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
    屋子裏蒼老的聲音忽然一聲爆喝。
    “你出來……你給我滾出來！”
    “我都到了這一步，你為什麽還忍著不出手？……昊天、東皇、苦陀……伱們這群軟骨頭！縮頭烏龜！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哈哈哈，絕對不會！！”
    “你們怕我！我感覺到了，你們在怕我！你們在等我死，等我死後，你們就能繼續染指三界……哈哈哈，我告訴你們，休想！”
    “我楊戩，一定會好好活著！哪怕變成一個凡人，也能殺你們！”
    “殺——”
    一股狂暴的殺意，瞬間如水波擴散。
    竟將屋外的眾人駭得齊齊退後，麵麵相覷。
    楊戩已經成為一介凡人，竟還有如此濃烈的殺氣。
    單這一道殺氣，可抵百萬軍，可鎮天下仙！
    “我不會死的，我不會死……我是楊戩，我怎麽會老，我怎麽會死……我還等著你們決一死戰，我……求求你們，來吧……讓我死在最後一戰裏。”
    “昊天！”
    “你來啊——咳咳咳，咳咳咳”狂躁的喝罵忽然轉變成一陣劇烈的咳嗽。
    而後是一陣蒼老無力的喘息聲。
    天地間一片寂靜。
    似乎風兒也停止了喧囂。
    當年威名赫赫的二郎神楊戩，已經老得連怒罵、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然而。
    他期待中的大敵，依舊沒有出現。
    他們似乎真的打算一直等，等到楊戩老去，等到他落入輪回，再出麵謀奪三界權柄。
    一股沉甸甸的壓力，不禁籠罩在眾人心頭。
    他們才知道。
    二郎神楊戩，這些年究竟背負了什麽。
    他明知道自己開始老去，將要失去一身引以為傲的力量，卻仍肩負著三界的重擔，一刻都沒有忘記。
    三界因為他的存在，昊天等人再不敢出現。
    而當年被他拯救的那些人，被忘塵拯救的三界蒼生，卻早已在百年悠悠的時光中，將他們的名字淡忘。
    “紅蓮道兄。”
    聞仲神色凝重道“這……這麽重要的消息，你為何不早與我們說？若是楊戩出事，三界的安危……”
    “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想著自己？”
    楊蓮激動地打斷了聞仲的話，“你有沒有想過，二哥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你們這些人沒用，他才把所有的壓力都背在自己身上，把自己逼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你在胡說什麽！”
    聞仲麵色赤紅，激動地喝道“若非因為當年的事，我們又怎會以這種態度對他？數萬仙神、將士啊，被他一刀殺了，你知道現在還多少人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嗎？”
    “但他救了你們，救了這個天地！沒有他的付出，你們早死在天庭的大軍手裏……”
    二人頓時在小屋前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楊蓮帶著哭腔吼道“可這些年，你們有一個人來看過他嗎？你們可曾想過他的名字，可曾歌頌過他的功績……沒有，你們甚至恨不得沒人記得他，將所有功勞攬在自己懷裏！”
    “那你呢？”
    聞仲勃然大怒，嗬斥道“你們楊家有來看過他？你們身為他的家人不是也對他的處境視而不見，你們才是傷他最深了人！”
    “我——”
    楊蓮身軀猛然一震，呆立在原地。
    一滴滴淚水從臉上滑落。
    是啊。
    他們一家人，也沒有來看過楊戩，一次都沒有。
    “那是因為……那是因為二哥從那一天後，與父親吵了一架，揚言恩斷義絕，永世不再相見……不怪我們的，不怪我的……”
    楊蓮不停喃喃自語，一串串淚水如珠子般從臉頰滾落。
    “唉~~”
    紅蓮孽主不禁歎了口氣。
    “或許，當時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與你父親吵架也不過是刻意為之……”
    “二哥！！”
    楊蓮腦子嗡了一下，再也承受不住蹲在地上，捂著腦袋嗷嗷大哭。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我不要……我的二哥是拯救三界的大英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為什麽要對自己這樣……為什麽，為什麽不告訴我們……”
    “以楊戩的性情，當他知道自己將失去最重要的力量……必然會這麽做的。”紅蓮止不住地歎氣。
    “紅蓮。”
    黃飛虎忽然一把拉住紅蓮孽主的手。
    問道“你有沒有辦法？你接觸他這麽久，有沒有想到什麽辦法能救他？你快說啊！”
    “沒有。”
    紅蓮孽主的話，讓所有人心頭一震。
    “他的傷在本源之上，似乎早已被某種力量抽幹底蘊。能試過的法子我早已試過，三界醫道高手對他的情況皆束手無措。”
    “以楊戩的實力，究竟是如何傷成這樣的？”一旁的孔宣不禁好奇道“當年大戰昊天、東皇、苦陀幾位至尊，他皆大獲全勝。究竟發生了什麽？”
    沒有人能回答孔宣的問題。
    他似也沒指望別人回答，自顧自的低頭苦思冥想。
    一時間。
    小屋外的人皆僵住了，不知如何是好。隻剩楊罡一人在屋內，不時發出一陣陣喝罵。
    “對了，石皇呢？”
    聞仲冷靜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作為最了解楊戩的人，與他關係最親密的石皇，這個時候竟不在此處？
    要知道便是當年的不周山一戰，石皇都未對楊戩出過手啊！
    以他倆的感情，石皇又怎會對楊戩如今的處境視而不見？
    “石皇道友……”
    紅蓮搖頭道“他當年托我照顧楊戩，便一去不回。”
    “一去不回？”
    黃飛虎滿懷期待道“難道他去尋找治療楊戩之法？對，石皇乃遠古大能轉世，眼力見識遠非我們可比。他一定有辦法的！”
    “別抱太大希望。”紅蓮微微搖頭，“石皇一去百年渺無音訊，我真不知究竟是什麽險地，能難倒他這樣的人。聞仲，傳令下去，讓大家做好最壞的準備吧。”
    “楊戩一死，天地必有大變！”
    忽然。
    一個人猛地從地上站起來，楊蓮喃喃道“我要去軒轅丘，我去求曆代人皇，他們一定可以救他！”
    “對，他們一定可以！”
    “嗚嗚嗚，二哥……以前是我們對不起你，你一定要挺住！一定，一定要給我們補救的機……”
    便在這時。
    ‘嘭~~’
    屋內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伴隨著一聲蒼老的痛呼。年邁的楊戩似乎不慎摔倒了，還‘嘩啦啦’還推倒了一片雜物。
    “不好！”
    眾人神色頓變。
    一眾修為精神的仙神耳中，分明聽到屋內粗重的呼吸聲，開始急速衰弱。
    一股死亡的氣息，開始在朝歌舊地的上空彌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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