限山地底的血色漩渦，沙拔大陸的「罪惡沙漠」中心都算是固定入口，除此之外，受到恒常性選擇的孩子們也可以在心中負麵能量超過臨界值時，自動觸發那份權限生成臨時入口。
    刨開前兩種穩定入口外，第三個選項顯然揭露出不同尋常的意味。
    強大的力量可以打破常規——這份在現實中就被無數踐行的真理也通行於數碼世界，這就導致黑暗區域的大門出現了第四五六等無數可能。
    而這之中最為普遍的一種，就是人類在黑暗區域的強大數碼獸與一些賽博黑客的共同幫助下所樹立起的穩定且長期的入口。
    鏡麵集市313號的數碼吧台登入大廳，正是這樣一處登入口。
    這裏就像許多舊世紀的網吧一樣，每個包間都豎立著許多看著像是深度進入設備的輕便裝置與按摩沙發，隻需啟動便可直接將意識數據化，如某位暗之鬥士精神的擁有者一般被拽入那邊那個世界。
    但這裏的客戶們既不是為了戰鬥，也不是為了玩，而是為了一個真正隱秘的空間。
    ——在神聖泰拉聯邦這塊官方監控密布，電子化、信息化都過於深入的政權下，唯有數碼世界裏的黑暗區域這類地方才算是這些客戶眼裏的‘安全區’。
    聯邦政府的手眼難以觸及此處，發生在此處的一切都不會流傳到網絡，並且這裏還弱肉強食，簡直就是極佳的犯罪基地駐紮地不是麽？
    就是環境差了點。
    表層的罪業之沼全是黑暗數據流構成的沼澤和待分解的數碼獸殘骸，若有什麽召喚係的黑暗數碼獸路過放個召喚術，更是能看到那些數碼獸殘骸當場轉化喪屍數碼獸。
    而中層的永罪回廊則是由無數鏡麵構成的迷宮，關押、活動著一堆惡魔獸、女惡魔獸這類墮天使型數碼獸，同樣不太適合建立基地。
    深層倒是會好很多，但這裏的另一個稱呼卻是魔王聖殿。
    七大魔王分割了此處的土地，建立起血色王座、巴別塔等不同的獨立領域，要在這裏建立基地的可能性隻有兩種。
    臣服，作為對方幹涉人類世界的踏板；
    合作，在不差的實力基礎下彼此忌憚著共存；
    至於反過來征服對方——首先七魔王往往有自己絕不臣服的自尊，其次七魔王的王座具備永續唯一性，每一個死亡都會在近期內新晉進化者被整個黑暗區域呼喚著補上，最後……
    執意在這兒開戰很可能招來七魔王的合作針對。
    所以第三種關係向來難以成立，反而是第一第二一直不少。
    畢竟七魔王對人類世界的資源向來很有熱情，而少數一部分踐踏法律的危險人類也反過來對黑暗領域的獨特定位有所需求。
    都不是善茬的兩邊完全就是一拍即合，但激進的行徑往往會招致網警、網偵們以及一些網絡渠道的傭兵們的聯合絞殺。那在數年以前，圈子裏大名鼎鼎的啟示錄獸之死，正可謂是血一般的深刻教訓。
    到最後混得最好的，反倒是這種黑暗區域登入大廳這樣的，雖然和七魔王合作，但卻僅僅是開了個本地酒吧。
    各種風味的數據化酒水；吸血魔獸酒保，惡魔獸唱手，女惡魔獸侍者的數碼獸員工；大量由堅固特化不容易被拆掉的數碼金屬構築的隔音包間；
    ——這樣的酒吧各有各的編號，其底層數據直接關聯登錄口，普通在黑暗領域遊蕩的數碼獸與人甚至無法觸及那如薄煙般虛無扭曲的建築本身。
    這既是奧默沒有直接讓自己那位搭檔數碼獸把自己拽到黑暗領域的原因，也是其獲得當地魔王庇護的證明。
    不過這也並不妨礙他那搭檔從終端跑到這儀器裏順著一起過來。
    但也在她自那如黑色版天堂之門的入口中飛出的刹那，小奧默在對記憶的二度審視中確信那不是錯覺。
    這酒吧裏所有穿著工作服的數碼獸，都在出現的刹那，統一投來過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