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輪回型遊戲

字數:12486   加入書籤

A+A-


    【歡迎加入本次遊戲】
    【本次遊戲為輪回型遊戲—龍族】
    【您的身份被分配為——路明非】
    ……
    【遊戲片段隨機抽取中……】
    ……
    【您即將進入世界片段——“王與王”】
    ……
    【本次遊戲任務:以路明非的身份存活至遊戲結束!】
    尼伯龍根深處
    利爪與重劍的碰撞聲,沿著走廊響徹整棟醫院,金屬蜂鳴聲在陳墨瞳聽來有如青銅巨鍾轟鳴,她感到頭暈目眩,身體也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她隻能望著蘇玉恒的背影,無比熟悉卻也無比陌生的背影。
    她感到有人拽著她的胳膊努力地想要把她從地上拉起。
    “你怎麽跑出來了?我不是叫你待在裏麵嗎?”諾諾看著蘇小研驚呼。
    打鬥被突然闖進來的蘇小研打斷,蘇玉恒喘著粗氣,那長有利爪的手上滿是觸目驚心的創傷,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著。
    此時的他已經完全失去了先前的記憶,在遊戲的作用下,徹底代入到了路明非這個主角之中,他全身的黑色鱗片如呼吸般張開,然後響亮的扣合起來。整個人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刻起他是王,他是路明澤!
    “帶她走。”路鳴澤頭也不回地說,他那如岩漿般流淌的赤金色瞳孔,不斷放縮著一把鐵色重劍以及奧丁本人。
    他伸手將插陷在牆裏的昆古尼爾拔出,它曾經是奪人性命無法逃避的命運之槍,現如今,他在路鳴澤手裏不安的扭動著,發出刺耳的怪叫聲,除了奧丁之外,沒有人可以使用昆古尼爾,但路明澤做到了。
    他的手被碳化,隨即碳化的身體表麵層又迅速剝落,兩者碰撞後迸發出的火花,短暫的照亮了整個走廊,光亮還未消失之前怪物們又來往衝突了很多次,留下無數殘影。
    蘇小將諾諾架起,兩個人緩慢地向走廊盡頭移動。
    “走,我們快走”蘇小妍聲音顫抖,她不敢沿著陳墨瞳目光的方向看去,她一輩子也忘不了那個畫麵,昏暗的走廊裏散發著光輝照映在陳墨瞳驚恐的臉上,那絕望的表情就像是看見了魔鬼!
    得多恐怖的事情才會有這樣的表情呢?她怕自己看了也會像陳墨瞳般癱軟在地上。
    身後的打鬥聲不斷的在響起,聲音讓人不寒而栗,那簡直就是兩個怪物互相撕咬著彼此,簡單粗暴而又血腥。
    她現在唯一想的是逃出去,去尋找自己的兒子,趕緊逃出去啊,蘇小妍心想,逃出這個該死的地方。
    “這裏是醫院大廳嗎?”蘇小妍小聲的問,隨後就變得歡喜。“我們找到出口了!”
    “嗯”諾諾點點頭,她向樓上望去,不遠處似乎傳來了砰砰的碰撞聲,全世界都亂的一踏糊塗。
    “你在這裏等我,我去前麵看看”諾諾望著空曠且寂靜的大廳,感到莫名的心悸。
    不會的,神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更不會失手!她推開大門,皎潔的月光,順著冰冷的雨水落在她的臉上。
    雨落狂流的高架橋上
    “妹子,你用的什麽香水?是 gui的 Envy Me嗎?”芬格爾後麵探出個頭,笑嘻嘻地酒德麻衣說。
    “你到底要不要去救你那廢材師弟?如果你再怎麽多話,我不介意將你從車上扔下去。還有,你是怎麽知道我用的什麽香水?”酒德麻衣說。
    “聞香識女人嘛,”芬格爾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己的一個老相好和她用同一款香水吧?搞不好真的會被扔下去。
    “當然要去救我師弟,我不去的話,估計這個世上就沒有人會去救他了。如果換作是我遇到了危險,他同樣會奮不顧身的來救我。”
    芬格爾一改說話的口吻,聲音變得嚴肅,“這是男人之間的情誼。”
    芬格爾還想接著開口,麻衣酒德將駕駛著的哈雷摩提高了速度。
    “喔喔喔………”芬格爾被突然間的提速驚嚇到,哈雷摩托的車速上升到最大值,化作一道,化作一道銀光飛馳。
    隨即芬格爾感到天璿地轉,哈雷摩托的車尾向前偏轉,劃出一道光滑的圓弧,在高速情況下,還要是摩托車的車尾甩向前頭,整個過程都是對駕駛員極大的考驗,一不小心放個細微的錯誤,就會車毀人亡。
    考驗技術,更考驗駕駛員的心態!
    而酒德麻衣很出色的做到了!
    高速下產生的動能將三名死侍全身的骨骼瞬間撞碎。
    “有人擺了盛宴邀請我們參加呢。”酒德麻衣隨意的說。
    “那我能不參加嗎?現在我隻想回去吃嬸嬸包的餃子。”芬格爾撓撓頭,眼前的街道滿是死侍。
    “我想,那樣的話,主人會不高興也說不定。”
    “那我們還是去赴約吧,畢竟人家那麽熱情……”芬格爾望著身後,退路也已經被死侍堵住。他們現在被夾在了中間,進退兩難。
    “妹子,有什麽本領的話,就別藏著掖著了,大家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這句話不應該是我對你說的嗎,曾經的A級,芬格爾先生。”
    無數對黃金瞳在黑暗中點燃。
    死侍們哭泣著或者歡笑著,鋪天蓋地地圍了上來,淒慘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諾諾趕緊將大門鎖上,向蘇小妍跑去。
    “別回頭,快跑”諾諾將蘇小妍的頭拉回來,不讓她繼續看大門的方向,蘇小妍是個很聰明的女人,但諾諾還是怕她無法承受這一切。
    現在你反應過來了吧,這個世界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那個隻會玩叫楚天驕的男人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他告訴你的可能都是真的,他真的很愛你才不會騙你並且保護你,你現在明白過來了?
    可是已經晚了,那個叫楚天驕的男人已經在十五年前的尼伯龍根裏沒了消息。
    諾諾拉著蘇小妍向樓上跑去,因為諾諾心裏清楚,麵對海潮般的死侍,她們隻有死路一條,厚重的玻璃門在死侍麵前如紙張般脆弱。
    奧丁原來早就準備好了,在這個雨夜裏宣布死亡的人絕對不能活到第二天,這是神的命令,也是神的威嚴!凡人改變不了。
    樓上傳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響聲,蘇小妍下意識的捂住耳朵躲在地上,發出驚恐的尖叫。諾諾短暫地一愣,她抬頭望著逐漸掉落白漆的天花板,一道細小的裂縫如蜘蛛網般向四周迅速蔓延。
    這間私立醫院要塌了!
    整個天花板瞬間崩塌,同時耀眼的光輝仿佛聖光降下,碎片在光影裏下墜,像是白色的花瓣飄散在空中,美的驚天動地,美的讓人窒息,美的如一場葬禮。
    諾諾用手去遮擋刺眼的光芒,她微眯著眼,看見了光芒中夾雜的黑影,暗金色的甲胄和藍色的風氅,陳墨瞳心裏一驚,那是奧丁!此刻他從天而降!雙手握著鐵色的重劍!
    像獅子般躍起向她刺去!麵具下的那雙黃金瞳閃爍著狂暴的殺意!
    迎麵而來的威壓使陳墨瞳向後倒去,那張美麗而驚恐的臉上此時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喘不過氣來……那感覺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她的喉嚨!
    一聲如鼓膜被捅破的悶響。
    諾諾緩慢睜開眼睛,她處在無限黑暗之中,隨即她看到了光亮,那雙黃金瞳耀眼的像風雨中不熄的明燈!
    她記得這雙眼睛,曾經那個衰小孩就是這樣的眼睛,整天都被一層灰蒙蒙的霧氣遮蓋著,沒有神采。
    現在霧氣散去了,展現出來的威嚴讓人隻能下跪稱臣!真的是同一個人嗎?諾諾心裏想。
    “你是一個很美味的食物,但哥哥要我安全的帶你離開啦,完成不了任務就算交易失敗。”路鳴澤幹澀地說,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掌沒有鱗片的地方擦拭諾諾臉上的淚水。
    “師姐,不要怕,你不會有事的,隻要我活著…你就不會有事。”
    諾諾不知所措,在這一刻,她認為這才是原本的蘇玉恒,一定是自己太累了,現在在做噩夢吧?睡醒了去醫院看看真正的蘇玉恒,那才是她的小弟!
    至於伸手摸臉吃豆腐這種事,換在平常就是借蘇玉恒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這樣做,嘴裏的哥哥是誰?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最後的話裏為什麽有著……訣別的語氣!
    下一秒黑色的膜翼轟然張開,月光落在兩個人身上,所在的環境已變成了廢墟,蘇玉恒全身的鱗片已經褪去,變回了衰小孩,衣衫襤褸。他的手沒有從諾諾臉上離開,仿佛隻要一鬆手,就是別離。
    蘇玉恒微笑著,換作平常諾諾肯定會對他白眼,然後一個飛踢,可這一次,諾諾的眼淚無聲地落下。
    蘇玉恒的胸口處被奧丁的重劍刺穿。
    “你他媽的為什麽老是陰魂不散啊!”蘇玉恒猛地轉過身,發出憤怒的吼叫,奧丁手中的重劍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折斷了。
    “來得及吧?希望能趕到,如果他們出了什麽事,龍王我也照殺不誤”芬格爾一腳踢開一個了死侍,喘著粗氣的說。
    “放心吧,在我們的計劃裏,沒有人會死,死的隻有神!”引擎的發動聲如烈馬嘶鳴,酒德麻衣用這一台哈雷摩托從死侍群中活生生的撞出一條道路!這台摩托車簡直比武裝部改裝的車子還要恐怖。
    “姑娘,看不出你挺剛猛的”芬格爾一個助跑,跳上了後座。“摩托車在哪買的?等我哪天有錢了,我也去買一台,方便逃命。”
    “就目前來說,市場上是沒有出售的,”酒德麻衣頓了頓,“它是專門有人放在這裏為我們而準備的,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在某人的劇本裏都穩定的進行著”
    “這台車,是送我們去觀賞的門票,他讓我們去看最終的聖戰,或者說是看他……弑神!”
    奧丁將手中的斷劍扔在地上,他看了一眼陳墨瞳,又看了一眼蘇玉恒,沒有人知道麵具下那張臉的表情,憤怒或者猙獰?
    “死者應長眠於地下深處,惡魔應困於地獄終極,凡是違背者必遭製裁。”奧丁的聲音如雷鳴轟響,他說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諾諾感覺到一陣狂風吹來,隨後感到有什麽東西混雜著雨水滴在臉上,滾燙、濃鬱、刺目的紅色!蘇玉恒的白色襯衫被鮮血浸透,這一次他沒有借助路鳴澤的力量。
    他死死的攥著奧丁的手,鮮血不斷的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條密集的紅線。
    而那隻手原本是像利劍般刺向陳墨瞳的頭顱的!奧丁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陳墨瞳沒有反應的時間,而蘇玉恒能跟上奧丁的速度,並且用自己的身體將奧丁發起的進攻所攔截下來。
    “廢材樣的活了二十多年。”蘇玉恒對著奧丁說,卻又像是對自己說。
    “可是廢材也有自己在意的人呐!我渾渾噩噩心驚膽戰的活著,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燃燒自己啊!我把命都豁出去了,我還在乎什麽呢?”
    蘇玉恒的瞳孔開始渙散,過多的失血讓他對於外界事物的感知逐漸降低,雙眼不斷地開合,可能這一次真的挺不過去了吧?
    芬格爾……不知道你逃出來沒有,逃出來就快點走吧,別來蹚這趟渾水了……師兄……可能我不能把你救出來了,對不起啊,拯救世界這種事情,我還是幹不來……師姐……你還不快跑,我快要嗝屁了,你再不跑還想陪我一起死啊?
    一切的畫麵和聲音都消失了。
    蘇玉恒覺得自己陷入了無限黑暗,那些斑駁的記憶,像是有一台破舊的放映器無聲地播放著,想起上次在日本那家情人旅館,繪梨衣在他耳邊輕聲說的那句話,“我們都是小怪獸,終有一天會被正義的奧特曼所殺死。”
    “哥哥,你真的累了。”潔白的燈光亮起,路鳴澤出現在蘇玉恒的身旁。
    “剛才我有機會可以殺死奧丁的,他全身心都用在了陳墨瞳上麵,但你還是選擇了保護陳墨瞳。”路鳴澤聳聳肩,“現在你就快要死了,陳墨瞳也快要死了。值得嗎?”
    “哪有什麽值得不值得”蘇玉恒苦笑,“你喜歡一個人還會計較著這些嗎?為了她能生活的更好,為了她露出的微笑,你會發現你做什麽都覺得值得的。”
    “但她現在也快要死了,你心愛的那個姑娘她在為你而流淚呢,她看上去很霸道,結果還隻是個小女孩。”
    蘇玉恒沉默不語,低垂著眼簾。
    “路鳴澤!”
    “小的在!”
    奧丁走到陳墨瞳跟前,麵具下的那雙黃金瞳閃爍著耀眼的光。
    “答應我個事,可以嗎?”諾諾低著頭半跪在地上,紅色的頭發早已經散亂,此時正隨著風肆意飄動。
    “蘇阿姨是無辜的,你放過她吧。”諾諾聲音有些顫抖,她暼了一眼暈倒在她身邊的蘇小妍,蘇玉恒保護陳墨瞳時,沒有忘記將蘇小妍一同保護起來。諾諾覺得自己說的話有點蒼白無力,開什麽玩笑?自己都是一個快要死的人了,有什麽資格和一個自稱為神的人談條件?現在好了,遊戲結束了,躲貓貓被抓住的代價就是死亡。
    奧丁短暫地沉默後,緩慢地開口:“我答應你。”
    諾諾抬頭驚訝的看著奧丁,表情滿是難以置信。隨後一團交亂錯雜的細線在諾諾腦海裏解開了!
    這並非是奧丁的憐憫,神不會憐憫任何人!
    而是奧丁受到了某種製約,這種製約令他不能傷害到蘇小妍,也就是說奧丁隻能改變蘇小妍的記憶,而不是將她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而這種製約是來自楚天驕或著楚子航的!
    “楚子航的消失是你做的吧?”諾諾剛說完,一股強大的威壓令她趴倒在地上,她試圖從地上爬起來。顫抖,雙腿在顫抖,全身在顫抖!
    她艱難的站直了搖搖欲墜的身體,強大的威壓令她直視奧丁本人都無法做到。
    奧丁的反應證明了她的猜想是正確的。
    “你根本就不是什麽神,種種跡象表明你是初代種龍王,天空與風之王。”
    回應諾諾的是極速又狂暴的風聲,這一次躲不過去了,索性她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亡的到來。這麽快速且凶狠的攻擊,估計她連疼痛都感受不到。
    一陣極速且刺耳的引擎聲從遠方傳來,聲音越來越清晰,仿佛天降神兵。
    “轟”
    強大的熱浪將諾諾震開,令人窒息的壓力瞬間減輕,她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睜開眼看見了一台熊熊燃燒著的哈雷摩托在空氣中緩慢下墜,奧丁剛才不是對她發起攻擊,而是有人趁機偷襲了奧丁,奧丁不得不去抵擋。
    她聽到了芬格爾那賤賤的聲音,“師妹你沒事吧?我這登場姿勢還可以吧?怎麽沒看到我師弟?蘇玉恒呢?”
    諾諾沉默不語表情沉重,芬格爾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倒在廢墟裏的蘇玉恒,白色的襯衫被鮮血染紅,全身上下都有著觸目驚心的創傷,胸口還有一把醒目的劍刃。
    他的臉色蒼白,神情安逸,像是睡著了。
    “師…弟!”芬格爾沒有了之前的嬉鬧,聲音變得有些哽咽。
    廢材之間的相互同情是真的,當芬格爾看見倒在廢墟裏的蘇玉恒時,他的大腦變得一片空白,巨大的悲傷好像潮水般湧出,疼痛,胸口一陣疼痛,仿佛他的胸口也被那把重劍刺穿。
    “我不管你是誰,你讓我兄弟這樣,我就讓你死。”芬格爾說的每個字都是在咬牙切齒,喉嚨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芬格爾提起村雨向奧丁衝去,細小的雨水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滂沱大雨,芬格爾每走一步,就會濺起無數水花,這讓他看起來像一頭從牢籠裏釋放出來的獅子,憤怒的獅子要進行猛烈的複仇,直到死亡才會停下!
    雨水還未落在奧丁的身上就被恐怖的高溫蒸發,他的身後散發著光輝,他看上去真的是神。但芬格爾不在乎,就算你是神我也要一刀砍下去!
    奧丁站在原地,他側著身子望著躍起的芬格爾,眼睛沒有泛起任何的波瀾。
    芬格爾舉著村雨向奧丁劈去,村雨無限接近於那張麵具的時候,卻再也前進不了分毫。他還有屏障,那層透明的屏障可以抵擋許多的攻擊。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
    子彈的聲音伴隨著狂風從芬格爾的耳邊呼嘯而過,那是酒德麻衣使用的遠程支援,她在快接近這家私立醫院時主動下了車,她是一名優秀的忍者,而老板給她的任務,就是控製戰場一切意外發生。
    “這到底算不算浪費了一枚賢者之石……”酒德麻衣喃喃細語。
    空氣裏浮現著一層透明的氣牆,此時正向兩邊滾動著。那種阻礙前進的力量消失了,芬格爾握著村雨劈向奧丁!
    奧丁抬起手臂阻擋,劍刃沿著鎧甲迅速下滑,沿途迸發出燦爛的火花,尖銳刺耳的摩擦聲壓過雨聲。
    目鏡下的奧丁緩緩抬頭注視著射出子彈的方向,威壓從一千米的距離傳來,酒德麻衣的心髒驟然一緊,奧丁抬頭看她的一瞬間,仿佛有把無形的利刃將她的靈魂貫穿!
    厚重的霧氣仿佛海潮般翻滾著從芬格爾的身後緩緩地推了出來,濕潤的空氣逐漸變得幹燥炎熱,仿佛他的身後是一個巨大的熔爐。
    他向後看去,諾諾半跪在地上捂住手腕,手腕動脈上的鮮血不斷地湧出,落在地上,濺在純白色的繭上,而突然出現的繭的位子原本是昏迷不醒的蘇玉恒!
    諾諾趁芬格爾攻擊奧丁的第一時間拚命地跑向蘇玉恒的所在地,隨後她割開了動脈,將自己的鮮血喂給了蘇玉恒!無數密集細長的白線從蘇玉恒全身長出。
    她是很好的食物,早在之前路鳴澤就已經暗示了她!在龍族世界裏,所謂的食物就是能夠將自己變得強大的東西!
    龍王追求極致的力量和權利,卻也是最孤獨的生物,因為他們為了變強而不惜吃掉自己的同類!黑王座下的四個雙生子,本都是彼此的食物!權力的王座下,滿是鮮血和殘暴。
    黑色的利爪從繭裏伸出,一個渾身長有鱗片的怪物從繭內走出。離開繭的那一瞬間,黑色的膜翼轟然張開,皎潔的月光下,浮在空中的怪物呈聖潔的十字形。
    “不要死。”他對著諾諾說,仿佛對全世界下令。
    “路……明非?”芬格爾瞪瞠目結舌,蘇玉恒的臉大部分已經被鱗片包裹而變得模糊,芬格爾隻能通過臉的大概輪廓來判斷他是蘇玉恒。
    準確來說,他是路鳴澤。
    從他破繭而出的那一刻,黃金瞳裏瘋狂跳動著戰意和殺意,被他目光掃過的人都會下意識的停止呼吸仿佛要窒息一般,他的眼裏流動著睥睨一切的驕傲以及不輕易被察覺的……悲傷。
    當他破繭而出的時候,他心裏很清楚原本屬於他的生活已經回不去了,他以魔鬼的身份歸來,而所有人也都認為是魔鬼從地獄裏逃了出來,魔鬼逃出來能幹嘛?把整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
    “看來你也不懂規則,和赫爾佐格一樣,”
    路鳴澤微笑著說,“龍王之間戰鬥,從來都是不死不休!”
    路鳴澤四周的霧氣瞬間潰散,他向下俯衝的速度早已經超過了轟炸機的最快速度。沿途掠過的廢墟殘骸被狂風卷起,芬格爾連忙將昏迷的蘇小妍抱起向不遠處跳去,這才躲過了一截。
    “師妹這什麽情況啊?蘇玉恒怎麽變成了……龍?”芬格爾走到諾諾身旁,將蘇小妍放到了比較安全的地方。
    “我不知道”諾諾搖搖頭,“也許我很了解他,也許我從未了解他。”
    諾諾望著天空,眼神迷離。“明明是個咆哮世間的怪物,卻一直束手束腳的當個廢物……”
    怪物們扭打在一起並穿梭於雲層之間,他們用最簡單最原始的方法戰鬥,沒有任何的攻擊技巧,雙方都是朝著彼此的要害攻擊,下手凶狠招招致命,沒有人選擇防守,在他們的思想觀念裏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路鳴澤身上的傷口不斷地愈合隨既又裂開,流淌的血液從萬米高的高處落下形成了血雨。底下的人們不知道空中是什麽情況,他們隻能看見漆黑的雨夜裏天空中不斷地傳來耀眼的白光仿佛閃電,他們隻能聽見碰撞的聲音仿佛雷鳴,怪物們傳出的嘶吼聲和咆哮聲令所有人的神經刺痛,忍不住顫抖。
    王之間的對決,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插手,他們能做的,隻有露出驚訝和恐懼的表情,連發出的感歎聲都已被狂風吞噬。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狂暴和威嚴。
    奧丁從空中徑直墜落,七宗罪插陷在他身體的各個部位,路鳴澤將七宗罪藏匿於某處,它出現的時候就是奧丁將死的時候!
    奧丁穿著的鎧甲多半已經被摧毀裏麵露出了黑色鱗片,與路鳴澤身上的如出一轍。
    路鳴澤從芬格爾手中接過村雨,他像個勝利者又像個孩子般揮舞著劍,隨即毫無章法的舞劍變得萬分淩厲,像猛虎般直指奧丁的眉心。
    隻要他稍微用力,這條將要垂死的龍王就會瞬間喪命。
    “楚子航……”奧丁緩緩開口,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
    芬格爾看見奧丁說這句話的時候,路鳴澤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奧丁捏住了他堅硬外殼下的那處柔軟,奧丁在威脅路鳴澤,如果他死了,楚子航他就再也找不到了,知道楚子航下落的隻有奧丁一個人。
    路鳴澤沉思許久,抬腳用盡所有的力量將奧丁踹開,發出憤怒的吼叫“滾!”
    他選擇放過奧丁,也就意味著這一次交易失效,蘇玉恒仍然擁有著14的生命。
    蘇玉恒轉向身後,迅速的轉動吹起一陣微風,紅色的長發輕起,黑暗裏那雙熾烈的黃金瞳注視著蘇玉恒,眼裏流淌著悲傷仿佛要將他吞噬。
    “繪梨衣……”蘇玉恒低聲細語。
    龍化狀態下的繪梨衣將蘇玉恒攬入懷裏,鱗片與鱗片之間碰撞發出細微的響聲,她的喉間發出近乎於野獸與幼鹿之間的低吼。
    蘇玉恒這才意識到自己也是個渾身長滿鱗片的怪物,怪物與怪物之間的相互憐憫,王與王之間的孤獨擁抱。在那個雨夜裏,她也是這樣將蘇玉恒抱在懷裏
    “你是來接我了嗎?”蘇玉恒笑著說,“可是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走,我還有心願沒有完成呐,有一個人我必須要……殺了他!”
    蘇玉恒的腦海裏閃動著畫麵,冰原,一望無際的冰原,火焰,熊熊燃燒的火焰,逃命,兩個相依為命的孩子逃命,眼裏滿是絕望和驚恐。
    要殺一個人,無論如何都要殺死他,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可是那個人是誰?蘇玉恒的大腦一陣疼痛。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