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向來如此?便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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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樊米和尹榮選擇了進攻,辛又也不會退讓。
    你要說“禮”,那我就用民心!
    民心,才是最大的“禮”。
    釀酒、喝酒,國人都從中得到了好處和快樂,豈能不支持辛又?
    這樣做看起來有點雙標,實際上辛又的立場從未改變。
    那就是站在全體國人這邊,他代表了所有國人的利益!
    當他將自己和國人利益捆綁在一起的時候,即便是樊米用禮法壓製,也無法讓辛又的威望降低,反而讓國人更討厭樊米。
    辛又直接將二人的陰謀說了出來,將這件事大白於天下,看看國人會如何選擇!
    無論是鄉學,還是造酒。
    辛又給辛邑帶來的利益,是實實在在的。
    國人們都看在眼裏。
    現在也是時候讓國人做出選擇了。
    即便不能將三老全部扳倒,至少要讓其中一人離開三老的位置!
    “我……我絕無此意!”樊米有點心虛。
    和所有國人作對,他還不敢這樣做。
    如果他承認了是自己設計的陰謀,那麽即便是樊氏,也將有很多人不會放過他的。
    “既然不是司徒指使的,那又是誰指使的尹求呢?”
    辛又看向了尹求,那眼神讓尹求不寒而栗。
    “我……我是喝多了。”尹求說道。
    辛又道:“不管怎樣,你們破怪邑中公產的罪,是逃不了了。”
    “君子!我們真不是有意的啊……”尹求還想狡辯。
    “如果不是尹克,我昨夜新造的酒都會被你們破壞,這些酒是用來償還武氏糧食的,你們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辛又問道。
    “意思就是,我們武氏如果拿不到酒,那就要把這些糧食收回了。”
    就在這時,武尨走了出來。
    他板著臉,對著辛又說道:“辛邑大夫,你們辛邑家賊太多,我想我們這筆生意還是不做的為好……”
    他的話一出,國人們頓時緊張了起來。
    武氏如果拉走了糧食,他們之前可就白高興了啊!
    辛又麵露難色:“武氏君子,何出此言?我這不就是在解決這個問題嗎?”
    其實辛又心中狂喜,這武尨一定是聽了一尾的話,來幫自己一把的。
    畢竟尹氏再牛,可是得罪不起武氏的。
    “有什麽難的?將這兩個家夥送到鄉裏,自然有司寇處置!毀壞邑中產業,我看至少得關個十年。”
    “把他們關起來!”
    就在這時,尹克也開口了。
    小五也大聲說道:“我們辛邑不能沒有新酒,凡是阻撓我們釀新酒的,都要趕出辛邑!”
    “對!趕出去!我們要拿酒換糧!我們要過冬!”
    杜氏、毛氏的子弟,也都表現的十分激動。
    一向站在樊氏那邊的胡氏家主胡甬,竟然也開口說道:“尹氏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為什麽尹氏的子弟要阻撓君子造酒!”
    “胡甬!”樊米怒視胡甬。
    但是胡甬似乎沒看到樊米一樣:“這件事背後有沒有主謀,還要查清楚!”
    “對!查清楚,以絕後患!”
    ……
    國人們群情激昂,眾人的注意力,再一次集中到了尹求二人的身上。
    這一次,尹求是真的害怕了。
    現在這件事把武氏牽扯了進來,把所有的國人牽扯了進來。
    要是武氏真的拉走糧食,他尹求可能會被憤怒的國人打死!
    “不是……不是我做的!”尹求跪在地上:“族長!族長你替我說句話啊!”
    “我說什麽!?又不是我讓你做的!”尹榮現在也害怕了。
    國人之怒,他可是得罪不起的。
    尹求向他求助的時候,尹榮下意識的和尹求甩開了關係。
    可是就是他這一句,徹底擊潰了尹求脆弱的內心。
    “就是你!就是你讓我毀了新酒,還有製造新酒的容器!你說這樣國人就不得不向你借糧,不敢再去鄉校認字了!”
    尹求徹底絕望,將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
    “尹求!你胡說什麽呢!?”尹榮左右看看,求助的眼光看向了樊米。
    但是樊米此刻卻一句話都不說。
    惹事的是尹氏子弟,樊氏現在可不敢得罪所有的人。
    同時樊米也在進行著靈魂拷問。
    為什麽樊氏,好像站在了國人的對麵呢?
    這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事情?
    “尹氏誤我辛邑啊!”
    胡甬站出來,似乎要哭泣一般:“我們不能失去武氏的援助,一定要將這兩個人處決掉!”
    “殺死尹求!”
    “殺死尹路!”
    ……
    國人們揮動著拳頭,扯著嗓子喊道。
    “是司馬讓我幹的啊!是司馬讓我幹的!”尹求不斷地大喊。
    尹榮衝過去,一把將尹求壓在地上:“閉嘴!閉嘴啊!”
    “不!就是你!你昨天晚上給我說了什麽,我都記著呢!”尹求也豁出去了:“要不然我砸酒幹什麽?我還喝不夠呢!”
    反正尹榮都不保自己了,他還有什麽可以猶豫的呢?
    “邑司馬!”
    辛又板著臉,喝停了尹求的舉動。
    “這件事,跟你們尹氏脫不了幹係。”辛又道:“如果我不給武氏一個交代,恐怕對所有的國人都說不過去吧。”
    “這……”尹榮不知道如何回答,隻能求助樊米。
    但是他這個短暫的盟友,此時已經決定拋棄他了。
    樊米閉著眼睛,完全沒有看到尹榮求助的信息。
    “好啊樊米,可真有你的。”尹榮咬著牙,心中暗自罵道。
    但是他又不能承認自己和樊米密謀,那樣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隻能先將武氏的怒火壓下去再說。
    “邑大夫,不管這件事是不是我指使,總歸是我們尹氏之人犯了錯,我……甘願受罰!”尹榮說道。
    “好啊,邑司馬深明大義。”辛又道:“既然邑司馬這麽說了,那我照做就是了。”
    說到這裏,辛又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看到這個稍縱即逝的笑容,尹榮心涼了半截。
    他有一種感覺,這些事情,似乎是辛又早就想看到的。
    “邑司馬管教族人不利,未盡守護鄉校之職責,先免去邑司馬的職務。至於尹求、尹路,損害公邑糧食,不過念在沒有損失,姑且關上十天,等到秋獮之時再出來吧。”
    “邑大夫!”尹榮麵色鐵青。
    司馬的位置,曆代都由尹氏之主擔當。
    從未有一個尹氏之主,被人從司馬的位置上趕下來。
    “怎麽?有意見嗎?”辛又問道。
    “尹氏族長,就是邑司馬!向來如此!”尹榮提醒辛又。
    “向來如此?便是對的嗎?”辛又反問:“你這邑司馬,幾時保護過國人?幾時做到了一個邑司馬的職責?真以為你做下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辛又!我們尹氏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你敢奪走我邑司馬的位置,我們尹氏跟你沒完!”
    尹榮大聲怒吼,他本以為辛又隻會罰去自己的俸祿,誰曾想直接撤去了自己的官職!
    辛又微微一笑:“看看你身後吧,可曾有尹氏之人,為你呐喊?”
    尹榮慢慢回頭。
    全場一片安靜。
    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尹榮說一句話。
    隻有他的兩個兒子,跪在尹榮身後,請求辛又原諒他們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