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慕容淺淺鬆了一口氣的是，直到離席也沒有人提過她生病的事，大概是燁辰一早交代了。

    傭人在廚房裏收拾東西，老爺子叫了東燁辰顧英武去書房，幾個女人窩在客廳裏聊天，多是跟慕容淺淺交代些孕期和生孩子要注意的事。

    卻是顧重柔默默走到角落裏，偷偷摸摸抓住了陸菲菲。

    “我交代的你都跟她說了沒？”

    陸菲菲壓低聲音，著急解釋，“媽，我都照你說的去做的，可燁辰剛好來了，然後就……”

    “你看看她的反應像是有影響嗎！我要的是她跟小四有隙不能在一起，最好是連孩子一並打掉！”

    “早就跟你說過隻有小四沒孩子，顧氏才輪得到英武繼承，否則按老爺子的意思，女兒生的永遠都是外人！”

    顧重柔臉上盡是嫌棄，盯著她時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本來你好好把孩子生下來也不至於還有這些事，現在倒好，慕容淺淺懷了雙胞胎，你肚子裏的倒沒了！”

    兩人已經出去了許久，慕容淺淺是在屋子裏呆的有些悶，這才出來走走。

    沒料想剛到拐角便聽見陸菲菲的聲音。

    “媽……那真的是意外，我肯定會好好調理身子再給英武生個男孩。就、就半年時間我肯定能再懷上。”

    嗬。

    顧重柔輕輕的笑，上下掃了她一眼，隔著長遠的距離，慕容淺淺仿佛都能聽見對方聲音裏的嫌棄。

    “半年？我哪還有時間等你半年。就算我能等，你問問看她們倆的肚子能等？問問看老爺子能等！”

    她們倆？

    慕容淺淺僵了僵，有些狐疑的樣子。

    裏頭兩人卻沉默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複雜的氣息，靜靜聽下去，似乎陸菲菲在哭？

    她卻沒發現自己的影子被燈光照射露了出去，而那邊正在啜泣的陸菲菲，眼眸一直在閃爍。

    “慕容淺淺的先不說，可秦宣曼也懷孕了，要是她把孩子生下來，那老爺子會不會就不給英武機會？”

    秦宣曼懷孕了？

    慕容淺淺怔了一下倒抽了一口涼氣，幾乎是在聽見這句話的那刻便已經能轉過身，沒有任何猶豫的朝門外走去。

    “誰在那？”

    顧重柔反應極快，追出去卻也隻看見一道影子，旋即停下，臉上的表情由先前的凝重逐漸轉成得意。

    一個不知世事的小姑娘，還能鬥的過誰？

    ……

    慕容淺淺心裏有些慌，腦子裏思緒一下變得紛亂。

    秦宣曼怎麽會懷孕？

    她一心一意想跟燁辰在一起，甚至故意幫自己離開……才幾個月的時間怎麽會突然懷孕，最近也沒有聽說她有男朋友或是嫁人，就這麽高調的宣布懷孕一事。

    難道……

    也不知等了多久，慕容淺淺縮在頂樓某個角落裏，隔著玻璃看著外頭飄落的雪花，腦子裏亂亂的。

    直到樓下傳來一陣騷亂。

    “她人呢？”

    “我問你們淺淺人呢！”

    燁辰的聲音。

    慕容淺淺咬緊了唇，聽見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知道他在尋自己，便連忙起身走到樓梯口，瞧見下邊那邊筆挺的身軀，而男人臉上的盡是陰沉。

    顧月月被他嚇了一跳，半晌之後才伸出細嫩的手指指著樓上。

    “燁辰。”

    小姑娘軟軟的聲音傳過來，東燁辰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幾步衝上去抓著她，“怎麽總是亂跑！”

    “樓上暖氣不足，你在上麵呆著做什麽？是不是無聊了，還是覺得不自在？”

    男人厚實的雙掌落在她手臂上，來回摩挲。

    直等到慕容淺淺全身都暖和起來之後，才終於領著她下了樓。

    尋了一間房進去。

    “過來坐好。”

    東燁辰拽著人到床上，把毯子裹上去，冷聲道，“顧園不比在家裏，山上夜裏溫度更低，你身子不好不要出去亂跑，嗯？”

    她難得乖巧，默默點了點頭。

    到這時她才有機會打量這個房間。

    裏頭是黑白色調的布置，看起來幹淨簡單。而一側的牆壁被改裝成書櫃，一直做滿了整麵牆，而床頭兩側除了幾本書之外幹幹淨淨的，再沒有其他東西。

    “燁辰，這是你以前的房間嗎？”

    “嗯。”

    沒來過這間房，屋子裏色澤單調，連窗簾都是深重的顏色，其實大概能從房間布置裏稍微看出一個人的內心，孤寂卻安定。

    “我去倒杯熱水上來。”

    高大的身軀從身側經過，帶起一陣輕風，小姑娘“噢”了一聲，格外乖巧的縮在床腳，聽著那熟悉的腳步聲，心底的驚慌便逐漸散去。

    旁邊的被子是純棉的深藍色，看的出來屋子很久沒人睡過了，但卻一直有人在打掃。

    她站起來四下看了看，不由得有些奇怪的心緒。

    這是燁辰以前住了很多年的屋子呢。

    旁邊的抽屜並未上鎖，她怔了怔，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將之拉開。

    ……

    東燁辰在門外便聽見一道清脆的碎裂聲。

    他僵了僵再沒有猶豫的衝進去，隻瞧見小姑娘傻乎乎站在那，地麵是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而她滿臉的怔愣無助，像是被什麽東西刺到了，眼眶紅紅的。

    “怎麽回事毛毛躁躁的。”

    東燁辰訓了一句，很快將人拉開，一根根掰開她細嫩的手指看，直到確定上頭沒有傷口才鬆了一口氣。

    抬起頭對上小姑娘失神而泛紅的雙眼，她嘴唇蠕動了下，眨了眨眼，“對不起啊燁辰，我把你的東西打碎了……”

    “碎就碎了叫人收拾就是。”

    他是全然不在意的態度，而那被他小心擁在懷裏的姑娘，卻眼圈紅紅的指著地麵，啞啞的道。

    “是相框，在那個抽屜裏的相框。對不起燁辰我不是故意要翻你的東西……就是、打開然後看見了。”

    再然後，瞧見上頭的照片，失手，相框便碎掉了。

    東燁辰凝了凝麵色，筆挺的身軀彎下，從一地的玻璃渣子裏挑出了保存完好的照片。

    翻過來。

    上頭是一張合照，年輕的情侶親昵的靠在一起，女人笑容陽光，眼睛看著鏡頭比出了一個剪刀手，而抱著她的男人雖然沒有笑，但一雙深邃的眸始終凝在女人臉上。

    兩人臉對臉……唇也差點挨上，哪怕隔著鏡頭，都能看出來他眼睛裏的愛意。

    慕容淺淺低著頭，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隻柔柔的開了口。

    “我聽說，她也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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