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對邪惡，不是自古以來就有的戲碼麽？」
    老者緩緩舉起自己的手臂，上麵盡是斑駁的劍傷，而且過了二十多年，依舊無法痊愈，看上去就像剛剛刺上去的。
    「很簡單，我身為蠱仙教的長老，謀權篡位、勾結冥天教屠戮族人，最終惹怒了路過的劍俠，被人鎮壓到這暗無天日的山洞之中，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的吧......」
    蘇鋒皺眉，沉聲說道：「可你從始至終，都沒說過你是誰。」
    聞言，老者緩緩坐直身子，盡管身體之中的劍傷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的肉體，但他卻忍住這種痛苦，臉上浮現出一絲倨傲。
    他抬頭望向宮殿，深陷的眼眸中閃爍著猩紅邪惡的血光。
    「你問我是誰？啊，那個名字.......已經太久遠了，遠到我都快忘記了。」
    說著，他溫和的看向菲兒，「小丫頭，這個問題......你能代替我回答的吧！」
    「你是蠱仙教的大長老，千隆？」
    菲兒突然看到了對方手臂上的神印，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因為她很清楚，蠱仙教大長老千隆是何等人物。
    根據父親的說法，當年蠱仙教不出世的兩名天才，便是蠱仙教的教主千越，和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千隆。
    或許是家庭的緣故，雙方雖都身居高位，卻並不對付。
    但這並不影響千隆名震四海。
    某年秋天，修真界一名強者欲要盜走蠱仙教秘寶，被發現後展露出地仙八重實力，襲殺巡獵隊數十人。
    可當千隆出現在那人麵前時，僅僅說了一個字，對方便形神俱滅。
    自此以後，千隆一戰成名，威震十萬大山。
    那強者背後宗門自然不肯就此作罷，點名道姓讓千隆出戰，硬生生將其從閉關狀態逼了出來。
    千隆背負雙手，踏彩雲出山，與兄長千越聯袂出擊，須臾間將那宗門屠戮殆盡！
    蠱仙雙雄之稱，從此不脛而走，響徹天下！
    可惜數年後，蠱仙教卻因為內憂外患而名存實亡，蠱仙雙星也銷聲匿跡......
    有人傳言，此事和千隆脫不了幹係。
    甚至當年的幸存者，也就是樓高，親眼看見千隆將千越殺死，帶領魔人屠戮苗疆中人......
    直到現在，樓高也沒想通，千隆明明是個前途無量的存在，為何會那樣？
    不過，這個答案似乎已經被揭開了。
    就像蘇鋒所說的，一個人未來的人生走向，和他的童年生活脫不開幹係。
    聽到「千隆」二字，老者忽然笑出聲來：「確實，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的事跡，確實是件相當滑稽的事情。」
    笑意收斂後，千隆看向蘇鋒，緩緩說道：
    「若是沒有什麽想問的，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沒想到，蘇鋒眉頭緊鎖，沉聲問道：「你確定這就是全部的真相了嗎？」
    菲兒愣了愣神，不知道蘇鋒發現了什麽，疑惑不解的看向對方。
    在她看來，千隆因為童年的種種，而記恨蠱仙教，似乎是非常合理的解釋。
    難道其中還有什麽隱情不成？
    蘇鋒冷笑：「你確定你對冥天的感情是敬仰，而不是恨嗎？」
    千隆冷冷的看著蘇鋒，雙眸冰冷如刀，「那依你之見，我對冥天冕下應該是什麽樣的感情呢？」
    蘇鋒嗬嗬一笑，「被人奪去男性最為自豪的能力，應該很痛苦吧？」
    千隆枯瘦的麵容上浮現出些許不自然，露出比哭還難看、相當不自然的笑意，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這和冥天冕下有什麽關係？你這小子......胡說也得有個限度吧。」
    「世上怎會有那等好事？可以無限複生，不死不滅？」
    蘇鋒緩緩上前一步，眼神中盡是戲謔之情，「或許......我能推測出當年的真相，就是不知道閣下願不願意聽。」
    千隆緩緩點頭，並未阻攔蘇鋒。
    「你但說無妨，老朽倒是想看看，現在的年輕人，究竟能了不得到何等程度。」
    蘇鋒深呼吸一口氣，看著千隆，沉聲說道：「若是我猜測不錯的話，閣下在擁有了這無損獸的能力後，便不能人道了吧？」
    「你不需要回答我，隻需要點頭或者搖頭便可以了。」
    千隆愣了愣神，頭顱上下擺動一下，算是確認了對方的說法。
    瞧見這場景，菲兒難以置信的看著蘇鋒和千隆，完全不相信蘇鋒竟這麽輕易就能看出來。
    更讓人無法相信的是，千隆這等實力的強者，竟然會主動承認。
    「剛才菲兒說，蠱仙雙星的關係向來不對付，但卻能聯袂出手、鎮殺外來宵小，你不覺得這種說法很是矛盾嗎？」
    千隆搖頭，「我不覺得有什麽矛盾的。」
    對於很多宗門的上層來說，守護宗門的安定，勝過私仇。
    就像當初的蘇鋒和龍武陽之間，明明有殺親之仇，可還是為了國家聯合出擊，抵擋宮本一刀。
    但蘇鋒卻冷笑道：「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你手上的紋身，在旁人看來，是蠱仙教高層的代表，但卻騙不過我......我曾經研究過苗疆的古代典籍，見過那紋身，知道它代表的意思是‘至死不渝的愛。」
    被人拆穿的千隆臉色陰晴不定。
    片刻後，他苦笑道，「那又如何？難道我身為男人，就不能有喜歡的女孩了麽？」
    「我還沒說完。」蘇鋒深呼吸一口氣，「那紋身確實代表‘至死不渝的愛，但這份愛代表的，卻是禁忌之戀。」
    「也就是說，你真正愛慕的對象，其實是你自己的兄長對吧？」
    千隆突然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夠了，不要再說了！你給我閉嘴！」
    但蘇鋒根本不理睬對方，而是繼續說下去。
    「冥天剝奪了你的人道能力，讓你失去了男性的尊嚴，所以你內心陰鬱、狂躁，而後來，你的兄長卻愛上了其他女人，使得你更加憤怒，覺得他背叛了你們之間的誓言。」
    「你說的不錯，你確實童年受過很多委屈......但鮮有人知道，當年守護那身處黑暗之人的，並非什麽冥天，而是你兄長！」
    千隆突然抬頭，眼中隱隱有血光亮起。
    「夠了！不要再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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