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章 餘燼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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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六人,繳獲書信等物。
風瀾對此意外收獲,喜出望外。
泰明修真界的大小暗湧,無處不在,隨時會醞釀成海嘯般的災難。
風瀾在此刻已然深刻明白,身為掌門人的師父,為什麽事事謹小慎微,容不得半點冒險。
曆代掌天宗前輩,寧肯守城,不冒險進取,皆是對形勢的準確預判。
冷夜如淵,天地肅殺。
風瀾獨自站在夜幕下,胸中滿懷著激動和惆悵,努力克製著衝動的心緒,臉上隱隱露出幾分喜色,卻被惆悵所遮掩。
在這個夜晚,他仿佛悟透了許多。
世上的事,有太多是為勢所迫,非人力所能及,人力所能及的隻是極微小的一部分。
風瀾回想著三個世界的點點滴滴,想起人與人、人與組織、組織與組織互相交叉的是是非非,可歸結為「成功者順勢而為,失敗者未必不夠勤奮努力」。
他望向夜空,冷月高懸,夜幕上繁星閃爍,仿佛在回應著他的心情。
腳下的山脈連綿起伏,溝壑縱橫交錯,恍若伏臥在大地上的巨獸的筋骨與血脈,朝四麵八方延伸而去。
這裏,仍是百萬大山的最外環。
湮沒於茫茫黑暗的百萬大山,神秘詭譎,與望不到邊際的餘燼深海,平分秋色。
甚至,掌天宗的山門所在地,僅在入海六萬裏的大海上,而朝天宗的山門所在地,亦是在百萬大山的外環,二者如此相似。
這裏,風瀾不擔憂來自人族修士的危險,而是擔憂自己從未遇見過的危險。
然而,越危險,越讓人興奮。
風瀾斷定,這是探查朝天宗最好的一次機會,毅然朝大山深處而去。
夜色深沉,幽月高懸,滿天星辰閃爍著暗淡的微光。
在一片平坦的荒野盡頭,大地上突然竄起六座奇峰,仿佛是天穹下倒懸的刀、槍、劍、戟、棍、錘六大兵器,矗立在大地上,環環錯落相扣,聚而不圍。
六座奇峰高大挺拔,靜靜地矗立在大地上,猶如六位不同的守護者,英姿勃發。
它們的形狀各異,一座像是無柄的斷劍,一座則像是開叉的巨棍,還有兩座則仿佛是交叉而置的戟槍,每一座都散發著獨特的氣息和力量,釋放無盡的威壓。
冷月幽幽,六峰上空星辰暗湧,使得六峰的輪廓逐漸清晰,仿佛要試圖揭開這座兵器山的神秘麵紗。
風瀾發現,一旦現身荒野,即是暴露在六峰的視野下,想躲避已然來不及。
如此詭秘之地,隻怕非常熟悉此間地理的修士,夜幕之下難以做到完全的防範。
霎那之際,天地之間更顯黑暗。
風瀾竟覺得平坦荒野上空籠罩著神秘的陰影,威勢磅礴的威壓從天而降,與六峰遙相呼應。
東方魚白,悄然浮現。
頃刻間,天上下起瓢潑大雨,是黑色的雨滴。
黑如墨汁的雨滴,落進東方魚白,如甘露滴落在幹涸的大地上。
風瀾漸覺全身的穴位有泉眼泛水之感,越來越強烈,流動在經脈中的靈力,恍若奔騰的洪流,奔流向丹田,匯聚進碧綠空間與香爐。
如此磅礴的靈力洪流,一旦注進枯樹枝所在的空間與香爐空間,仿佛注進無底深淵,無聲無息。
致使風瀾的道行,始終處在築基境初階的情形。
漸漸地,風瀾全身像是長出無數的樹之根須,向黑暗中蔓延與探索。
風瀾朝著六大奇峰緩步而去,便似一棵移動的大樹,拖著密密麻麻的樹之根須前行。越是靠近六大奇峰,黑雨雨勢越強大,來自六大奇峰的威壓
亦越大。
無情的黑雨,打進風瀾腦海深處的東方魚白。
待風瀾走到平坦荒野的半程時,東方魚白中出現潺潺溪流流動的聲音。
風瀾為之一怔,心道:黑雨比黑火還要強?
正因如此,無限堅定了他要走近六大奇峰看個究竟的決心。
隻是,還有三分之一的距離時,六大奇峰中生成的能量,結成一麵厚實的結界,使風瀾再難前進半步。
風瀾絕不退步半寸,運轉起山河訣,無用,風雪經與神目訣,亦無用,反而是聖心咒起了變化。
深沉的囈語聲傳來,亦像是拜佛誦經的聲音,時而變得如泣如訴。
聲音,正是源自六峰之間,似人非人的聲音。
風瀾突覺眩暈,眼前一片虛幻,明知是體力難以支撐,竟是無法自持而失去掌控。
天上下著神秘的黑雨。
天空灰沉沉的,似是厚厚的草木灰中灑出墨汁,密布天地間,密密麻麻地打在地麵上,發出嗒嗒的雨聲。
狂風呼嘯著,吹得樹木搖擺不已,草木彎曲著,野獸胡亂逃躥,猛禽難以振翅高飛,發出陣陣哀鳴,整個陸地仿佛全亂了套。
光陰島上的所有人,擠在石屋與獸骨搭成的屋子裏,無助地凝望著肆虐的黑雨。
「島主!」烏三通發現風瀾醒過來,輕聲說道,「天上正下著黑雨,像是鬥大的墨水珠。」
「噢!」
風瀾坐起身,休息片刻,下床向外走去。
持續數個小時的黑雨,已經將這片土地變得一片狼藉。
灰暗的天空,忽而亮起奇異的閃電,仿佛照亮置身於黑暗深淵中的人們。
「誰知道這是什麽自然現象?」風瀾問。
他掃視著被黑雨肆虐的土地,內心的波動會顯現在麵容上,憔悴與疲憊便會流露。
他右臂上的那個詭秘漩渦,一直在影響著這具已到中年的肉身。
馬夢琦與陸晴雪相視,各自皺起眉頭。
「餘燼之雨。」
一個淡淡地聲音說。
是雲烈。
雲烈,年紀約莫二十七八歲,身材中等勻稱,相貌俊美。
他那雙深邃而幽靜的目光,仿佛隱藏著大海波濤,卻永遠平靜。
風瀾一直不敢正視他,怕他認出自己來。
事實上,兩個世界的風瀾,音容相貌相差極遠,身份地位更是懸殊。
今日聽到提到「餘燼」二字,似乎已然證實,這個雲烈與泰明世界天劍宗的雲烈,不但長的一模一樣,隻怕記憶也完全一致。zbr>
如果雲烈的身份真是一個神秘的穿越者,風瀾隻會更加的不安和驚訝,沒有什麽威脅比這個更大。
「能否詳細說說?」風瀾從容問道。
一本古籍記載,浩瀚的宇宙中,存在一個充滿著神秘能量的物質——「六跡」,形如六峰環環相扣,漆黑如墨,散發著詭秘的光輝。
它蘊含著難以窮盡的能量,從而誕生出許多奇異的景象,無數詭秘物質雜糅,孕育出各種各樣的氣體和物質。
每到某一輪回時刻,內部的能量就會變得活躍起來,產生的能量能焚燒宇宙中生成的所有垃圾,又會生成無數種全新的暗物質。於是,焚燒的過程中,餘燼生成黑雨,煙火生成黑火。
黑雨與黑火,一般情況下會各走一個方向,互不幹涉。
一旦黑雨與黑火相遇相融,逐漸吸附散落在宇宙中的物質,經過時間的積累,會生成一個嶄新的星球世界。
在人族的神話傳說中,神
仙重立地水火風,再開新世界,與六跡之黑雨與黑火便是相通。
隻是,傳聞中,凡六跡之火或雨所到的星球世界,往往有一個自帶法則的承載者。
有承載者,便可孕育世界之魂,進而催生出無數生靈種族,在星球大陸或海洋上繁衍生存。
然而,我們現在所在的「東西」,實際上是飄進宇宙縫隙的「垃圾」,是不具備任何承載能力與孕育能力的「廢土」。
「所以,這雨來的真是奇怪。」雲烈微一搖頭,「島主,這或許不是一個好兆頭。」
「原來如此。」風瀾心中一陣震動,心道:泰明世界的那六峰,莫非對應的是宇宙星辰中的六跡?
「我們要弄清楚是誰製造的這一切,將我們置於最危險的廢土上。」風瀾沉聲道,「冤有頭,債有主。誰的性命,又該是不明不白的丟掉呢?」
「天意難測,人心難明,這黑雨難道是預兆嗎?」風瀾心想。
他走出石屋,置身於黑雨中,身影在狂風中搖擺,但他毅然堅強矗立在大地上,任由黑雨與狂風咆哮肆虐。
那一刻,他仿佛是黑雨中惟一的希望和光芒,既驚豔,又神秘。
黑雨傾瀉進他腦海深處的東方魚白,早已落在地上的黑雨,亦似開始蒸發,進入東方魚白。
風瀾閉上眼睛,放開神識,便能感受到泰明世界的黑雨之勢,還有第三個世界的那座冰峰上如刀劍般的冰息。
身後的人們,開始意識到他身上的神秘力量,他們努力探索,希望找到不同尋常。
天地間,狂風暴雨交加,風聲與雨聲掩蓋了一切聲音。
風瀾孤獨的站立在如瀑布的暴雨中,衣服被吹的獵獵作響,雙目深邃,似已與東方魚白有些感應,能洞穿天地間的黑暗,模模糊糊看向三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積攢在大地上的黑雨,像油汙的汙泥一樣流動。
風瀾蹲下,雙手大地,右手五指的指肚上頓起漩渦,與右臂上的那個漩渦遙相呼應。
頓時,源自大地的詭道能量狂湧而來,化在右臂上深嵌「小方塊」位置的漩渦內裏,右臂上附的龍爪,正在生出血肉一般。
時間稍久,風瀾的肉身終是不支,栽倒在地,仿佛坦然承受這場暴風雨的無情洗禮。
此時,他仿佛看到了一片新的天地,而自己也即將在這片天地中展開一段嶄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