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第一天，聖保利FC的季前集訓正式開始。
    充分享受了一個月假期的球員們紛紛在一兩天前歸隊，和他們一起回到聖野靈的，還有俱樂部的焦點人物，主教練埃瓦爾德·利寧Ead Lienen）。
    這位以頑固著稱的老頭子在去年年底成為聖保利當賽季的第三位主教練，在他的努力下，前一個賽季還排名第八的聖保利FC以一分的優勢，極限保級成功。
    雖然成績不算突出，但利寧也有自己的理由。
    他在賽季中途才接手球隊，球員陣容已經固定，陣型打法都隻能看菜下飯，沒掉鏈子就已經不錯了。
    新賽季才是他大展拳腳的好時候。
    然後俱樂部管理層就先給他一拳。
    轉會名單上的人一個沒來不說，還先自損幾員大將。
    上賽季並列球隊第一射手的中鋒克裏斯托弗·諾澤轉投德乙球隊比勒費爾德。
    主力門將菲利普·喬納去了德甲的漢諾威96。
    這兩個也就算了，賽季剛結束就敲定的，可昨天他剛一回來，就收到一條新的噩耗。
    球隊中場核心，上賽季全勤的丹尼斯·道貝竟然也走了，一聲不吭就投入競爭對手柏林聯合的擁抱。
    等於一整條中軸線沒了。
    跟這個比起來，球隊其他角色球員的離開就不值一提。
    反正今天球隊一集合，熟悉的麵孔就少了六七張。
    至於那兩個新來的亞洲人。
    看到他們就來氣。
    倒不是說利寧對黃種人有歧視，實在是俱樂部欺人太甚。
    說明他在新援見麵會上的警告一點用都沒有。
    老頭子見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昨天就去主席辦公室鬧了一通，但得到結果還是，俱樂部沒錢，一線隊人員臃腫，需要瘦身。
    意思就是非但不買人，還要繼續賣唄！
    軟硬不吃！
    要不把我這個主教練也賣掉算了！
    縱使有一肚子脾氣，利寧還是履行了教練的職責，簡單介紹過兩位新援後，他就和助理教練一起，安排球員進行簡單的熱身，然後進行體測。
    最後的結果倒是讓他有些安慰。
    絕大部分球員的體測成績都在及格線以上，說明他們在經曆了一段長假後，還記得自己職業球員的身份。
    最大的驚喜則是新援宮市亮，這個日本邊鋒雖然看起來身體單薄，速度卻名列前茅，百米跑的成績甚至打破了俱樂部的記錄。
    與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另一個新援，體能嚴重不合格，一套體能測驗下來，竟然氣喘籲籲，就差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對於有實力的球員，利寧是不會吝嗇讚賞，對於不自律的人，他絕對不會給好臉色看。
    明明已經進入職業生涯晚期，還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真當自己是來養老的？
    利寧越想越氣，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的他決定殺雞儆猴。
    ………
    “都過來集合！”
    在助理教練揚森的催促下，聖保利FC一線隊的球員全都聚集在兩位教練身前。
    大家心情都很放鬆，今天算是集訓最輕鬆的一天，按照慣例，等主教練訓完話就可以收工下班，一些關係好的球員已經在相約晚上去哪裏聚一聚。
    “大家今天的測試結果已經在我手上，總體來說還算不錯，但是有些球員，還是明顯比上賽季胖了不少。”
    “揚，你的速度已經跟我差不多了，如果還是這樣，你這個副隊長這賽季就負責看飲水機吧！”
    “索倫，需要加強下肢力量，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傷。”
    利寧一一點名，被他喊道名字的球員也不惱，紛紛笑著答應。
    其他球員神色也很輕鬆，雖然新賽季走了不少人，但球隊整體氛圍還不錯，畢竟都是職業球員，人來人往再正常不過。
    就在大家以為今天的訓練課就此結束時，利寧扶了扶眼鏡，突然話鋒一轉，說道：
    “傑克，我對你的測試結果很不滿意，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如果還達不到我的標準，那麽請你收拾東西，去預備隊，不管你是什麽關係，我這裏不需要廢物。”
    輕鬆的氛圍因為這句話陡然而下。
    熟悉利寧的球員都知道，老頭子這是發脾氣了，紛紛將目光投向新來的隊友。
    萬能也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成了焦點，體能差他是知道的，所以一開始被點名批評他也沒在意，隻不過後麵聽到的東西就讓人沒那麽舒服了。
    本來他是不想解釋的，但是現在明顯人家拿自己當靶子立威，他可就受不了了。
    “教練，我知道自己的體能是短板，已經在抓緊訓練，但你後麵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利寧本來隻是想言語教訓一下這個新人，以顯示自己主教練的權威，但是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敢質疑。
    還是個刺頭？
    既然你自己把臉伸過來，那就別怪我動手了。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麽辦法，說服了主席和總監，竟然讓他們答應你每場比賽最多隻上十五分鍾，我在職業足壇待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麽荒謬的要求！”
    這話一說出來，別說其他球員，就連對萬能印象還不錯的宮市亮都皺了皺眉頭。
    不少球員看向萬能的眼神也變了。
    每場比賽隻上十五分鍾？
    當自己是什麽大牌？
    還是說承認自己是個混吃養老的廢物？
    性格火爆的副隊長揚菲利普·卡拉JanPhiipp Ka）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回過頭狠狠盯了這個新人一眼。
    一下成為眾矢之的的萬能反而笑了，正好這時他的臉也抽了一下，在旁人看來就是不屑的冷笑。
    真不怪萬能，他笑是因為發現自己又被戈特利希坑了。
    肯定是這貨怕自己心髒出問題，所以提前跟教練打了預防針，隻是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溝通的，反而讓人家起了誤會。
    萬能剛想解釋，利寧又開口了，這次語氣中明顯帶著怒火。
    他剛才的笑容在老頭看來是赤裸裸的挑釁。
    “很好笑嗎？這就是你的職業態度？難怪一個前鋒會要門將的號碼，還大放厥詞，說什麽也能守門，來，守給我看！小醜！”
    利寧嚴厲的話語把萬能的脾氣也點燃了，他正要開口反駁，就發現旁邊有人拉了他一下。
    “萬桑，跟教練道歉吧！”
    宮市亮用日語小聲說道，他雖然聽太懂德語，但從教練和其他隊友的表情就能看出，萬能應該是做了什麽激怒教練的事情，所以才被當眾訓斥。
    他雖然年紀不大，但幾乎每年都換個球隊，知道新球員跟主教練對著幹的下場，更何況今天還是第一次見麵，如果不道歉，以後指定沒好果子吃。
    萬能卻搖搖頭，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現在的局麵是自己被架在火上烤，不拿出點真東西，自己就真成了嘩眾取寵的小醜，百分之百坐穿冷板凳。
    他等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回到職業球場，可不想還沒開始就結束。
    他不年輕了，不想再等了。
    萬能不再刻意壓低嗓門，在一片質疑的眼神中，大聲說道：
    “沒問題，就守門，規矩你定！”