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詭道契約 第六十八章 辯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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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啦?”
    陽燁激動的叫道。
    頓覺失態,臉紅的像柿子,額頭冒出鬥大的汗珠。
    “謝謝你,小和尚。”
    美少女緩緩坐起來,用一雙哀怨的眼神看著風瀾。
    風瀾對視一笑,道:“想必,你不會欺騙一個善良的出家人,對吧?”
    “哼,我是輪回殿的弟子。”美少女有些恨意地說,“我叫碧遊,你們現在仍然可以反悔,殺了我。”
    “啊!”陽燁既驚慌又憤怒,站起來握住攬月杖,一字一頓道,“當真?”
    他又機械地扭動脖子,看向風瀾,道:“原來,從一開始,你就知道。”
    “師兄,她的道行,一時半會,恢複不了。你仍有彌補的機會。”
    風瀾始終平靜。
    隻因他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陽燁顫聲道:“她是魔教妖人,我乃正道中人,斷不能饒她。”
    碧遊問:“何謂妖?何謂人?”
    陽燁道:“妖者,凶殘成性,嗜血生靈;人者,通曉天道正義,扶方萬靈。”
    碧遊又問:“何謂正?何謂邪?”
    陽燁道:“正者,懲惡揚善,弘揚道義;邪者,唯利是圖,禍害無辜。”
    碧遊指向兩隻白狐,問:“它們是正、還是邪?”
    陽燁語塞。
    碧遊又指向風瀾,問:“他是正、還是邪?”
    陽燁皺起眉頭,用左袖擦掉額頭的汗珠,瞟一眼風瀾。
    碧遊又道:“小和尚,你救了我這個魔教妖女,該算正、還是邪?”
    陽燁反駁道:“不知情,不為過。”
    “有人提醒,你不察,說明你蠢;你自己沒有查探清楚,說明你無能。”
    碧遊口舌伶俐,巧舌如簧。
    陽燁又是處處失理,那是她的對手。
    “親眼所見為惡者,不論他或它是什麽身份,皆為惡,皆為邪;
    親眼所見為善者,不論他或它是什麽身份,皆為善,皆為正。”
    風瀾淡然道:“世間事物,惟一不變的正是變化,又有誰能定義的那麽清楚明白。總不能拋開實事不談,指鹿為馬。”
    “不愧為是聖符的親傳弟子,比小和尚強很多。”碧遊找不到反擊點,嗔怒道,“你們要待我怎樣?”
    “師兄,你救的人,你來決定。”
    風瀾呲牙微笑。
    他的手一直沒有離開劍柄。
    因為他覺得,自己出手製止的太晚。
    以這個魔教女弟子的道行,他與陽燁聯手,未必能打贏。
    陽燁伸手撫摸圓圓的大腦袋,不知如何是好。
    “好。”碧遊站起來,撣掉身上的灰塵,道:“小和尚,我們出去說。”
    陽燁看向風瀾,希望風瀾給個主意。
    風瀾道:“師兄,她的傷勢基本痊愈,就算咱倆聯手,未必攔得住。”
    陽燁見碧遊已經走出去,輕聲道:“怎麽辦?”
    風瀾想起一事,將那個古怪的法寶遞給陽燁,道:“還給她,讓她走。”
    陽燁唔了聲,緩步走出去。
    風瀾微微搖搖頭,心中歎息,世間那有真正的善惡與正邪?
    他回想自己在泰鴻古城做的一些事,無非是認為自己該做的事就是對的,那有評判準則?
    六尾白狐輕拍風瀾的肩膀,指指雪洞外。
    風瀾才察覺陽燁出去已有一刻鍾,尚未返回,便即出去查看。
    陽燁佇立在風雪中,一動不動。
    他手上拿著一大塊血色袈裟,那道隆起的血痕極是顯眼。
    袈裟被風吹的飄搖。
    袈裟上的血痕像血蟲`蠕`動。
    “彌天……”
    風瀾看見兩個字,心中驚呼道:彌天經?
    “風施主,我要回山門了。”陽燁緩緩轉身,肅然道,“就此別過。”
    說罷,禦起攬月杖,向西而去。
    風瀾佇立在風雪中,思索良久,多少想到些眉目。
    過不了多少年,中洲定有一個修真門派崛起。
    “他們走了。”
    風瀾返回雪洞,長歎一聲,盤膝打坐,閉目養神。
    天蒙蒙亮,與白狐上路,繼續向東北方向而行。
    七尾狐與六尾狐的傷勢基本痊愈,化成人形,皆為身穿潔白羽衣的嫵媚美女。
    七尾狐另有暗傷,始終不能口吐人言。
    風瀾依舊給自己喬裝一番,打扮成虯髯,頭戴金絲草編織的翼扇冠,遮住顯眼的眉毛。
    忽忽數日,披星戴月。
    這天傍晚時分,一人二狐來到一座大城。
    冰封城牆的東門上鐫刻著“贅胥”兩顆鬥大的古篆字。
    風瀾驚歎道:“這就是傳說中最東北邊的大城‘贅胥’古城!”
    六尾輕歎道:“這裏,曾是不可一世的天妖貪狼鎮守的妖族古城。”
    “離懸鏡山脈,還有多遠?”
    “出此城,繼續向東北方向,六千裏外便是懸鏡山脈。”
    “六千裏!”風瀾苦笑著說,“先進城。”
    他們三人緩步進城。
    城內人來人往,繁華熱鬧,與空曠無垠人煙稀少的雪域形成反差極大的強烈對照。
    那些身穿顯眼服飾的修真門派的人,三三五五,結伴而行,多在議論懸鏡山脈。
    “不知師兄他們到了那裏?”
    風瀾總覺得始終沒有追上師兄,有些不對勁。
    那日,葉乘風、西門小雨、王鳳年接到師門傳信,徑直北上,前往風雪城。
    雙方本已是走岔了路,豈能追上。
    風瀾挑準一家客人較少的客棧,訂兩間上房,命夥計將食物送到房間。
    在這裏,他顯得格外謹慎。
    不知何時起,他開始有意逃避殺人的任何可能。
    如果要逃避,隻有眼不見,兩耳不聞窗外事。
    夜幕,緩緩降臨。
    風瀾吃飽喝足,站在窗前凝視古老神秘的古城。
    遙想當年,天妖貪狼率領妖兵妖將,殘酷奴役萬族,為牛為馬。
    時至今日,已是人族掌控的繁華大城。
    仍然是弱肉強食。
    依舊是強者恒強,弱者如一茬接一茬的韭菜。
    從某種意義說,沒有任何變化。
    忽然,城上空閃爍起四道光芒,一紫一黑與一紅一綠結對糾纏。
    正是人族修士激烈鬥法,酣戰一處。
    倏忽間,四道光芒飄然落在街道上。
    燈火通明的街道,亮如白晝,可看清一切。
    風瀾分辨出,一紅一綠是天劍宗的兩位女弟子,一紫一黑卻分辨不出來。
    “玄陰劍宗,好生無理。”
    “嘿嘿,贅胥城,難道是天劍宗說了算?那一行魔教妖人,本應當誅。”
    風瀾聽雙方爭論,心道:原來又是七玄盟的惡人們殘害無辜,待我有實力時,定要將他們殺個幹淨。
    風瀾關上窗戶,熄滅燈,盤膝打坐在床上修行。
    近日來,每每修煉風雪經,感應吸納的天地靈氣,越來越多。
    詭秘的是,神意境初階的道行,幾無變化。
    風瀾不明其中的道理,不明白是那兒遇到瓶頸。
    無論如何努力,在這個修真世界,東方魚白是無法用來修煉的。
    又是一件極詭秘的事。
    風瀾隻能勤修不輟,仔細參詳風雪經的奧義。
    又是一個平靜的夜晚。
    風瀾走出房間,突覺一個又一個寧靜的夜晚,是那樣難得。
    兩隻化作人形的白狐,精神熠熠。
    “昨夜,城外死了好多人。”六尾狐輕聲道,“天劍宗折損十餘人,這裏要熱鬧起來。”
    “具體情形?”
    風瀾知道自己大意,幸好六尾狐道行高深,沒出亂子。
    “一行極厲害的魔教弟子,偶遇七玄盟的弟子,雙方正在對峙時,天劍宗的弟子竟也到來。”六尾狐壓低聲音說,“三方一番混戰,天劍宗的弟子全是死在七玄盟弟子的偷襲之下。”
    “七玄盟,正在東域的荒穀道上與淩霄殿對峙。
    北上的門人弟子,豈有肆意行惡的道理?”
    風瀾早已想過這事。
    今日,聽說殺死天劍宗弟子的事,更覺不可思議。
    元始門與天劍宗曆來交好。
    招惹天劍宗,即是招惹元始門。
    “試探元始門的底限?”
    風瀾忖度一二,並無頭緒,決定走一步看一步。
    來到櫃台,帶上預訂的酒與幹糧,付清尾款,離開贅胥城。
    “三位,財大氣粗,就想這樣離開贅胥城?”
    出城十裏外,一個乞丐打扮的人禦髒汙的拐,攔住去路,桀桀怪笑起來。
    緊接著,周圍出現六個同樣打扮的禦拐之人,個個發出桀桀的怪笑。
    風瀾問:“那該怎麽離開贅胥城?”
    “當然是女的留下,男的死。”
    七人異口同聲地說。
    “原來如此。”
    風瀾突然施展詭異身法,帶著兩隻白狐從容闖出包圍圈。
    他用的是一柄普通的靈劍,斷然不是七人的對手。
    隻有遠離贅胥城,仗著仙劍七星劍,再做了斷,亦探探七人的道行。
    七個怪人的道行,明顯不弱。
    除了風瀾突然施展的詭秘身法,令七人反應不及,之後的追蹤,雙方始終處在五裏的距離。
    驀地裏,風瀾祭出七星劍,快似流星,反向的,迎麵衝向追趕的七人。
    “七星劍?”
    一人大呼一聲。
    隻是,風瀾的攻擊速度,遠出七人的預料。
    轉眼,七人盡皆籠罩在層層疊疊的青輝劍影下。
    青輝湧動,好似雪地升起的青雲。
    那七人結成圓環陣,各自祭出法寶,打碎青輝劍影。
    風瀾暗自震驚,倔強地重新禦起七星仙劍,斬向其中一人。
    “合!”
    那人長嘯一聲。
    刹那間,七個形狀各異的法寶,似被一條無形的繩子串聯,迅即聯結一起,形成一個盾牌。
    風瀾突覺盾牌上傳來極其強悍的吸附力,暗自慶幸有所留力。
    說時遲,那時快。
    風瀾劍換斧,秩序斧砍向盾牌,將盾牌砍為兩半。
    七人同時噴出鮮血,耳朵湧出鮮血。
    七人一陣恍惚暈眩,臨死之際,隻見一道絢麗的青雲劍影掠過自己的脖子。
    人頭落地的刹那,青雲鋪滿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